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境與西境之間的恩怨可追溯至數百年前,因此也並非因為某一個荒謬的人物而宣戰,只是雙方之間戰意的微弱火苗無意間因他而演變成滔天大火。
西境戰力不足七百萬,一張小紙條在天鷹的翱翔下消失在天空之中,之所以要多說一百萬,那也是希望天門關不要把北境看得太過微不足道。
在即將離開西境的時候,裴忘仙駐足於說書人所在的茶樓,聽著那擾人傷感的旋律,聽著那蒼老的聲音話說江湖,一時間竟覺得是那麽美妙。
當人群散去,瞎眼說書老頭帶著沙啞的嗓子道:“不知公子此行是否如願以償?”
聞言裴忘仙起身對瞎眼老頭深鞠一拜,“有幸得前輩指點,在下感激不盡,只是不明白,以前輩境界為何在此賣藝?”
再返回的途中,此地並非必經之路,而是裴忘仙刻意來此,初見老人他口中所說,大海中要什麽就有什麽,卻也屬實,就連扶搖珠此等寶貝都存在,還用論其他?
而先前對方又直言自己這一去是否得到了需要之物,由此可見這老頭也是一個擅長窺探天機的隱士高人。
老頭喝了口茶水,旋即道:“今天這也是老夫最後一次話江湖,以後的江湖自有以後的人去給它添上一些色彩!”
說完帶著小女孩直接離去,讓裴忘仙心中一陣茫然,不多時小女孩跑了回來道:“今天聽書的銀子你可沒給。”
裴忘仙輕笑:“你這小丫頭掉錢眼裡了,這都說是最後一場了,就不能當做是慈善嘛!”
“我爺爺也就是我的師傅,是他教我如何修道,那麽你應該就是我的小師叔了!所以你身為長輩還想賴帳不成?”
聞言,裴忘仙連忙朝著老頭離去的方向望去,心想老黃的徒弟不都是壞人嗎?青牛山下的荒村殺師奪寶,怎有這麽一個徒弟也沒聽他說起?
“爺爺還讓我問你,你何時何地能破六品渡劫境?”
裴忘仙的神情略有傷感,思考片刻才開口道:“你告訴你爺爺,我為眉山弟子,自當眉山破鏡!”
“那就是還有不到兩年的眉山論道時?”
小丫頭離開,裴忘仙這才恍然大悟,心想難不成他在此說書也是黃粱早就安排好的,為的就是給我指引取得扶搖珠的方向?如果湊巧且好說,如果真實那就太扯了。
天門關,眾人瞧見傳來的密信,臉上無不是驚悚的表情,曾經小小的西境如今竟有七百萬的兵力,這著實不得不防。
謀士朱河看著字跡沉默道:“筆鋒行雲流水,從中透露著殺氣,更有一種王者氣魄,想來此人身份應該不簡單。”
武將輕哼,“我就看這字寫的好看,跟一個大閨女似的,什麽王者不王者的瞧不出個什麽所以然。”
“字跡為大周正統官方筆跡,想來是我大周人無疑。”裴星月道。
周牧上前,“少主,南陵紫金萊重病不起,似乎堅持不了太久了,只怕形式又會變得嚴峻呐!”
紫金萊坐鎮,除了對南境以外,均不主張以武力解決問題,如果換作其他人很難想象會發生什麽。
南陵郡守府邸,紫青華告別了問道山,帶著一些丹藥連夜返回,此時房間中,只有幾個心腹在此。
“爹,這丹藥雖不至於讓您痊愈,可至少能夠保命,至於南陵軍務您就放心吧。”
呂臣同樣勸說道:“郡守大人,少主已經歸來,實力即便遇見四品中階修士也不會弱多少,
就安心養病吧。” 人老了就是老了,紫金萊無力道:“即日起,南陵就交到你的手中,不求你征服天下,凡事問心無愧就好。”
走出房門,紫青華詢問道:“我爹爹不過五十有余,怎看起來如此憔悴?莫非南陵形勢嚴峻!”
呂臣唉聲歎氣,“並非如此,只是郡守大人覺得愧疚大周,因此這是心病,只怕一時半會很難痊愈。”
小姐放心,王蒙抱拳道:“南陵已經秘密處決了那些妄圖篡位的敗類,如今從上至下絕對為您馬首是瞻。”
“再稱呼郡守只怕不妥,畢竟對外宣傳你爹只是在養病,一些大事還是由郡守安排,您是南陵王,也是執行者。”
紫青華不明白,心想當年於青牛山,莫非爹爹做錯了嗎?難不成裴星雲不該死?回想這些年天下百姓過得確實貧苦,與當年大周管制時差了太多太多。
未到北境,就見無數難民四下逃竄,一車車杏花酒從大周大量的輸送著,裴忘仙是大姑娘入洞房從來沒經歷過啊,心說難不成打仗還需要喝酒壯膽嗎?就不怕喝醉了分不出敵我嘛!
“大叔,這些杏花酒都是作何用?怎如此大量運輸?”
一個滿臉笑開了花的中年男人笑道:“少俠這你就有所不知了吧,打仗需要攻城略地,而這些酒可是威力不小的攻城雷!”
用酒作攻城雷,這未免也忒浪費了吧,旋即道:“那為何不用劣質一些的,據我所知杏花酒不便宜吧?”
“劣質的也可,只是效果不同而已。”
踏入了北境,親眼見到大量士兵集結邊關要塞,縱然身為五品巔峰修為,也不由得心生恐懼,大地黑鴉鴉一片,鐵甲戰騎攻城車,那空氣之中殺氣凌然,在千軍萬馬齊步行走之下,大地都為之顫抖。
大軍後方,無數修士也是蠢蠢欲動,隨著那震人心魄的戰鼓響起,雙方開始首次交鋒,壓抑在兩國軍民心中無數年的憤怒在此刻終於得到了宣泄。
戰火硝煙彌漫,曾經被無數人喜愛的杏花酒,此時竟成為了威力最強的攻擊手段,天空中火球似天幕,離弦之箭鋪天蓋地,首次交鋒就看哪一方活下來的更多,也能改變未來形勢與策略。
一座山峰處,山與山之間被江河阻攔,北境與西境原有大海相連,可北境的海卻是苦海,因為其內並沒有什麽活物,甚至連鳥兒都不曾飛翔,不像西境僅憑海裡的食物也能生存。
山峰下有一座小鎮,距離要塞足足千裡,可卻是靠著苦海,原本並不擔憂會被戰火侵擾,可不知從哪裡傳出,西境戰船欲在此登陸。
裴忘仙留足於此,近日不斷的趕路加上與人交手,如今也是身心疲憊,一家酒樓,掌櫃倒是沒有絲毫因為傳聞而有所擔心!見有客進來依然是滿臉的笑容。
簡單叫了一些酒菜,便悠閑的吃了起來,一口酒水入口旋即就粗魯的噴了出來,“掌櫃,你這是什麽酒?怎如此苦!”
掌櫃沒開口,可坐在門口極難引人注意的乞丐卻道:“苦的是人心,與酒何乾,小兄弟如果覺得酒不好,可否贈與老朽?”
連瓶子丟去,掌櫃這才走來,“少俠見諒,如今戰事起,哪裡還有什麽好酒,那杏花酒小店確有所存,只是一壺需要五十兩銀子,見少俠行走江湖不易,這也沒敢取出。”
五十兩?心說這打什麽仗,這完全是在用白花花的銀子砸啊!“得了掌櫃,我錢不多,不過倒也喝的起。”
從儲物袋取出了兩百兩隨後就道:“盡管拿來,順便把那位老爺爺請來。”
沒等掌櫃開口,乞丐自己倒是主動跑來,“即是公子邀請,老朽也就不客氣了!”
說完,就見乞丐老頭直接用手胡吃海塞,弄得裴忘仙是一點興趣也沒了。
“瞧小兄弟不是本地人吧,不知來此作甚!”
裴忘仙搖頭,“你瞧出我不是本地人,怎就沒瞧出我是一個江湖遊俠兒?”
“倒也不是老朽沒瞧出,只是像公子這般俊俏的遊俠兒真沒見過。”
裴忘仙喝的是正開心,就聽門外有人大喊,“鄉親們快逃,西境戰船真的來了。”
聞言裴忘仙無語, 口中呢喃,“北境當家的總不至於沒想到這一點吧,就這麽放任不管?”
老乞丐卻是憨憨一笑,“拿人家的手短,吃人家嘴軟,你請了老朽一頓,老朽自然要保護你不受傷害。”
用袖口擦了擦嘴角上的油膩,老乞丐站了起來,這一幕裴忘仙似曾相識,就像當年青牛山黃粱那般氣魄一模一樣,看似一個不起眼的老頭,可在這一刻卻給人一種即便天踏了他都可以抗在肩膀上一般。
“小子,你若答應我一件事,老朽便助你悟出一劍。”
什麽~
“什麽事?我可不一定能夠做到。”
“你為五品巔峰修士,天下之大有你不能去的嗎?”
“你先說什麽事!”
“代我去西境問一劍”
裴忘仙點頭同意,旋即便禦劍隨他前往苦海山巔。
西境戰船密密麻麻,可若登陸必須要經過這山與山相連接的江河。
“小子,我此生只會一劍,也沒有名字,你且自悟!”
說罷,乞丐老頭手指天空,只聽天空之中一聲悶雷炸響,旋即一柄三尺青鋒自天空而來,帶著雷電劈啪作響。
這也算起劍式?這簡直就是神仙啊,比老黃可強多了!
一劍從天而降,當握在乞丐老頭手中時,旋即一陣狂風吹的是二人身形搖搖欲墜。
隨著一劍斬出,頓時一股磅礴的氣勢鋪天蓋地,那江河瞬間被斬成了兩半,看不見有任何阻攔,但河水卻不再流動。
一劍斷山河,斷了西境渴望的江山,斷了奔流的河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