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這廂好一番商議,卻是劃定了韃靼人會攻來的幾個方向,眾人有了前一次的大勝仗,那是群情激昂,摩拳擦掌都嚷嚷著要給韃靼人好看,
“大將軍,末將請戰出城迎敵,必要再給韃靼人一次迎頭痛擊,讓他們知曉知曉我們的厲害!”
“大將軍,末將也要請戰出城!”
“大將軍,末將也是!”
於是個個踴躍,人人爭先,生怕落在了後頭,那頭功便被人給搶去了!
隻大將軍是向來不按牌理出牌的,見得眾人個個爭先,卻是嘿嘿一聲笑,以手點了那跳得最高,叫的最響的,
“張將軍,可是你要請戰?”
張英見點著了自己,當下大喜,越眾而出道,
“大將軍,末將願領兵出城,迎擊韃靼人!”
“嗯!好!”
大將軍朱厚照聞言一笑,伸手取了一塊令箭出來,拋了出來,
“張英聽令!”
“末將在!”
“命你領一萬兵馬出城迎敵……”
“是……”
張英上前雄糾糾,氣昂昂的接令,剛轉身衝著眾人得意的微笑,又聽大將軍接著道,
“這一戰許敗不許勝,許退不許進!”
張英聞言一愣,疑是自己耳朵聽錯了,這廂抬手下意識要去掏耳朵,卻是差點兒被護手戳在了腮幫子上,急忙回頭問道,
“大……大將軍,末將可是聽錯了,您讓末將許敗不許勝?許退不許進?”
大將軍笑得很是莫測高深,點點頭道,
“你沒有聽錯!確是許敗不許勝,許退不許進!”
“這……這是為何?”
眾將聞言都是一臉的愕然,
此時我軍新勝,正是士氣大振之際,不乘勝追擊,怎得還要示敵以弱!
眾人不解,上頭大將軍卻是嘿嘿一笑道,
“你們都給本將軍聽好了,這一回本將軍要來個甕中捉鱉,誘敵深入,你們統統都不許給我將韃靼人嚇跑了,待得他們進來之後,我們再關上門來打狗……”
軍中無戲言,皇帝陛下兼統率三軍的大將軍發了話,眾人是無不遵從,下頭當然有那置疑之聲,
“若是放了韃靼人入城,百姓們只怕要受魚池之殃了!”
大將軍神秘一笑道,
“怕甚麽,山人自有妙計!”
即是大將軍有定計,自然便不用顧慮了,眾將只需依令行事便成了!
於是如此這般,這般如此策劃一番,便靜待著韃靼人來攻了!
韃靼人果然被料中,他們全軍退後五十裡,實則卻是佯退,待到天色一黑之後,便又夜間行軍,急馳而來,這一回不奔大同,卻是一路行軍往玉林方向去了!
探子一回報韃靼人的動向,各人自是按著計劃行事,韃靼人選了團山破狐堡處為破防的突破口,張英領命馳援破狐堡,見得韃靼人來勢洶洶,卻是半分不懼,當下吩咐道,
“來人!打開城門,本將軍要親自出城,與韃靼人痛痛快快的一較高下!”
一旁尋破狐堡的守將聞言大驚,
“將軍萬萬不可啊!這韃靼人此時戰意正濃,正是一鼓作氣之時,不如等上三五日,待得韃靼人失了銳氣之後,我們再與他們較量!”
“誒……休要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韃靼人前頭已是被陛下神威所懾,不過就是外強中乾,虛有其表罷了,待得本將軍領兵出城,必會嚇得韃靼人屁滾尿流!”
卻是不顧勸阻,點齊了兵馬,吩咐一聲,
“打開城門!”
城門在吱呀呀聲之中洞開,張英領著人殺了出來,他這一手果然有些出乎韃靼人的意料,韃靼人是已是多年未見大慶人如此“膽大”了,一時確是有些不回過神來!
待得張英上前來叫陣,
“呔!對面的韃靼人,上來一個會喘氣兒的,過來答本將軍的話!”
韃靼人聽了大怒,立時有一名壯漢子拍馬出來,張英看這壯漢,生得比常人高上一個頭,膀大腰圓,頭頂上全數剃光,只在左右兩邊留了辯發,光禿禿的腦瓜皮閃閃發亮,臉上有絡腮胡子,豹眼大嘴,一臉的凶相,
“呔!對面的禿頭蛤蟆嘴,你是甚麽官銜,本將軍刀下不斬無名小卒!”
對面的漢子瞪著眼,鼻子裡冒著粗氣,
“吾乃是可汗帳下第一勇士兀唦都!”
張英聞言大喜心中暗道,
“雖說是要佯敗,但總得敗得漂亮些才是,敗在這個甚麽第一勇士的手下,總算不會太丟了面子!”
於是大笑三聲,又呸了一聲道,
“你個甚麽狗屁勇士,看你那傻頭傻腦的樣兒,不如叫兀傻子算了!就憑你這傻樣兒,在本將軍手下走不過一回合,換一個人來!”
韃靼人天性好鬥,對面的兀唦都如何受得這般侮辱,當下大吼一聲道,
“少要耍嘴皮子,我們打上一回便知誰是傻子!”
當下催馬上前來,手中一根狼牙大棒帶著呼呼的風聲便掃了過來……
張英見狀倒也不懼,舉起手中長刀,迎面便擋,
“當……”
兵器相交之際,張英被震得身子一歪,差點兒從馬上掉下來,心中暗罵,
“我的個娘喲!這傻子好大的蠻力!”
那頭韃靼人見得第一勇士隻一招就震得對方大將險些跌下馬來,不由發出一陣得意的嚎叫,
“大慶人不過如此!”
“那大慶將領……快快跪地乞饒,我們的兀唦都可饒你不死!”
如此一鬧,那張英本想借著機會退走的心思,卻是突然一變,
“老子要敗也不能敗得這般窩囊,怎得還是要為我大慶掙回些顏面來才是!”
當下往後一伸手,卻是自腰間的囊袋之中,摸出一個飛蝗石來,將之扣在手心之中,卻是大喝一聲道,
“再來!”
於是拍馬過來,舉刀就砍,對方前頭已是試過他的深淺不由暗自冷笑,
“大慶人都是一個樣,只會嘴上功夫,手底下卻是弱得跟娘們兒似的!”
卻是漫不經心,隻使了七分力,舉起狼牙棒便擋,隻他雙手向上一舉,這上三路便大開,張英的飛蝗石就帶著一股風聲,直向他面門打去,
“噗……”
一聲正中那兀唦都的鼻梁,這漢子雖說勇武強壯,但鼻梁骨卻是同常人一般不禁打,這一石頭正正打在他的脆弱之處,立時間就是鮮血直流,雙眼酸痛,眼淚長流,一時之間不能識物,
“啊……”
他大叫一聲手上便是一滯,張英見機不可失,當下收刀回撤在手中挽了一個刀花,又再刺對方胸口……
“啊……”
那兀唦都胸口受了一刀,也是仗著他皮糙肉厚,身上還穿著皮甲,這一刀刺過來,只是將皮甲刺穿,入肉不過一分,劃破了點皮!
這韃靼人倒也是身經百戰,受了一刀也不驚慌,卻是不用雙手,隻兩腿一夾馬腹,與他早已心意相通的戰馬,立時嘶叫一聲,馬頭一偏向斜刺裡跑去,躲過了張英緊接著後頭刺來的一刀。
張英無奈隻得拍馬前衝,待得跑上幾十步,又靳轉馬頭,與那韃靼人再一回對峙,兀唦都吃了暗算,氣得是額頭青筋亂跳,抬手抹了一把鼻孔中流下的鮮血,大吼一聲又拍馬衝了過來,張英見他那氣勢,也有些心怯,便又伸手去袋囊之中摸出一塊飛蝗石來,一抖手……
那石頭飛了出來,卻是朝著兀唦都的胸口飛去,那漢子被鮮血激得凶性大發,根本不管那胸口飛來的石頭,手中的狼牙棒自上而下,兜頭就是一棒,張英心知不能力敵,忙一靳馬頭,身子一斜,手中的長刀迎上去,手腕一轉,就這麽一絞,使了一個卸力的法子,將對方的狼牙棒往斜下裡帶去……
他這一招雖說用得妙,但總歸一力降十會,兀唦都一棒子被帶偏,但那狼牙棒擦過張英坐騎的後臀,竟是生生給刮下一塊皮肉去,
“嘶!”
馬兒受疼人立起來,張英一個不防竟是被它甩脫下來,幸得他反應得快,摔下馬來便是就地一個翻滾,人沒事兒,自家的馬兒卻是唏溜一聲,往著西南方撕開蹄子便得得得得的跑了下去……
“誒誒誒!回來!回來!”
張英失了坐騎,隻得倒拖著長刀往自家陣營跑去,那頭兀唦都見狀一拍馬便追了過來,張英聽得身後馬蹄聲響,回頭一看, 見那鐵塔般的漢子正掄了狼牙棒來砸自己,張英嚇得一聲大叫,就地再一個滾,那狼牙棒便落到了一旁……
“呼……”
兀唦都又是一棒子回削,張英再了一滾,又躲過了……
如此本就情勢不妙,偏那張英還是個嘴賤的,一面滾還一面逗那韃靼人,
“嘿……砸我呀……沒砸著……再砸我呀……又沒砸著……嘿……我說你這韃靼第一勇士是吃白飯的嗎?使點勁兒呀……”
如此這般,一個馬上,一個馬下,一個跑一個追,一個砸一個滾,卻是往大慶人的陣營而去,大慶那頭見得主將危險,立時有小兵們手持長槍上來,結成陣式上前戳刺阻攔,張英被人救起嘴上還不肯饒,
“喂!那個……甚麽兀傻子,你來砸爺爺呀!嘿嘿……你砸不著……你砸不著!”
“哇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