馨香滿屋,連那傲然的言語,都帶著沁人心脾的味道。
昕沂狀似恬淡的隨著霜兒擺弄好大件後,再隨手放些點綴物事,純當閑聊的再問多一次:“那筱竹公主有啥由頭可以讓你接近啊?”
霜兒應該之前就準備提及筱竹公主,很快就續道:“至於筱竹公主的武道功法應是習了蘊袖勁。
天下識之不多,無為道怕是無人識得。偏巧此功法圖本在醫山密室內霜兒整理時翻閱過,而且也將其放置於密室書架上。
這蘊袖勁從效用上觀之,應與風雨壇特性極契合,想來是我們亮金風雨壇的不外傳功法,筱竹公主之所以會這功法,極可能是其未婚夫婿所傳。
蘊袖勁算是內功,效用卻在外修。
習成後體內氣機會外散至貼身衣裳,形成防禦罩子,可讓本尊無需顧慮防禦而方便行事。缺憾是只有防禦功用,而且並非提升自身實力,氣機外放更是削弱本尊丹田內氣機之種的厚重,對敵時無明顯功用,大多用於群戰中無暇顧及過多,無奈之下靠著損耗氣機之種來最大限度防禦自身,以便脫離奔逃。
依著圖本解釋,這功法最大的用處還是隨時可以修煉罷,似乎修煉時還可以藏拙。
運轉蘊袖勁後本體的氣機之種缺了厚重,別人感應下來自然會覺得功力削弱,若探查不曾過於細究,就會誤認為其實力不過爾爾,卻不知其是將部分氣機外放到衣裳處,兩處氣機匯集之和才是其真實實力。
筱竹公主未嫁,自然還未是亮金的人,想來她僅懂此法可以藏拙,卻不知至少需武師才可以習練。
我未曾過多關注寧國,自不知筱竹習練多久,故此也較難猜透教他之人為何不助其晉升,若是無人看出其內力運轉助其感應新的氣機,她便算想進階亦無法自行做到。
很難確認讓筱竹在武士階段便習練蘊袖勁是助她還是害她,蓋因蘊袖勁功法特性與風雨壇最出名的功法效用上差之不多,乃是修習後只要有氣機離身,那氣機就會彌漫四散尋附著物事,後再裹挾著外部的天地氣機凝成防禦罩子。
筱竹公主若想獨自進階,因其只是武士,沒有多出一道氣機先行使出蘊袖勁,導引的氣機出來後,自會一離身就優先附著衣裳上,而不是導引可讓其進階的氣機。哪怕裸身舍卻衣裳,無縫接觸可吸納的新氣機,因著武士隻一道氣機,循著功法特性優先散開,一樣無法形成導引的氣機,用以引入新的氣機。
簡而言之,達到武師之後習練蘊袖勁方能保證可以個人自行進階;若是未至武師便習練,無人知曉她功法秘密助其進階,則她便無法自行進階了。
且不論筱竹是錯誤習練後方知此功法的特性,還是前番有著藏拙的苦衷。但凡她有甚圖謀,自身怎麽都需要武道實力上的進階。我既能看出筱竹公主的秘密,自然有辦法助其進階,實在不濟,哄其去我們醫心壇進階堂,我自個布置好一樣可以讓其達成進階。
她隱秘之事被我知曉,實力在我之下,我又無害她之心,不聲張又助其成長,想來她定會欣然聽我吩咐。”
昕沂前世可說是天之驕子,哪怕面上再溫潤如玉,心中依然會有些自負。
此刻聽聞這小丫頭的話,自己前般初見筱竹公主所想要稍顯實力,好於一味藏拙,今日霜兒感覺就真如跟自己是雙生兒一般,依著所想來謀事了。
不過自己作為掌控者,內心感慨一番就好,就如與霜兒約定好的,
自己提醒她各種可能,若有變故最後再來救場,如此這般才能彰顯自己重要。 恩,忽略救場其實就一招,忽略只能一月一次啦,這些都是暫時,暫時的嘛。
看著霜兒將東市家中自己特意擺放的茶具也依樣畫葫蘆的置辦了一套,又已搬進這個長老房,欣然動手沏茶,慰勞著這辛勞的小丫頭,順便多提醒一聲:“筱竹公主既然有此隱秘之事,萬一她沒有想著需要你的助力,我們貿然行事是否反而不美?”
霜兒樂滋滋接過昕沂的茶碗,繼續求讚般展示她運籌帷幄的本事,“昕哥哥多慮了,若筱竹無甚圖謀,那證明她無甚野心。無野心即是專研武道,武道提升乃是世人皆所念想的,我助其進階,便是其師長,不愁她不敬著我。
然則筱竹公主這功法我早已點醒過她,彼時棚子裡我敬著昕哥哥,一切均以昕哥哥意見為先。那筱竹公主看在眼裡,便賣個好試探我反應,我提及冪蘺有隔離之功效,自是點出我看出其功法特性。
筱竹公主肯定不知曉我們真實實力,會有些許顧慮,但昕哥哥明面上僅是武士,其都能當機立斷不需考核、不問緣由的允了昕哥哥任長老之職,自然是暗示我她聽出了我的話,賣好便是希望我們能助其一臂之力。
前番試探下來,我估摸著筱竹公主應是意圖藏拙,卻被帶入進退失據的境地,雖無憑據,但應無差。
至於藏拙,不外乎圖謀家國情仇之事。
筱竹公主未滿十五就已定親,到得及笄出宮接手學院也僅一年有余,有姻親在身的她自然不敢行差踏錯,想來不會有甚私情;寧國更不會自己破壞我們亮金與義盟姻親平衡,所圖若是家事應也是情事,不出意外著落在風雨壇,其未婚夫婿並非長子,估摸圖謀風雨壇壇主之位罷。
我亮金本就不忌諱爭鬥,我們助其一臂之力,他朝其夫婿當上壇主,這可是極佳的同道之誼。
若是仇事,筱竹年歲不大,亦未成親,僅有可能的仇事隻著落在其亡父上。
傳聞確實不可信,其父不可能是誤入巔峰之戰被波及致死,先不論神級功法的威勢會不會還能讓其尚苟活數月。
需知三皇子最後出行事由乃是祭天,歸來自然也是一眾寧國手下隨行,焉有無意下隻波及其一人的功法。
故此若有仇事,肯定亦是事關寧國皇室隱秘,我們無需深究,只需知曉整個無為道,與我醫山也不過差相仿佛。
而事關寧國皇室隱秘,筱竹公主若要尋仇,必須掌握足夠的話語權,所圖唯一的目標不外乎登基女帝。
帝王之位並非無為道最高層,但可算是大管家類型,至少前五乃至前三號人物,也只有到那地位,才會讓筱竹明了尋仇目標。
國事上女帝不會外嫁,那筱竹公主要登基肯定就要舍了風雨壇的姻親,我們助其一臂之力,這可是從龍之功;再加我們在亮金的超然地位,足能彌補筱竹公主登基所缺失的風雨壇這依靠,憑此機緣拉無為道入了亮金聯盟亦不是不可能之事,哪怕或許得罪風雨壇,對整個亮金來說更可謂驚天之喜。
故此,無論其所圖為何,於我們都無一害而有百利,若真事出意外,以昕哥哥和我之實力,加之深厚亮金背景,寧國何人敢為難?
霜兒隻想讓昕哥哥能順心如意,助筱竹公主,其為了自身圖謀,自然會替我們,恩,這她最大的助力,替我們遮掩日常行事,擋著諸般窺探,讓我們清淨修煉。
此事甚合我們的意圖,應可為之。
筱竹公主這小姑娘家心智尚可,亦懂取舍。
昕哥哥放心吧,我們實力足夠,她只會敬著我們,投我們所好,以圖其所圖。”
好吧,這麽多彎彎道道,這時代果然少年老成,哪怕骨子裡還有少女貪玩的心性,各種心機都不能缺,而且還暗示自己想做什麽就做什麽,這妥妥的學霸對學渣說隨便你出題,我就沒有不懂的既視感。
昕沂耳裡聽著,心裡也在反思,從言行中推斷對方意圖和預測行事其實自己也能做到,最重要的欠缺還是對武功的了解,那就趁著現今條件,找機會先抱霜兒大腿學習吧,未來還有瑤瑤和父親。
霜兒手腳麻利,而且不說兒時玩伴,近來長期同行,對昕沂的習慣愛好也摸的門清,兩人邊做邊聊,效率還是很高的,估計來到了辰時就大致收拾完畢。
昕沂期間也自己動手將房內一些物事擺放的更為講究,只是故意將床對著大大的窗幾,心裡想著這樣反正不是自家,風水這虛幻的沒必要管,方便提醒自己莫要睡到日上三竿就好。
下來也不理霜兒的小埋怨,絮絮叨叨一番,家長裡短的任由歡樂時光倏忽而去。
諸事已決,霜兒望望整潔的房屋,似乎突然想到什麽事,迅速飄出門,不多時又飄了回來。對上昕沂問詢的目光,側過身子如變戲法般搗鼓一下,掏出兩張烙餅,也不知進屋後何時烘的,還頗有些熱度,邀賞般遞給昕沂。
昕沂接過後略略看了眼,跟自己當初在密室的樣式也差不多,這小丫頭倒真真心細。不過,哼哼,為了自己的威武哥哥形象能保持多幾天,齋普爾的一些竅門可不能吃她的嘴軟了,顧左右而言他道:“我們偏安此處已久,那預備教習切磋是不是也該開始了?”
身世飄零歎孤獨,回顧盼相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