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人都逃不過父母的無理取鬧,第二也不例外。
凌金粹眼觀鼻、鼻觀心,默然的聽著父親絮絮叨叨,如此心中暗自不恭,無他,被逼婚。
暗怨妹妹不仗義,自己不過是去攔著摸到客棧想遠遠眺著她閨房的幾位登徒子。好吧,其實是幾位雲霖城大族之青年才俊跑來客棧大堂吃個暮食,看情形比吃晚膳還拖拉,自己忍不住去攪了他們局,讓妹妹先過來父親的城主府。
結果自己來到後看到她已向父親拜別,剛剛出得門來,出門前見了自己,還使了個鬼臉,好惡劣啊,估摸就是伶牙俐齒的先將父親哄開心,然後自己溜了,剩自己木木呆著挨訓。
真不知那些實力差於自己的姑娘家有何想不開,非要往自己身邊湊?若是哪天自己練功不順,道侶連個傾訴的話頭都接不上,那是多麽可怕的相看兩厭啊!不過,哎,放眼望去,能於二十有五之前進階武相的姑娘家,似乎也便是那瑤華與妹妹啦,這都是不可能的,故此自己也曾想過,三十而立前應都會獨自前行了,哦哦,其實如今也未曾獨自行走過江湖幾次,但,這壞妹妹最好還是早些嫁了吧,免得老欺負自己。
望著凌金粹那一臉便秘的假裝聽進去模樣,雲霖城城主凌墨風心中默念,兒子是武相,兒子是武相。
好歹忍下抽一耳光的衝動,再輕聲勸道:“粹兒,父親知曉平素看護你少,你心中更信著你祖母些,只是此事也經過她老人家默許了的,你且上點心。”
凌金粹很想賣妹妹,不過估摸妹妹肯定又給父母灌輸過了長兄未娶、妹妹不好先嫁的緣由,自己只能從別的地方找借口反抗,低著頭細聲道:“爹爹,金粹並非抗拒婚事,實乃擂台之事已近,不想為此分了心思。”
凌墨風看看四周,幸好自己早作安排,此刻莫說下人,連親信和枕邊人都沒在旁邊,不過為保萬全,依然傳音道:“此事亦跟擂台相關,不然你祖母也不會默許此事。”
凌金粹這就沒辦法了,而且擂台之事確實是自己與妹妹將拿極大好處,說不得也要問個清楚,傳音回問:“敢問父親何出此言?”
凌墨風端茶潤潤唇,下下火氣,才拋出秘密:“外界必然會探知擂台發起之萬靈派付出代價極小,兼且他們派內依然僅是三位武相,確實沒人新晉高階武者,故此都會以為不過是走個過場,你與昭昭到時便可借這康莊大道鋪就名聲的。
但正常的想法不外乎是你們打兩場武相戰,甚至激進些還猜你們兩人輪番出場打三場武相戰。然而朱伯伯密告為父與你祖母,我們正義之神確系心懷寬廣,如此戰績,不足以讓金昭玉粹震驚世人,你且聽好。”
“朱伯伯於我們有大恩,金粹但請父親吩咐。”
“出乎意料的結局,終究會讓世人記得更牢。故此,粹兒,你走出此門後,便就是萬靈派之人了。你辦事不如昭昭牢靠,為父已經讓她先行去往萬裡國做好準備,恩,主要是為你,畢竟鬱氏好歹是個黃花閨女臉皮薄。”
“呃?是朱伯伯意思?讓我們為萬靈派打贏武相戰,再打贏所有附加武相戰?”
“恩,如此方才有眾多無可辯駁之戰績,亦可令世人驚訝。只是,粹兒你們擂台期間,難免要累著了,不過想來粹兒戰鬥亦是你之所愛,不會懼了吧?”
“哈哈哈,金粹最喜酣暢之戰,如此安排甚好,謝謝父親、朱伯伯,乃至首領正義。”
“恩,知道便好,那為父便給你安排好。”
“恩!謝謝父親安。。。咦,不對,安排甚麽?那。。。那甚麽?”
好想抽兒子怎麽辦,凌墨風無語望天,敢情這小子剛才連女方是誰都沒聽清楚,“為父與你祖母可是認真談過此事,這萬靈之女容貌甚佳,武侯高階左近實力,雙十年華雖然在世俗眼裡有些偏見,年歲上或許大了些。但江湖兒女不拘小節,何況在武道上,若有好機緣,不定比你還早歲數入武相,不算委屈了你。成此好事,能讓你為萬靈派力戰更添傳奇色彩。”
“這怎行?金粹不想禍害別人家姑娘!”
“怎地不行?不瞞你說,朱伯伯也說了正義之神會讓萬靈晉升大派。萬靈之主鬱明章武相多年,早為我義盟棟梁,仁愛有加且鞠躬盡瘁,所輔之萬裡亦是好國度,眾人向往。
我義盟大中國度足以滿足讓更多門派晉升大派,畢竟名聲一高,發展更快,同氣連枝之下,是我義盟之福。前番難道都跟你白說了?你為了萬靈派力戰功成,她萬靈之女鬱氏必對你死心塌地,其後再隨你回歸我梵門想來必然心甘情願。你說如此為義盟、為國、為家的好事,怎地不行?”
“這。。。這孩兒不是擔心日後我追逐武道之心,若枕邊人無從助力,怕是會被孩兒冷落。兼且不瞞父親,孩兒有一輔習乃是死腦筋,一根筋不旁顧隻知戰鬥,目前也便是昭昭能在中途喚醒我,其余情況皆是不死不休,若孩兒的道侶不能抗衡,孩兒深恐會誤傷啊。”
“恩?莫不是你故意推阻?”
“昭昭是知曉的,望父親明察!”
“哦哦,怪不得,為父還在疑惑為何方才昭昭問了為父那萬靈之女有何厲害之處,聽聞我說完便應允先行去給你打點了。
朱伯伯轉告鬱氏大致情況時也提過她進階武侯一年便已練至高階,傳聞她進階武侯輔習是輕身,這輕身輔習再泛濫,亦是眾人眼中最好的輔習之一,各種功法、武技層出不窮,她有如此眼力、見識,達成迅速提高修煉進度,當新修不再是短板,整體的實力亦將大進,這份天資想來不俗。
不是為父看高她一線,粹兒你這死腦筋,應該是沒輕身輔習吧?那鬱氏就算不能抗衡,想來那身輕功你未至武皇前也奈何她不得,更遑論她接近武相比你接近武皇的小階上少多了。如此這般,連昭昭都給你奔忙了,你還有何話說?”
凌金粹腦子轉不及,再也辯駁不得,當下未再言語,木木的任由父親給下了定論,離開大宅前回看,父親喜笑顏開的回後院估摸與母親商量去了;昭昭不在身旁,自己能想到的逃避,只剩下如何盡早尋個由頭逃離雲霖城,可是,義盟對自己有深恩, 總不能不參與這為自己兄妹而辦的擂台吧?
凌金粹迷迷糊糊的回到客棧,這雲霖城豪商多,暗中慕著昭昭的青年才俊更多,平素兄妹都隨祖母生活起居,祖母長留羽霖城的不會陪著過來雲霖城,所以哪怕父母皆在雲霖城,自己與昭玉到雲霖城更喜歡自找個宿頭,等到擂台賽正式開啟,方才找梵門所在一起住下。
開了門,好歹看到昭昭給自己留了個信,雕花小字裡調笑少了許多,不過是讓自己安心,她先去往萬裡國探探女方,若她認為尚可,她也會依著父親意思來抓自己去成親。信末,最終還是調笑了自己一句,趁著尚是無甚羈絆之身,最後這一兩月時間,不若便去尋那天上星,她自會替兄長辦妥諸事,記得回來即可。
凌金粹走至窗前,金烏已落,天色早暗,抬頭看看,月末時分,萬家燈火掩蓋不了天上那星星點點!有些念想,哪怕隻論勝負,也該有個結果。
煌煌天上星,入眼化為石。
回思天宮勝,再念那可得。
台鬱將誰言,猶能事文墨。
秋風吹我衣,倚樹三生遠。
長嘯一聲,哪怕無輕身功法,這身武道修為,依然可以自城門腳那參天大樹上翻過城牆,雲霖城漸在身後。
卻不見,客棧頂上,昭昭迷離眼神輕籠,哥哥,我只能如此幫你了,此生此世,總該有個可心的女子,替我為你操勞,隻願,她如星光那般皎潔,莫似我這般,自問沒有結果,從來不曾開始。
不要問我為何如此眷戀,我不再與世界爭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