韓綺驚詫不已,
“你……你……你為何要……這麽做?”
衛武嘿嘿一笑,心中暗道,
“為何……老子這不是為了你麽!”
隻他在街面上混得臉皮比城牆還厚,隻活了這般大還沒同姑娘家說過情話兒,要是就這麽蹦出了嘴,卻是……卻是有些耳根子發燒……
當下只是嘿嘿笑,說不出話來。
隻兩人隔著門說話,韓綺一驚之下抬手指他,那白生生的手指頭透過門縫差點兒指在鼻頭上,衛武垂眸一看,這手指頭生得長短適中,卻白嫩可愛,修剪整齊的指甲粉粉嫩嫩地,許是適才在寫字,手上沾了些黑墨,指尖上汙了一小塊,衛武瞧著瞧著隻覺那一團墨實在礙眼,忍不住扯了袖子給她擦,這廂隔了門縫一捏韓綺的手指頭,韓綺嚇了一跳,
“呀……”
韓綺叫了一聲下意識想縮手,衛武觸手隻覺綿軟滑嫩,禁不住耳根子更是燒得凶,隻手上卻是半點不慢,抓著了她的手指頭複又前進兩分,握了她半個手掌,往自己胸前拉,
“你幹嘛,快放手!”
韓綺嚇了一跳,那門縫至多能容一隻手通過,自己的手被他捏住,要是再一關門被夾著了可怎麽辦!
這掙扎間,隻覺著手指被人一陣揉捏,卻是衛武用了自己的袖口,仔細擦著手指頭,韓綺醒悟過來他在做甚麽,一張臉漲得通紅,忙奮力奪回了手指頭,背在身後頭,
“你……你……你到底是來做甚麽的?”
來動手動腳輕薄人的嗎?
衛武此時也是呆住了,隻恨不得抬手給自己一耳光,心中暗暗叫道,
“糟糕!這可是正經人家的小姐,又不是窯子裡的姐兒,你……你這臭手慌甚麽慌,以後明媒正娶拉著小手兒入洞房,想怎麽摸沒有?偏要這時節犯混,三小姐面皮子薄,現下動手動腳,定時要惱我了!”
想到這處立時大悔,小心瞧著韓綺面色,
“那個……那個,我就是瞧著三小姐的手指頭髒了!”
韓綺左手捂了自己的右手,手指頭被他握得熱熱地,倒似有些發燙了一般,隻她乃是老實女兒家,心裡生氣又不會罵人,隻得含羞帶怒的努力瞪大了眼盯著他,二人隔著門縫兩兩相望,一個羞惱,一個心思電轉打量著如何把這一處給圓了過去,好讓三小姐不惱了他。
正在無語之間間,只聽得裡頭有人在叫,
“三小姐?”
是落英的聲音,韓綺連忙回過身去,再不看那門外的人,快步向著裡頭走去,衛武忙貼過去趴著門縫瞧,隻角門開的朝向不對,卻是瞧不見裡頭的人,聽得腳步聲遠去,人是再不回來了,心下不由大為懊惱,低頭左巴掌拍在自己的右手背上,
“讓你手欠!不該伸手的時候伸甚麽手,這樣子還圖甚麽以後!”
想到這處很是懊惱,
不過……三小姐那小手又細又嫩又滑,握在手中跟握著一塊豆腐一般……
韓綺紅著臉回到屋中,落英正在繡花頭也沒抬的問道,
“三小姐,見著書院的朋友了麽?若是想見面不如稟了夫人,請到家裡來吃茶?”
韓綺使手背,冰了冰發燒的臉,坐到書桌上背對著落英應道,
“不必了,他……他不過是路過與我問聲好,不必驚動母親!”
這廂拿起書來卻是心頭暗氣,
“他……他怎麽這樣……我還當他如今年紀還小,
人還未曾變壞,沒想到現下就已經這般……這般喜歡動手動腳佔人便宜了!” 想到這處又氣又惱又失望,
“我還想著讓他讀書明理呢,瞧他那樣子只怕是難了……”
轉而又想,
“他已在十四、五歲了,長年在街面上混的人,必是早已……早已開過葷的……”
韓綺想起他前世裡左擁右抱的情景,那時節見著倒覺得他本就如此,心裡有些小小的異樣,卻沒有在意,但今世想到這處,卻是心底裡不由湧起一股莫名的傷心來,便是連手裡的書也瞧不進去了,只是直直盯著發了半日呆,倒是將衛武傳流言的事兒給拋在腦後了!
那頭衛武也是悔得腸子都青了,連著幾日在韓府門外打轉,卻是再沒機會見著韓三小姐,便瞅著空兒又給五小姐行了一串糖葫蘆的賄,也是沒法子叫了三小姐到門前來,他這廂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打轉,卻又不敢翻牆跳進院去,若是三小姐當真惱了不講情面,見著他嚷嚷出來,叫人將他綁了往衙門裡一送,告他個私闖官宅,那可就真糟了糕啊!
他在這處打了幾日轉,這一日見著那門前來了一輛馬車,下來的人衛武認識,竟是那戊班的教習魏先生,衛武看著他進去,呆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才由韓世峰親自送了出來,韓世峰滿臉堆笑的拱手向魏先生告別,轉身回去叫人去把韓綺喚來。
韓綺進到書房見得韓世峰少見的滿臉堆笑,開口就道,
“三姐兒,這可是你的福氣啊!”
韓綺不明所以,
“父親所言是為何事?”
韓世峰笑道,
“適才有客來訪,三姐兒猜是誰?”
韓綺茫然道,
“前院的消息傳不到後院來,女兒並不知是何人來訪!”
韓世峰笑道,
“乃是你那恩師魏晟,魏先生!”
“呀……竟是先生上門,父親為何不召了女兒出來與先生見禮!”
韓世峰笑道,
“我前頭也是要你出來見禮的,隻魏先生聽說你在讀書,讓我不必擾了你的清靜,左右明日你便要去書院,要拜明日再拜也不遲!”
“明日?”
韓綺一愣,
“明日去書院……父親此言是何意?”
韓世峰笑道,
“也得虧我兒是個勤奮好學的,魏先生為了你特意去求了山長,山長念你是塊讀書的料子,看在他的面上,又特許你回書院去了!”
韓綺聞言大喜,
“父親說的可是當真?”
韓世峰笑道,
“自然是當真的,明日你去了書院需得好好拜謝恩師才是!”
韓綺喜得不知如何應對,隻得十個指頭緊緊纏在一處,在書房裡來回踱步,嘴角止不住的往上翹,笑著笑著猛然腳步一頓,
“哎呀……父親……女兒這陣子在家中自學,有所懈怠,只怕趕不上書院進度,趁著時辰還早,女兒還是早早回去看書為好!”
說罷,連禮都忘了行,提著裙子就匆匆出了書房,韓世峰抬手想叫,隻瞧著女兒的背影一閃不見,不由撫須輕笑,半晌搖頭歎氣道,
“依著三姐兒的勤奮,若是個男兒身,他日蟾宮折掛也未必是不可的!”
想到這處不由又是歎氣,想了想取了筆來又自家研磨,要寫信給遠在應天府的兒子,信中自然是好好督促了一番,叮囑他即要練武也不可疏忽了讀文,洋洋灑灑寫了三大篇,這才收了手。
這廂洗了手出來,王氏正親自來請他用晚飯,
“老爺,今日難得老爺休沐,妾身特意親自下廚做了幾道小菜,還請老爺品嘗!”
“哦,難得夫人今日親自下廚,為夫自然是要好好品嘗一番!”
夫妻二人到了前廳見女兒們早已等在了桌前,只差了一個老三,
“三姐兒怎得不出來?”
韓世峰問,苗氏在一旁笑盈盈應道,
“老爺,三姐兒說是明日又能入書院讀書了,今兒晚上要挑燈夜戰,晚飯便不出來用了!”
韓世峰聽了只是搖頭笑,
“這孩子!”
一旁的韓紜也是喜滋滋過來拉他的袖子,
“父親,你是怎麽想法子讓三妹妹回書院的?”
他們還當三妹妹再進不了書院呢!
韓世峰笑著應道,
“這可不是父親的功勞,乃是你們三妹妹平日勤奮刻苦, 她那恩師魏先生實不想就此失了一好學生,這才親自去求了山長……”
韓紜與韓繡聞言對視一眼,韓繡笑道,
“魏先生在書院之中是出了名仁厚師長,如今能為三妹妹求情,倒真是三妹妹的福氣!”
韓紜聽了卻是鼻子裡哼哼,
“怎得我回來這般久了,我那先生就不曾為了求情,看來龔先生不如魏先生好!”
韓世峰瞪她一眼罵道,
“怎可對師長不敬,你若是似你三妹妹一般用功,不必先生求情,我也會想法子送你進去的!”
韓紜被罵氣得衝著韓世峰一嘟嘴,
“父親分別就是偏心!”
韓世峰面色一沉待還要說話,王氏在一旁忙道,
“快些上座,菜要涼了!”
這廂將話岔開等眾人落座,又問身邊伺候的婆子,
“可有給三小姐送過去?”
婆子應道,
“前頭姨娘親自送了過去!”
王氏點了點頭對苗氏道,
“三姐兒是個讀書癡迷的,你要盯著她不可太過,小心傷了身子!”
苗氏忙應道,
“多謝夫人關心,奴婢必好好伺候三小姐的!”
“嗯!”
王氏點了點頭,又讓她坐下,
“你也不必伺候了,坐下一起用飯吧!”
苗氏還待推辭,韓世峰也發話道,
“即是夫人開了口,你坐下就是!”
苗氏這才小心翼翼坐了下去,一旁的婆子忙送上了一套乾淨碗筷,一家人吃罷飯各自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