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弘二十一年冬,醞釀著新春的改變,終始於長寧城那一場盛典。
石智勇在長寧城南門上作勢理著須,耳邊聽著沈浩博的匯報,也不阻止旁邊部分下屬的阿諛奉承,笑呵呵的看著城樓下如潮人流,手中有錢糧,心中就不慌,這個年關起碼不會因元弘帝的聖恩而難過,咳咳,可惜了沒能再多聽聽那王昕沂長老的計劃,哎,他好像不叫計劃,是,策劃?
自己聽他一席話,恩,策劃,如何將論道之戰更有利於寧國。如今王城大比自己照本宣科的先拿來試用一番,畢竟先期無需考慮如何服務兩大聯盟高手,只需考慮如何憑著大比試的號召力來讓寧國倉廩更厚實。
可不能讓這幫諛詞如潮的下屬知曉自己還真是按著王長老的推演來,先是隆重公告天下,長寧城裡將辦這王城大比,再大張布告,但凡路引注明來觀戰的皆可免去寧國驛站內的房費,甚至若有親屬或子弟在寧國武道學院就讀的,皆可到官府報道後由官府統一免費安排客棧宿下。
初初此策還被一些不怎服氣自己的同僚明裡暗裡謗個幾句,自己憑著威望強勢推行下去,如今,果然吸引許多人來,房費固然損失些,但驛站的房間本就不多,相比城內客棧所多賺的可是天差地別,而且寧國平原地勢,車馬行眾多,如今在人流加持下,簡直是日進鬥金;更遑論城內因著客似雲來賺個盆豐缽滿的酒肆,乃至煙花之地都。。。
咳咳,無奸不商,那王長老如此懂掏人口袋,說不得,晚些空了,去找平兒聊聊,這大比若遇上筱竹院,還是直接棄權的好,免得被人賣了還幫數錢。
也不對哦,豐親王妃護著筱竹公主,明面上整個長寧也便是文總管與自己能匹敵,自己本就是幫筱竹公主求開王城大比的,瑾兒與王長老兄妹又都在筱竹院,遑論還有個切磋時能將將接下自己百招的葛俊峰,這等實力,余下的學院,估摸都是陪太子讀書罷?
筱竹院與其余學院比試,定然皆是走過場而已,勝出後,對上元弘帝的君王內衛,到得那時,元弘帝不會拉上自己,便只剩文總管助拳,高端武力也不過差相仿佛,這天,怕是真要變了啊。
“報,璿璣宮已到三裡外驛站,曹侍郎正先行接待。”
“宮主可曾親至?”
“未曾。”
“那待會到了我們下樓迎接即可,回囑曹侍郎盡心待客。”
“得令。”
“報,鶴山派到西門七裡外驛站,陳侍郎正接待,帶隊為鶴山派雲三長老。”
“曉得了,回囑陳侍郎盡心待客。”
“報,丹紋門到北門五裡外驛站,季門主親至,尹侍郎請施。。。恩,石相前往主持。”
“好,施尚書你禮部人還挺機靈,你守這裡罷,我一個過去即可。”
“嘿嘿,石相,依你所願,下官有預先造些描上祝詞的布帛,這幾張是丹紋門的,且帶了去。”
“好,裴衛,喚人帶上,展開來迎去。”
。。。。。。
“精仁玄師親至,我長寧蓬蓽生輝。”
“哈哈,大智國師客氣,左近無事,來此觀摩一番,或對不久後的擂台有些益處,這便帶著孩兒們來蹭個便宜。”
“玄師抬愛,此次我寧國之事得玄師賞臉,無以為報,且讓石某代吾皇備些淺酒洗塵。”
“好,咱客隨主便,叨擾了。”
“裴衛,喚孩兒們開路。玄師,這邊請!”
“國師,
請!” 。。。。。。
“便不知醫心壇那王小兒到了沒?”
“那倒未曾,此時距大比尚有近十日,亮金傳承剛通告結束,差或事多,暫未有亮金大派過來呢。”
“哈,那我這十余人,叨擾十余日可還使得?”
“天下誰不聞丹紋至理,石某代長寧民眾謝過玄師讓陋室生香。”
“哈哈,大智國師你這巧勁兒,好說,好說,這些閑暇日子,我的孩兒們會多在長寧走走,且留些丹藥惠澤普渡。”
“玄師客氣,但凡規矩中行事,皆可自便,石某預祝玄師弟子大(sheng)道(cai)有成(dao)。”
一頓面上賓主盡歡的便席行將結束時,給宮裡遞信的心腹也回來了,元弘帝邀了義盟一眾人晚間宮宴,如此一來前期接待已算圓滿完成,石智勇客氣的告別丹紋門眾人,約了晚間時分親自來接他們入宮。施施然就踱回到了街上,抬抬頭,日頭剛剛過半,灑了許多溫暖給眾人。
或是個暖冬?
石智勇無聊的想想,這對農戶並不算好事,不過對長寧城裡的居民來說,暖和即意味著人潮湧動,街面熙熙攘攘。身為首相,當守護好長寧的民眾,還好,季長雲應承了守長寧律法,不會強買強賣符水那些勞什子。聽話就好,自己就不至於還得勞心去尋個亮金的來給丹紋門下眼藥。
守護的感覺,還真是不錯,豐親王妃,哦,不,現今該喚乾坤羅袖了,估摸也是守著筱竹公主上癮了吧?這還差幾日便開比啦,都不讓筱竹公主露個面造個勢,真當比武是紙上談兵麽,不實戰多幾次,便是前無古人的最年少之武侯,卻也是經驗最少,若在擂台上被堂堂正正的擊敗,反而不美。
哎,也罷,自己持著本心,守護寧國百姓便好,管他誰坐上那位置。
筱竹公主在深宮也好,起碼那王家妹子便不會如之前一般天天跟著筱竹公主忙,隻不知瑾兒那榆木腦瓜有沒有啥進展。
行吧,既然想到兒子,反正寧國不知舉辦過多少次論道,接待方面禮部施棟必然會安排的妥帖,門主級別帶隊來的話,自然得自己出面,但也不至於一日工作都守著他們兩大聯盟的信息。
今日自己不過剛回返長寧,興之所至陪施棟一會。這兩日為做好擂台搭建,在城外跟工部蹲著,為保證監守無誤一直沒回家,今兒個剛回城,想看看長寧城的人流如何,是否如設想一般,都未曾回過府。這拐個街角便是相府,且抽個空去看看瑾兒,再仔細瞧瞧他這兩三日有沒有聰明些兒,讓榮姐兒邀王家妹子來過相府。
恩,很好,沒在府裡。
喚了榮姐兒來問,似乎是聽聞那王長老跟他妹子一大早出了城,就尋榮姐兒拿了些小禮,掉著尾巴過去,說是要邀來相府做客。
看來還是懂得黏著心儀的人嘛, 敏娘你在天有靈,給他些運氣罷。
高興沒得半晌,這一臉腫成豬頭模樣入門的小家夥,是瑾兒?
什麽,把瑾兒揍成這樣的是剛回長寧不久的三皇孫?也不對,雲林未至武侯,瑾兒便算不好唐突皇族,怎也該能全身而退。
擺出父親威嚴,瑾兒依然支支吾吾啥都不說,真是能耐了。
臭小子,別以為看不出你按捺不住的竊喜,為父裝不知而已,滾下去罷。
雲林與雲蒼素來交好,外人不曉得,自個身為雲蒼準嶽父,言語間可是看得出端倪,何況也真探過雲林離開長寧的原因,估摸不出意外就是不想搶雲蒼風頭。瑾兒這傻蛋本與雲林無甚交情,奈何雲蒼是榮姐兒未婚夫婿,能讓他不敢聲張的,想來背後便是雲蒼了。
呵呵,難道是大皇子還對那位置有心思?怕明著尋自己,給言官知曉參一本說王爺信外戚?哎,親家公,真不是我小覷你,便算你拉上濱王,兩家合力,將碧濤院十個位置都變為武侯,你們有武相嘛?
也罷,想來不見自己一面是不會甘心的,便當滿足瑾兒的自以為是吧。
估摸親家公就在濱王府裡等自己,晚間宮宴應能面聖,自個問心無愧,那就跑一趟罷,從武道上讓他們知曉,便算自己讓瑾兒退出,筱竹院目前坐擁一個武相加一個疑似武相加兩個有背景的武侯,那是有多恐怖。
至於邀自己出手?哈哈,找寧頭出手或尚容易些,畢竟那王家兄妹,還算石某的一言之師呢。
世界我看得再遠,始終有一個盲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