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牛山天塹峰,在山巔的最高處,兩個身影並未融入這茫茫山脈之中。
面對如此情形,裴忘仙不免有些擔心,畢竟好不容易逃離那個早就被妖魔侵佔的皇城,雖也想親眼看著劍聖三十三將其斬殺,可比起這些,活著才更有意義。
黃粱見他這般,哈哈大笑,“你可就放心吧,他們這一戰三十三必勝,只不過這天下恐怕要改名換姓嘍。”
一副圍棋憑空出現,二人盤膝而坐,至於是誰先落子成了此刻爭論的對象,裴忘仙呢認為自己年幼,這當師父的怎麽著也得讓讓自己不是。
可黃粱卻不吃這一套,並倚老賣老的說什麽要尊老愛幼,並聲稱自己年紀大了腦子不太好使,因此執意要先落子。
“老黃,你要是想讓我死心塌地的喊你師父也不是不可以,只要你能稍微靠譜點,你打聽打聽人家書裡的那些高人,個個仙風道骨深藏不露,你再瞅瞅你自己,下個破圍棋還要跟一個小孩子爭!咱就不能有點高人風范嗎?”
裴忘仙還是太子身份的時候可沒少看一些從民間尋來的虛撰典籍,心說這老黃但凡裝一裝也有那麽幾分相似,畢竟形象在那裡擺著。
書裡可是說了,一些住在個深山老林裡的青衫白發,或許看起來還不如一個放牛砍柴的老農,但實際都是退隱的江湖絕頂高人。
“狗屁!此等破書為師會沒瞧過?就簡單的跟你說吧,那些個老不死的在江湖混了半輩子沒有什麽成就只能住在見不得人的地方,你想呐,一把年紀行走江湖,這萬一被後輩瞧見丟不丟人?倒不如裝個世外高人來的過癮。”
“那你是不是高人?”裴忘仙眨著眼睛道。
黃粱一聽頓時奸笑了起來,“這多高才算高啊?不過為師肯定要比你想象中的高手還要高。”
要說黃粱沒有兩下子裴忘仙不信,否則怎能單槍匹馬進入皇城將自己救出來!只不過這表現的實在是跟高手完全不搭邊。
望著皇城越來越強烈的氣息波動開口道:“有沒有劍聖三十三高?”
嘶~
“約莫差不多吧!具體這誰知道,下棋下棋,要不然三十三都要撐不住了。”
前面所說裴忘仙自懂其中含義,可後面有關劍聖撐不撐得住與下棋有什麽關系,心中斷定是在故意扯開話題,於是輕蔑一笑,隨即道:“下棋?行啊,不過得我先落子。”
“不如這樣,你看為師不顧生命危險將你救離皇城,這怎麽說也算是欠了一筆不小的人情債,你只要讓為師先落子,那麽這份情就當作你還清了如何?”
“行啊!輸了也不會丟命,還能還這麽大一份情,隻賺不賠呐。”
裴忘仙是沒想到對方竟然會如此不靠譜,只是下個棋而已,用得著這麽認真麽!
黃粱白棋落在棋盤一角。
這一行為著實驚呆裴忘仙,撓了撓頭鬱悶至極,心想怎滴還有為了落子角落的神仙手筆嘛!早知道還跟你爭個狗屁。
不過仔細想想覺得其中有鬼,雙手托著下巴盯著棋盤角落上的那枚白棋倒吸了一口涼氣,心說這莫非是什麽沒有流傳開來的驚天棋術不成?
說罷指尖黑棋直接丟在了對手棋旁。
一時間天空黑鴉鴉一片人影閃過,一眼望去看不到頭,來人均為禦劍而行,如此之多的修道之人匯聚此地,是術法衍生以來從未出現過的場景。
“西境!”黃粱瞥了一眼道。
聽黃粱所言,
裴忘仙駭然,在大周境地,那小小的西境修道之人也敢來此,這天下當真要亂了嗎? 黃粱再落子,而所選擇之處仍是一處角落,這完全出乎裴忘仙的意料,心中斷然,此手法絕對是神仙之技。
直至四個角落均被白棋落子,黃粱這才又朗聲道:“北境,南境,東境,何時——來?”
話音只是剛落,三大境強者如黑雲壓城般浩蕩而來。
“哈哈哈哈,今日我等聯手之下,大周豈有不亡之理。”北境來人狂笑不止。
眾人紛紛點頭,誰也沒有注意天塹峰的一老一少。
棋子不斷落在地面,當黑棋丟掉一角的時候,一聲震徹天地的轟鳴之聲猛然響起,一條碩大的溝壑宛如決堤的洪水自皇城而起直至百裡之外的青牛山方才停止。
天空上,劍聖三十三身形懸浮於空中,手中三尺青鋒已然殘缺不堪,原本一頭如白雪的頭髮也浸染上了道道血跡,與他對立的正是裴元劍,只不過不是本人罷了。
與此同時打鬥場地已經多不勝數,四境來人均與皇城妖魔所化之人戰至不可開交,青牛山,山脈連綿百裡,可現在竟不足以容納他們的生死之戰。
圍棋已經全部下完,裴忘仙輸的徹底,可他自認並非是黃粱棋藝高超,而是此一刻根本就無法投入其中,畢竟事關生死,黑龍怪實力不弱,劍聖三十三是否如黃粱所說必勝,此時誰也不知曉。
而更為關鍵的是,黃粱那叫一個賴啊,幾次偷丟棋子被抓現行還不承認,硬是說不小心碰掉的,至於這沒抓住的指不定有多少顆棋子。
裴忘仙自認棋品不怎地,那也只是在悔棋一方面,誰曾想一個修道之人下個圍棋能賴到這種地步,這絕對刷新了以往的認知。
不知何時,一個模樣十分可愛的少女也出現在了山巔,剛爬上山的小女孩累的是上氣不接下氣,可還是握著拳頭對著劍聖打氣加油。
喘了幾口粗氣這才發現還有倆人在不遠處正望著自己,裴忘仙伸頭仔細一瞧,心說糟糕,怎麽是這小丫頭片子,聽聞當年她拜師劍聖,如今多少也肯定會那麽幾下子,想想當初自己做的一些壞事,肯定是完蛋了。
果不其然,當紫衣女孩的目光停留在裴忘仙身上的時候,原本因為可以參觀師父斬龍而興奮的心情頓時陷入深淵。
“裴星雲……!”紫衣少女咬牙切齒的喊了出來。
裴星雲這是他的本名,而裴忘仙是黃粱今晨才取,面前少女的身份赫然是翰林院大學士長女,否則又怎能接觸太子這等人物。
二人同歲,五六歲的時候,裴忘仙唯一的樂趣那就是坑對方,最過分的一次就是將後者帶去共同沐浴,還炫耀自己的身體比她多了一些東西。
少女年幼無知,親眼看見裴忘仙身上比自己多了一些東西之後回家那可是哭的昏天暗地,後來有幸拜師劍聖,至此再未相見。
察覺到對方語氣有些不太和善,裴忘仙和顏悅色道,:“吆,這不是青華妹妹嘛,瞅瞅,這才幾年沒見,怎麽長的這麽水靈,我都快要認不出來了,真漂亮。”
“你閉嘴”
語落,紫衣少女飛針索命。
能禦飛針很明顯是個修道之人,裴忘仙連忙叫停,“且慢,我是假的,我不是太子。”
“哼,假的更該死,裝誰不行,非要裝那個該死的家夥,如今大周滅亡在即,我可不會再怕你。”
說時遲那時快,飛針已然到達裴忘仙的眉心,情急之下一個側身索性躲了過去,也慶幸少女飛針不太熟練,否則怎能失手。
“老黃,快救我,你可就我這麽一個徒弟,我要是死了誰給你送終。”
沒等黃粱開口,紫青華便搶先道:“今天誰替你出頭都沒用,不過還是勸你一句莫要上了這個可惡家夥的當。”
“哦~有多麽可惡?”
“對呀,你說本太子怎麽可惡了?”
“你——無恥。 ”
你瞧,裴忘仙得理不饒人道:“說不出來了吧,你是誣賴本太子,當心我把那件事說出去。”
紫青華論嘴上功夫不如對方,這不說還好,一番爭論之後氣的是火冒三丈,飛針繞指飛行,若排除殺氣不說,身姿堪稱絕頂優雅。
“我當時年幼被你佔了便宜,你還不知悔改,給我跪下求饒,若本姑娘心情好轉便饒了你的狗命。”
“切,本太子跪你?笑話。再說當時我也年幼,不過我怎麽記得是我吃虧,當時跟你說了你不相信,是你自己非要看的,還——還——摸了,你這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此話一出紫青華面紅耳赤,飛針從指尖猛然飛出直指裴忘仙而去。
黃粱一看當下就大跳幾步,口中念叨著,惹不起惹不起,這丫頭也忒生猛了。
裴忘仙傻眼了,大罵道:“老不死的,你連個小丫頭片子都打不過還想收我做徒弟,你那眉山老子不去了。”
隨手撿起一根樹枝一揮便將飛針給拍到了一旁,看到這一幕裴忘仙慶幸,心想這丫頭約莫也才學會不久,倒也不足以殺死自己,只是打掉一次兩次可不代表能打掉第三次。
正在這時,裴元劍變換成了自身形態,身形之大盤繞天際,漆黑的鱗片閃閃發光,猶如穿了一身盔甲一般!直給人一種壓迫的感覺。
黃粱挺起了胸膛,用手指著天空大聲道:“龍者,神獸也,汝為上古之物,為何來此人間作怪?”
黑龍先是咆哮一聲以示威風,隨即口吐人言道:“姓黃的,本尊跟你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