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若非祖母執意告知,昭玉也不想再讓祖母自揭傷疤,頤養天年之際仍要再心疼一次。”
昭玉幽幽歎了口氣,握住了自家兄長大手,似乎如此才有力量續道:“可若不告知昭玉,之後更是亮金各種令人作嘔的行事,再有那神一般的首領庇護,就恐我們之深仇,就此塵封。”
凌金粹緊了緊妹妹的手,不知說啥,隻重複喚道:“昭昭,昭昭,昭昭!”
聽得兄長親切的呼喚,昭玉似是回復了些許,抽出手來舉起茶杯,望望彎彎月牙,緩了緩再潤潤喉,方才續道:“撿要緊的說罷,祖母諸般謀劃,折了姑母,又回到了三十年前的境地。
彼時朱伯伯其實定已經聽聞我們家裡慘事,估摸著祖母也知朱伯伯趁機安插過些人,給她吹耳邊風。
琴師畢竟與音律上交集亦深,祖母心思皆在為讓姑母瞑目上,並未深究罷。
昭玉估摸著,當時祖母也是起了若誰能為姑母主持公道,聽從其號令亦可的心思。
有此心思,第一個想到自然是那本就依附的金元首領,而且神級功法或許可以證明姑母死因與隱月觀相關。
其後半年內祖母數次上金元山莊,意圖尋亮金首領主持公道。哪知以亮金中型屬國的支撐門派主人身份,進山莊容易,見金元首領難,前後六、七次均未獲得那所謂的武神召見。
無奈之下,最後次攜了重金買通了山莊內人,探詢首領行蹤,方知首領自論道後常年外出尋所謂的金元之子,行蹤不定,音訊上不說全無,傳回山莊的近來只有將其看上的十余名嬰幼兒,陸續送回山莊豢養,並未有交代其他。
金哥哥,你想想,故老傳聞神級功法均是擇一人定天下,從未聽聞能豢養培育的。
傳回來這話兒,祖母往深處一想,身為當時中型國度凌雲國的守護之人,上了山莊近十次,那統領一個聯盟的首領豈能不知自身所求?
最終卻是恍若未聞,這消息亦不知是否由其應允方才傳出,而當時我倆剛出娘胎不久,不難推知乃是提醒莫要再鬧,否則會將魔爪伸向你我。
祖母念及此,無法不惶恐,為護我倆周全,忍氣吞聲而返。
隱月觀探知祖母上山莊無果後,肆無忌憚的鼓吹祖母失道寡助,伺機而動的小人們更是鼓噪不已。
幸得浮白壇算個好姻親,奈何小姑閨中之事,母親不好深知;兼且確無證據,浮白壇亦只能在大場面上阻了撕破臉,不讓亮金那群蛆心狡肚的小人組隊攻伐我凌雲,暗地裡的蠶食只能靠著祖母和父親苦苦維護。
個中辛勞,金哥哥,你觀父母武道一途之艱難,就可知那段歲月蹉跎了他們多少精力。你可知曉,祖母擔了多少罵名,才為我倆選好了這條坦途?”
凌金粹聽到此處,以茶代酒,遙敬長輩。
昭玉看著哥哥如此懂冷暖,稍停話頭,靜待金粹施禮,同時還似笑非笑的盯著自家兄長瞧個不停。
凌金粹自然感覺到妹妹的目光,卻是不明就裡,總之自己感恩,遙敬長輩不會不妥,還是施禮完畢後,方才奇怪的問道:“昭昭,我又怎了?”
昭玉本未笑,聽到自家哥哥神經大條的問話,忍不住抿嘴道:“昭玉看哥哥自然諸般都好,就不知哪位女子,能配得上哥哥呢?”
凌金粹不免頭大,妹妹這轉折頗突兀,再次撓撓頭呐呐道:“哪有啦,世間奇女子甚多,昭昭你就比為兄厲害多了。”
“哼,
金哥哥你這前一句甚多,就漏了心思哦,昭玉知曉哥哥的啦。祖母叮嚀不問過往不懼將來,有些心結,解了即可,接著的大事可是將要到了瑤華出場,似與兄長有些關聯呢。” 昭玉本意並非讓兄長困苦,實是話趕話的,借此逗逗兄長,衝淡些愁緒。
“這。。。”
凌金粹無語,兄妹倆知根知底,鬥嘴從來都比不過自家妹妹的,只能耍賴不說了。
昭玉沒讓兄長尷尬太久,說道:“二十二年前,比祖母為姑母之死反目隱月觀還要震動江湖的事情,就是瑤華之母拋卻丹紋三花中素花仙子之名,叛出丹紋門。畢竟祖母當時未曾離開亮金,對義盟影響上有限。其後眾人方自小細節處推知素花仙子早與時為醫心館主的清心道人暗通款曲,想是有了身孕害怕事發,方才與情郎私奔。
此事自然讓亮金各門派集體振奮,均意圖開疆拓土,諸多陰謀陽謀之下,連琴棋門那武相宿老亦不幸隕落、屍骨無存,不知便宜了誰。
祖母與父親由此更是獨木難支,凌雲國逐漸被蠶食,日漸蕭條;而同樣因此事,義盟自感臉上無光,朱伯伯或是仗義執言,又或是有我們正義之神的指引,更是許了祖母諸多好處,攏著祖母領麾下投入梵門。
祖母念著姻親浮白壇,既然早已起歸順大門派的心思,亦曾將朱伯伯的條件說與我們外祖父。
實不知是外祖父目光太淺,或是照顧琴棋門太久已疲累不堪,又或是朱伯伯好處太大,外祖父付不出差不多的代價,並未出聲挽留,就此祖母歸於朱伯伯。
瑤華之母哪怕“三花”盛名在外,且叛出時似有機緣,很快就傳出進階武相的消息,祖母卻是武相多年,帶著我們整國整派歸入梵門,這一出一進,亦屬義盟掙回極大臉面。祖母既然下此決斷,也有給義盟雪中送炭的思量,哪怕她背負了亮金所有的罵名,卻也為我們掙得了義盟內眾多善意。
至於外祖父的考量已不得而知,許是念著往後還能說回我們,又許是自認為區區一女叛逃,且不是決斷之人,不足以引發金元首領的雷霆之怒,卻是依舊留在亮金,在那萬惡的傳承中遭了武神之怒。
所幸那傳承沒有滅門的傳統,浮白壇認輸得快,我們共有三位舅舅四位姨媽,湊巧不在浮白壇的兩位舅舅和一位姨媽逃了出來,朱伯伯亦允了收留在雲霖城內得以延續,其余的均隨著浮白壇瞬間分崩離析而下落不明。
牆倒眾人推,浮白壇遭了大難, 哪怕我們的外祖父身為武皇,號提香葫蘆,也未曾逃出。多年音訊全無、生死未知,估摸著就是被那邪神製住,待其後金元爭霸醫心壇勝出,成就了瑤華之父清心道人的武皇。”
“什麽?虧我之前尚覺得瑤華武道精進,天賦可佳,難免高看一眼,卻不知是將我們親人當了墊腳石!”
凌金粹握緊雙拳,若不是顧慮妹妹在旁,就得砸了石桌,嘴裡發狠道:“日後遇上,定讓她來得去不得!”
昭玉伸手撫上金粹拳頭,柔聲道:“說了昭玉知曉哥哥心思,我們乃正義之師,成王敗寇未可期,估量錯便是失手,或只能說時也命也。
祖母想來與外祖父感同身受,一直叮囑昭玉真真不怪得太多,亮金那邪惡的傳承,亦未曾趕盡殺絕,我們更不該那般卑劣,禍不及妻兒。害我親人,毀我基業,逼我離開故土的,乃是隱月觀,我們之深仇,終有得報之日。
現今告知金哥哥這些故舊之事,便是告訴哥哥,若早日成就武道巔峰,觸及神級功法,尚可尋那邪神為外祖父報仇。
只是瑤華實非我們深仇,她的武相並非與我們有關,若果剔除二十二年前那一年,素花仙子尚在丹紋,我們與瑤華或許依舊處在不同的聯盟中,機緣巧合之下,說不得依然與現今一般齊頭並進。
昭玉與哥哥心意相通,金哥哥既然常年念叨,想是在哥哥心中也有她的影兒,真遇上了,哥哥就依著本心待她罷。”
“那哪成,不同道,實難相處啊!”
取次花叢懶回顧,半緣修道半緣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