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弟子傳話,段友沉重地表情終於顯露出一絲微笑,將桌子直接掀翻,然後拔劍道:“風涯,你可還記得我?”
阿念被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不清,而身旁那兩個壯年連忙護在了她的身前,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段友的身上。
“小子,你哪裡來的,敢對風前輩如此不敬,找死嘛!”
段友瞥了一眼,於是不屑道:“我與這老匹夫的恩怨希望別人不要插手,否則刀劍可是不長眼睛!”
阿念也上前一步道:“段師兄自己的事情則由他自己解決,爾等若是多管閑事,我李念自當不會袖手旁觀。”
語落,身旁的兩名五品境界修士連忙拔劍。
“可笑,風前輩對我等如此款待,有人找麻煩,我們也不會袖手旁觀,動手吧!”
此刻風涯從屋內走出,一身樸素的長衫顯得和藹和親,環顧四周,對著眾人抱拳道:“可能是老夫有什麽地方得罪了這位少俠,所以諸位且慢動手,以免傷了和氣,凡事都講一個理字,不如說出來大家聽聽如何?”
“好一個凡事都要講一個理字,如此也就好辦多了!”
裴忘仙從門外走來,一副書生模樣顯得文質彬彬,可從神情中卻透著一種桀驁不馴的瀟灑,手持折扇指向眾人道:“爾等無腦匹夫與一個道貌岸然的家夥為伍竟也不知,我要是你們師父乾脆找個地方把自己活埋算了!”
這句話算是得罪了所有人,可從裴忘仙身上卻散發著一種自信與不凡的氣質,一時間這些修士也沒敢出手教訓。
“段少可無恙?”
“我以為你都忘了這件事,看來是兄弟我小肚雞腸了,如果待會我還活著,必不醉不歸。”
裴忘仙從嘴角露出一絲無比狂妄的氣勢,狠厲地眼神看向眾人,旋即道:“放心,你若死,會有足夠的人給你陪葬!做兄弟的總不忍心讓你孤身離去。”
阿念不知來人是誰,畢竟曾經的裴忘仙渾身灼傷,隻覺得此人太霸道了,心說模樣不錯,可惜太狂了,就他那幾人怎麽與這麽多的修士作對。
“哪裡來的小子夠狂妄,就是不知你有沒有這個實力!”玄天宗弟子上前一步道。
“好說,在下裴忘仙,先前風涯所說凡事都要講一個理字,不知你認可否?”
“原來是才華榜首駕臨,難怪如此狂妄,聽聞你並非修士,那般狂妄自大的話也敢說出口!簡直找死。”
“我狂妄只是因為爾等白活二十載,敢問會有人平白無故去對付一個自己都可能不敵的人嗎?一切的事皆有起因,不明其中原因貿然阻攔,是不是白活?如果想以修士的能力出手,那你真的是想太多了。”
阿念盯著裴忘仙,除了氣勢,她絲毫看不出與當年那個渾身是傷的少年有相同之處,八年未見,也曾托人打聽,可始終未果,每當下雪時,心中總會擔心他有沒有能夠保暖的衣服,能不能吃飽飯,會不會被人欺負,曾不止一次後悔當初沒有讓劍三強行帶他去問道山。
裴忘仙一眼便認出了阿念,帶著滿臉的微笑走了過來,“吆,女俠都長這麽大了!而且還是那麽漂亮,也不知道以後會便宜哪個小子。”
這句女俠一出口,阿念便確認他就是自己認識的那個人,只是難以相信他身上的疤痕為何消失,而且長得是如此俊俏,但與他的相識只是相知,模樣從來都沒有記在心上。
突然之間,仿佛又回到了落溪河,
那個生日禮物至今難忘,被人欺負的時候,盡管有傷可還是站在了自己身前,明明很餓,可是一隻燒雞總吃不完,這一刻她終於流出藏在眼中八年的淚水。 “你還在,真好。”阿念擦拭掉眼角的淚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只是看著他還能站在自己面前已經足夠。
“都不知道你有沒有被人欺負,我當然要在!”
聞言,阿念身旁兩個五品修士冷汗直流,欺負?整個眉山只要他不欺負人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自然沒有人欺負”阿念微笑道。
你先退去吧,今天是我兄弟與那老匹夫的私事,是非對錯我相信很快就會真相大白!如果有人依然要靠修士的能力出手,屆時你可要保護我。
阿念貝齒輕咬嘴唇然後退在了一旁,可還是說了一句,“他若掉了半根頭髮,今天大家不死不休。”
走到眾人面前,裴忘仙還是抱拳一拜,“諸位,此事前因後果只是因為風涯十多年前屠殺我兄弟滿門,如今你們站的這片土地在當時還不姓風,我想問大家,如果你們家人被人屠殺殆盡,會不會復仇?”
玄天宗弟子面色沉重,心想如此之事怎麽可能會沒人知道,即便是事實,想必也是他們自找,風前輩為人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事來。
“你如何證明你所說的是否屬實?隨便瞎編一個故事就以為我們會相信,太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了吧!”
“說的沒錯,我想問,假如這是事實你怎麽看?”
假如?哪有那麽多假如!玄天宗弟子道:“如果是真的自然沒人會管這種私事,可你也說了是假如,如果沒有此事你又怎麽看?”
好辦!裴忘仙道:“如果這是真的,你可願食他身上一塊肉?如果不是真的,我可一死,怎麽看你也不虧,你輸了還有肉吃,我輸了可是會死的,而且你們那麽多修士作證,即便我耍賴也不可能活命!”
聞言,玄天宗弟子隻覺得一陣惡心,心說萬一自己輸了難不成真要吃風涯身上的肉不成?看著周圍很多人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如果不答應,豈不是說自己也懷疑事情的原委?
“好,那就請諸位做個人證。”
也不怕他會刷懶,畢竟此處可不是他一個宗門,幾乎包括了江湖中大半宗門年輕修士,自然會有人出面。
風涯臉龐略微抽搐,可還是抱拳道:“不知裴公子怎會被人迷惑,老夫行得正坐得端,看來你的命我也保不住啊,趁著事情還沒發生,不如道歉離去。”
且慢——
話音落下,陳文傑幾人與當地一些文人墨客相繼走來,而身後更有許多村民,見到這一幕風涯的再也笑不出來了,於是道:“當此地是什麽地方?是什麽人都能來的嗎?管家,給我把人趕出去。”
“咦?怎麽,這麽快就藏不住你這偽君子的面具了嗎?你既然覺得自己行為端正,又何懼與人對質!”
“對質就對質,老夫自認從未做過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你們說話可不要昧著良心啊!”
陳文傑上前望著眾人道:“他們皆是此地村民,如果你們不信可以隨便調查,此地一些文人也會全力配合,這一點在下可以保證。”
要想人證明一些事,總要先證明這些人是與此事比較接近的人,陳文傑講出他們的來歷,且可隨便調查,無疑是打消了他們懷疑的念頭。
“咦,你不是酒樓掌櫃嘛!你怎麽也來了?”一名散修很快認出一個年約五十的老者。
“我怎麽能不來,否則你們必會被他虛偽的表面給蒙蔽雙眼,我們這些在小鎮做生意的早就活不下去了,也不敢跑也不敢有任何怨言。”
聞言散修疑惑道:“怎麽回事?看你們酒樓生意不錯,何來活不下去一說。”
“少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酒樓生意的確不錯,可每個月都需要繳納給風涯這個老鬼五百兩銀子,如果不繳,只怕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已是古稀之年的老者緩慢走出,他用顫抖的手指著風涯道:“他就是一個魔鬼,這裡本來是段員外的家,是他霸佔此地,還殺光了段員外一家,那一晚我看的非常清楚,可我不敢說,如今到了這把年紀也活夠了, 段員外對鄉親們的照顧我不能讓他死不瞑目。”
老者從頭到腳,即便不說話也會給人一種老實人的感覺,縱然誰瞧見他,也會心生憐憫,而緊接著其他村民也指向了風涯。
此時此刻,在場所有修士都傻眼了,他們相信了,因為這些善良的村民根本沒有說謊的理由,冒著橫死的風險去得罪一個修士,同時也是一方霸主,只有一個原因,那就是真的受夠了。
風涯手中真氣猛然輸出,可馬上就被一些修為不弱的年輕人發現,於是便包圍了起來,其中有人憤怒道:“裴公子罵的好,我等修士不能除暴安良,不能維護正道,跟此人又有什麽區別,先前眼拙實在抱歉,如今真相大白,必會給村民一個交代。”
裴忘仙抱拳相拜,“凡事都要講一個理字,如果一味靠武力解決,如此只是莽夫,吾輩中人當為百姓著想,如此才不失為男子漢大丈夫。”
“說的好,風涯,你個道貌岸然的家夥今天死定了,沒想到這些天我們所吃的竟然是用那種肮髒手段得來的,老子寧願吃白菜蘿卜。”
段友目光緊盯風涯,然後則道:“此人殺我滿門,諸位師兄且慢動手,我若不敵死於他手,屆時還要麻煩大家為民除害。”
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何況還是滿門,因此所有人退出,可還是守住了極有可能逃跑的出路。
風涯急眼了,自己只是五品初期,即便殺了段友也不可能活下去,“小子,都是你害的,老夫即便是死也要拉你墊背。”
說罷便朝著裴忘仙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