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筱竹學院門前的喧囂熱鬧,也沒能持續太久。
九門提督童一剛實則早已在場,甚至還早於寧瀲筱到學院門前,沒當場驅散已經是顧著皇室臉面,待看到筱竹公主收獲各種豔羨後,方才領著十來個巡捕過來交涉。
如今石相轄製長寧外城一切事務,馬上又要有求於他,昕沂看看,霜兒與筱竹這兩個能說上話的不是冪蘺便是帷帽,自感不應為個小事交惡城內官員,便做主應了下來。
師恩深重,筱竹院的學員就很是聽話,昕沂應承並發話後,就都先跟著師長回學院內。
昕沂並沒有立即進入學院內,留院門口吩咐些下人收拾慶典的物事,遠遠也看到霜兒與筱竹在院內整飭隊伍後,又在演武台上說了些勉勵的話,細聽就是發布指令,言之明天便是中秋佳節,可放眾學員一天假,但凡在長寧有宿頭的都允了歸家。
於是,多位學員匆匆收拾一番,又陸續出了院門,昕沂無聊下點著人頭,也有九十余人,基本佔一半了。
無論古代現代,中秋節都是一個重要節日,昕沂心態再好,穿越後的第一個團圓佳節,本來也難免有些黯然,今日大肆操辦這喜慶迎接,也存了些衝淡愁緒的心思。
這看著人陸續散去,哪怕臉色不露痕跡,眼神卻也不時瞄向霜兒,恩,她本來就一直跟著筱竹的,或者說筱竹一直黏著她的,兩個小姑娘,倒也賞心悅目得緊。
好吧,人總得向前看,昕沂自己安慰自己,所幸這家人的感覺,半年多來也寄托了點到這小丫頭身上啦,恩,再加上筱竹這。。。不行,不能起心思,就當個新朋友吧。
想到筱竹公主,估計明晚皇室內必然會有宴請的,石相作為近臣、寵臣、權臣,怎麽算都會在被皇帝邀請之列,雖然有外男在場的情況下,筱竹作為未離宮的公主,不太可能與石相等同席,但是同一賞月的宴會,估計也可以先接觸她所說的九妹吧。
想多了,昕沂心中哂笑,既然指出了前進方向,筱竹多年身處深宮,相信自有辦法的,自己又幫不上啥忙,也怪不得封建社會早婚啊,這都得要早當家呢。
部分學生離院後,隨著夜幕降臨,整個筱竹院顯得冷清了些。筱竹喚了眾師長以及之前任預備教習的幾人,再次宣布了新的任命,昕沂與霜兒很給面子,全程參與。
行政職務最高的院長下令,武道實力最高的王長老和王教習讚成,其他人的意見真心不重要,最終確定長老為:丁長老、昕沂、呂長老、霜兒;教習為:上官姑娘、康健令、丁二鵬、王璀、陳德康、霍丁。
皆大歡喜,昕沂是推辭了大長老之職,繼續讓丁長老擔著,這種虛的稱謂自己無所謂,別的方面已經夠高調了,而且自己嫡系的就佔了五席,康、丁兩人又都是霜兒拿捏著的,掌控這個筱竹院有資質的人才,那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康健令領著的四人本就沒奢望能拿齊四個席位,如今拿一半也足以彰顯霜兒前番的應承是作數的;
上官姑娘更不用說了,首席教習給了她;
霜兒不擔教習,也有了足夠時間給筱竹公主奔忙別的事;
王璀等三人本就自認霜兒門下,看那簡宇軒得了自家師長教誨,驚鴻一瞥間就經常看不見人,哦,不止,還看不出深淺,又與上官姑娘漸成筱竹院之明星,更是有心努力盡責討好下自家實力高強的師長。
眾人散去,昕沂回來長寧後一直沒回筱竹長老院的房內留宿,
今晚也沒這打算。 只是筱竹多日未見霜兒,前番都是人多眼雜,估計有些閨房密話或籌謀不好說,很是不舍,想多說些兒,不單言辭間露了心思,等眾人告辭離開院長室,就剩自己與昕沂霜兒後甚至還忍不住拉了拉霜兒衣袖。
好歹是前世熟人臉,昕沂自問哪怕僅當新朋友,好歹還顧著些舊香火情,看看霜兒言行間似乎沒太抗拒,估計跟筱竹說些私密話也能囑咐其之後如何行事吧。背身隨手指指院外,斜眼看假裝不在意道:“霜兒,月色正好,那亭子處屬實清朗,該得些自在,我便去那兒等你罷,你們多聊些,莫急。”
筱竹畢竟沒有明留,聽昕沂這麽直接,扭捏了會有點不好意思,似乎還想客氣一下說不佔用太多時間,霜兒本就東張西望無聊得緊,也不知是不是想拉閨蜜玩遊戲,摘去帷帽,先甜甜的對昕沂應了聲是,再說道:“筱妹妹,便這樣罷。昕哥哥慕著風雅,男子本就主外,有啥應付不來的,相信他就且隨他去,咱還有些趣話兒給妹妹說說。”
筱竹公主如今對霜兒那可是言聽計從,皇家禮儀導引下讓霜兒輕輕挽起,就往裡間而去。筱竹沒去掉冪蘺,昕沂就沒遵從非禮勿視,好吧,其實感覺就是看兩個小丫頭在人小鬼大,怕不是在裡面過家家玩遊戲吧?真沒生啥念頭,慢慢去往涼亭。
昕沂左一腳,右一踢,頗有些遊戲心態的踢著小石塊,這明月依舊在,太多的詠月詩詞,似乎也沒有馬上躍入腦海的,實在是自己哪怕感懷,也不知道真正的家,在何方啊。
今晚也沒啥目標,就按著自己說的,緩緩往涼亭而去;沒有酒,也該歌罷,嗯哼,穿越前新會的歌是啥來著?
“我能習慣遠距離,”還真是好遠啊,爸爸,媽媽。。。
“用思念讓我們一直前進,”我在努力活著呢,你們別傷心。。。
“你們已經不再存在我世界裡,請不要離開我的回憶。”
怎那麽傷感呢?自己不是這樣的人啊,昕沂搖搖頭,緩緩入了涼亭,霎忽一個黑影從亭子頂上翻身而下。昕沂一個激靈,定睛看了眼,來人倒沒啥遮掩,是個中年人,恩,是自己想象中古代儒生的形象。
來者似乎沒有惡意,拱手抱拳道;“王長老好雅興,這曲兒有著柔中帶剛的感覺,石某未曾聽聞,倒不似讓男子所吟唱的罷?”
能擅闖寧國皇家學院,連霜兒都未曾示警,還是自稱石某的儒生,昕沂立刻反應過來應該是長寧城中另一位武相,首相大智國師石智勇。
雖然按計劃不該自己接觸他,不過還是想過要如何接觸並說服他的,最主要是他現在也沒有任何發難的意思,昕沂按下緊張,回禮道:“確是,實乃在下家鄉些小曲兒,敢問石相有何事吩咐?”
來人抿了抿不多也不長的胡須,認了身份,頷首道:“本相聞之心喜,似與本相一項輔習有相通之處,鬥膽一問是否王長老妹妹所編的曲兒?”
呃?昕沂不知石智勇葫蘆裡賣什麽藥,搭訕有這麽搭訕的嘛?
心念一轉,萬一說不是,這他都說跟輔習有關了,若是再追問是嶺南派哪裡人編的曲,自己解釋起來更麻煩,似乎霜兒也會哼小曲,乾脆來個模糊話,“在下亦略通音律,不過確系胞妹所教在下的曲兒。”
說完,昕沂鼓起勇氣直視石智勇,接道:“石相深夜來訪,想來不會是對在下臨時起意哼的曲兒感興趣罷?”
不準備再打啥啞謎,是禍是福都躲不過,自己雖然現在跑不掉,但是他沒有一來就發難,看來也不會即刻有性命之憂。不說真實身份,就算真犯事,大不了被抓走,那估計不到半月後,自己憑著武皇一招,應該能打出來,且若是驚動霜兒,武侯本就能在武相手下遁走,她那麽機靈,知道了有禍事不至於太被動。
然而,石智勇本來抿著胡須點頭就似有討好之意,此時笑容更盛,接下來的話,昕沂直接楞了,“說是也不是,本相唐突,亦曾探了探王長老底細。今夜這曲兒悲傷卻蘊含希望,隱隱還有完滿團圓之意,深得吾心,實是巧人兒方能領會而唱響,既然王長老這曲兒亦是得自令妹,那麽可想而知令妹必然有天縱之姿。
本相不才,膝下嫡長子瑾瑜剛過弱冠,醉心武道,不久前剛入武侯,曾鬥膽放言隻認不低於其實力的議親。本相困於家國事,未曾常常遠遊列國,自未見識過強於令妹且年歲般配之女子。
一家女百家求,似乎王長老父母皆已仙去,長兄如父,不知令妹可有婚配?若是未曾,鬥膽敢問王長老可有議親的意思?”
我擦,昕沂心頭萬千羊駝奔過,這個流行歌深得你什麽鬼心,此刻改口還來得及嘛?
反正願望不一定會實現,反正承諾不一定要兌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