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海面之上便如沸騰了一般,嘩啦啦水花聲不斷……
朱厚照立在上頭見得這血腥的一幕,卻是越看越興奮,指著下頭甲板上戰事激烈之處,
“快快……砍他!砍他……砍死那紅毛怪!”
“背後……背後……小心背後……對對對……踢死那背後偷襲的死黑鬼……”
“對對對……把黃毛怪扔下海去喂魚……快快……再扔一個下去……”
這廂他在上頭擼胳膊挽袖子,揮著拳頭叫嚷了半晌,看到激動處便要轉身下去,身後的幾名護衛見狀,忙伸手阻攔,
“公子……公子爺……您可不能下去!”
您那三腳貓的功夫,下去不是添亂麽!
朱厚照自家也知自家事,隻得悻悻回轉,這廂看了一會兒,突然想起了一招,立時雙眼一亮,
“來人!給本公子拿把火銃來!”
船上有帶來的火銃,朱厚照拿在手裡,借著船上的燈火,仗著居高臨下,便在上頭左挑右選,選中了一個特別高大的白皮膚壯漢,舉起來瞄準便射,
“砰……”
一聲,巨大的煙霧立時升騰,將皇帝陛下籠罩在了其中,待得硝煙散盡之時,朱厚照再仔細一瞧,那黃發白膚的壯漢果然中彈,肩頭上一片血肉模糊,隻這漢子很是生猛,肩頭上鮮血狂湧,卻仍是與一名錦衣衛酣戰不休。
“再拿一把來!”
朱厚照往後一伸手,正回頭間聽得也是砰一聲響,
“陛下,小心!”
身旁的錦衣衛突然一縱身將朱厚照按倒在地,因著那一聲“陛下”被驚呆了的呂同,卻是忘記了躲閃,
“哎呀……”
一聲,一股大力傳來,大腿上挨了一記,蹬蹬後退兩步,噗通一聲坐倒在了地上,疼楚傳來,他立時雙手緊緊捂了大腿,冷汗立時便從額上滲了出來,朱厚照翻身坐起來,看見呂同的大腿上鮮血直流,從指縫處滲出來流到了身下的甲板之上,
“快,給他包扎一下!”
一旁立時有人上來給呂同包扎傷口,朱厚照卻是跳起來四下張望,
“陛下……”
侍衛們嚇了一大跳,忙圍了上來,朱厚照一把推開身前立著的人指著下頭,那裡另一個紅毛佛郎機人手中的火銃還在冒著青煙,
“把那紅毛的給我拿下!有重賞!”
下頭人聽令自然無敢不從,果然有兩名錦衣衛上去,那紅毛的佛朗機人見狀連退兩步,便舉起火銃又要射擊,一旁有人見了,將手中刀反手一拋,化成了一記飛刀甩了出去,寒光一閃間,立時擊中了對方的手腕,那紅毛怪大叫一聲,手中的火銃掉在了地上,便有人過去一個掃堂腿,
“砰……”
正正絆住了其中一條腿,這些外邦人看著生得高大,但下盤極是不穩,又身子沉重,摔了下去便如翻了殼的烏龜,一時動彈不得,剛要掙扎已有兩人撲上去,將他擰著胳膊,便臉朝下壓在了地上,這廂又照著後腦杓上重重就是一拳,
“砰……”
那人額頭撞在甲板之上,昏了過去。
“不會打死了吧?”
上頭的朱厚照見狀一咧嘴,一旁的人應道,
“陛下放心,錦衣衛的好手都是練過的,下手有分寸!”
“嗯!”
朱厚照點頭,吩咐道,
“讓他們手腳快些,留些人做活口,剩下的扔海裡喂魚,他們船上的貨全收了!”
“是!”
這廂一聲呼哨,下頭人果然加緊了手腳,不用多久這海上的戰事便平息了下來,隻余下海面之上水花翻騰,仍有不少聞訊而來的惡魚在海面上爭奪不休,
甚至因搶紅了眼,對著同類都下嘴咬了,自相殘殺了起來,海面上的血腥味倒是越發濃鬱了!這一回這幫子佛郎機人可是撞上了大鐵板,想渾水摸魚摸到了滿口獠牙的大惡魚,想做那搶人的卻成了被搶的,弄了個人財兩空,血本無歸。
朱厚照這廂得意洋洋在一眾護衛的簇擁之下,上了佛郎機人的船,在船上四處巡視一番,倒是被對方船上配備的大炮十分感興趣,
“這炮瞧著倒是比我們用著的輕巧些,弄回去讓工匠們拆了瞧瞧……”
這廂轉了一圈後回去,又瞧見那被人撿到一旁放著的手銃,過去拿在手裡看了看,
“這個同我們的比起來,好似也要靈巧些,也拿回去給他們瞧瞧……”
皇帝陛下雖說玩心大,但卻是個爭強好勝的性子,在他看來這些外族蠻夷連人話都不會說,造的東西怎能比朕的東西還好?
這豈不顯出朕的工匠無能,又或是朕的大慶無人了?
皇帝陛下怎得也是不會服輸的,便要將這些東西弄回去好好瞧瞧,讓人做出更好的來!
這廂將這船上的東西全數搜羅了一通,這才回去自己的船上,大馬金刀的坐在了椅上,面前是跪了一地的外邦人。
“咳……”
朱厚照清了清嗓子,目光掃過這一片紅毛、黃毛、黑色、雜毛的腦袋問道,
“你們且說說……這船上的銀礦石是從何處來的?”
這船上除了呂同也沒有旁人會佛郎機話了,眾人隻得將那受了傷的呂同抬了過來,呂同強忍著大腿的劇痛,掙扎著坐了起來,將這話譯給了地上跪著的人,等了等卻沒有一人應話。
朱厚照哼了一聲,
“看來不給你們點兒顏色看看,你們便不會將爺放在眼裡!”
說著拿手一指跟著的人吩咐道,
“從爺面前這人開始問,若有不應的,就扔到下面喂魚……倒也省了我們費手腳收拾……”
此時海面之上惡魚們早已將能分食的全數分食乾淨了,隻還有不少留戀不去,還在海面之上翻騰著,又有不少從遠處趕來遲了一步的惡魚,也自不甘心的在四周圍遊戈著,海面之一片處處可見三角鰭劃過水面,讓人不由的心頭髮怵!
這廂有人過來將最前面的一個紅毛怪提起來,那呂同便問了一句,那人搖頭不說話,錦衣衛們二話不說,將人抬起來,也不管那人掙扎叫喊,就這麽手上一用力,
“噗通……”
一聲壯實的身子便被扔入了海中,緊接著眾人便聽得那人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之後便只能聽到魚群在海面之上翻騰攪起的水花聲了,
“嘩啦啦……”
似如一盆盆涼水直直澆進了人心裡,待到朱厚照的手指頭再指向下一個時,那高大壯實的漢子不由的身子一抖,不用呂同發問便嘰哩咕嚕說了一通,呂同對朱厚照道,
“公……公子……此人言道他們的船是從倭國日本過來的……這些銀礦就是他們連蒙帶搶給弄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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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佛郎機人在本國實則也不是甚麽好東西,一幫子燒殺搶掠的亡命徒,做得就是無本的買賣,來大慶時也無甚本錢,便四處掠奪一番,聽聞得那裡盛產銀礦,便去倭國弄了一批銀礦石,再弄到這裡來交換絲綢布匹,做這半商半盜的勾當,要的就是膽大心細,不怕死。
朱厚照弄明白他們船上的東西是怎麽來的,不由連連冷笑,
“嘿!一幫子長了毛的猴子還敢跑到我們這裡來坑蒙拐騙,打家劫舍……”
到此時卻是再沒心思留一個活口,
“都扔下去喂魚!”
隨著他大手一揮,耳邊便聽得噗通聲不斷,又有慘叫之聲連連,下頭的惡魚們卻是在海裡翻開了花兒,一個個興奮得身子都抖了起來,三角鰭在海面之上猶如利箭一般,嗖嗖的劃過海面,留下一道道淺淺的波紋,
“今兒可是運氣好,竟是狠狠吃了一頓飽的,雖說是有這人肉味兒有些怪,但好歹也是頓肉不是!”
那呂同眼見著幾船的佛郎機人全數喂了魚,不由駭的臉色發白,顧不得大腿上的傷,噗通一聲自椅上翻到了地上,跪下磕頭道,
“陛下饒命!陛下饒命!”
朱厚照笑眯眯看著他,
“早說了你好好辦事,會保你平安,你怕甚麽?”
呂同一張臉上全是冷汗,戰戰兢兢道,
“小的……小的……小的……”
哆嗦了半天,卻是說不出來一句話來,朱厚照笑道,
“放心,不就是個私通外夷嗎?”
呂同聞言身子一軟就癱坐在了地上,心中暗道,
“完了!完了!這下子一家大小,九族都跑不掉了!”
卻聽得陛下又悠悠道,
“想來這與外夷交易的事兒已是幹了多少年了,朕久在京師對海邊之事並不知曉……如今卻是想知曉這沿海一帶究竟有多少人乾這勾當,其中牽涉了多少官員、商人又或是本地的鄉紳……”
他還在慢悠悠的說著,那呂同在外頭長年混跡,腦瓜子自然也是機靈的,自然從陛下的話中聽出了一絲生機,當下忙磕頭如搗蒜連聲道,
“陛下,小民願為陛下查清此事,小民願為陛下萬死不辭!”
“嗯!”
朱厚照見他上道,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好,即是如此……為朕辦事之人,朕也不能虧待了,你……就加入錦衣衛吧,做個錦衣衛的內應……如何?”
“謝主隆恩……謝主隆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