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沂要求不高,要準備的物事不多,寇禮英暗松了一口氣,這個持著最高權限令牌而來的大爺,帶了個戴著冪蘺的女子,聽著言辭間喚之小妹妹,既然是兄妹相攜而來,想來是真求進階的,還有宮廷侍衛服飾的人跟到門口,估摸就是壇內管事的在討好寧國皇室年輕一代吧?
去年歲末,主壇的進階堂抽走許多資源,至今仍未給長寧進階堂補足回來,本想著這位爺難伺候,若要求太高辦不到又惶恐被壇內管事之人遷怒。結果這位爺居然只要準備三項氣機,真是難得,畢竟在寇禮英的認知裡,很多進階武侯的都會設置許多要求的,為免失敗,韓信點兵,多多益善嘛。
作為進階堂負責人,寇禮英自然是身具武侯實力的,畢竟醫心壇進階堂可以進階武侯,來進階堂進階的客人,必然都是武侯之下,而且進階堂,特別是寧國內各派進階堂,和平年代也不會有外敵來故意生事。故此,寇禮英的實力是足夠的,工作上也可算盡職盡責,對各類客戶略微的差別只是所設法陣盡心多少而已,畢竟這封閉法陣不單可以不讓他人憑外泄氣機窺探進階客人的輔習功法增益處,還可以維持進階客人進階時的氣機回環反覆,可以有助於進階成功。
略探了下這位爺確實只是武師,其妹也是,寇禮英不疑有他,又存了些感激之情,就想在些細節上做更好,於是用心設置好法陣,將通道封的密密實實,盡量不讓氣機泄露出去,若來人能一次功成,想來皇室大富大貴之人,日後自己也可得些香火情。
結果就因為這個好心,昕沂事後回想,估摸就是這個設置非常緊密嚴實的通道,氣機臌脹間才會迸發出如此大的聲響。
時間劃回事件緣起之時,昕沂自然是已經有感應能放出亢龍有悔才決定進階的,聽到寇禮英過來說準備完畢,又沒聽到有什麽特別交代,就先帶著筱竹到通道前望了望,再囑她等自己進去後便回大廳等候自己。
有金手指加持,又有霜兒對自己的信心,昕沂說實話根本沒將這個進階放心上,今天一天來行事都是按著霜兒的謀劃來演繹。
又因為這世起了心思,筱竹不是穿越,那就只是容貌相像,前世既然連她名字都記不得了,想來或許,交情只是止於學習知識、討論課題?
希望成全筱竹的心思,便是對前世的留戀吧,想著若能成全她,也算告慰前世那溫暖著自己多年的家;只是在這世的情竇初開面前,再因憐生愛就不太可能了。
所以,就當筱竹是個同事吧,走進通道時,心念的,都是那個小丫頭,不知,她守護著自己是如何的辛苦。
看到通道門開啟,昕沂端著高冷,直接邁步而入。
剛走了兩三步,就隱隱聞到花香。昕沂心知肚明自己設置了醫術、輕功、術算,呃,數學這不懂怎麽算輔習,更不懂氣機是什麽樣,但怎麽看都不會是跟花有關吧?
那麽說估計就是醫術氣機開始彌漫通道,這個可以吸納鞏固,所以沒當回事,忍住放亢龍有悔的欲望,繼續往前。
可是再往前兩三步,眼前仿佛看見了當初北林歷練時那個坑裡的彼岸花叢,依稀在繁花似錦間,看到了兩個身影,哪怕身影再模糊,大半年的陪伴,昕沂還是第一時間認出了其中一個是霜兒!
昕沂感覺自己還算清醒,第一反應就是猜測是不是已經入幻境,下意識回頭看,封閉法陣沒有阻隔視線功效,還能看到筱竹與寇禮英依然在通道門口朝自己張望。
疑惑中再轉頭,透過花叢望去,兩個身影並不是靜止的,在飛速的相互交錯,這是在交戰? 昕沂泛起以身相報霜兒付出的心思,糾結一晚上不知該如何面對,更不敢強留,讓霜兒知曉心思,滿腹心事無從訴說。難得此處有她的身影,借此機,滿足下自己也能為她的出手的小心願,人起,亢龍有悔出,同時發泄般大喊一聲:“妹妹!”
昕沂心念轉的極快,亦是清醒的,光能傳出這封閉法陣,音波想來也能,沒喚出霜兒二字也是顧慮萬一不是幻境,醫心壇一些管事小角色是懂得曾有雙兒這名號給他們發號施令的,這聲呼喊萬一被聽到的話,好歹能以兄妹情深解釋。
然後,恩,沒有然後了。
亢龍有悔下,一聲巨響,如同人放了個驚天悶屁一般,整個通道被打的支離破碎,各種物事也是掉的七零八落,通道盡頭是威力集中處,一個大洞顯示著此招恐怖的破壞力,還紛紛掉落些建築石料木料,仿若被洗劫一番。
進階堂乃至周圍一條街都驚起許多人,為防意外,筱竹留在進階堂外的侍衛倒是客串了一把九門提督童一剛的手下。
所幸亢龍有悔再驚人,因為是夜深,醫心壇的進階堂裡就寥寥數人,還都是身具一定功力的醫心壇內武者,可以給通道設置氣機的;而原本應在通道盡頭等候出關客戶的幾位接待員因為昕沂太過自信不需要伺候,剛好都去別處偷懶了。
很快,進階堂內的人此刻都圍了過來看這仿佛龜波氣功劃過的一道深痕。而估計目睹了整個過程的筱竹與寇禮英在昕沂身後,想來不會受波及。
真算起來,應該是連個重傷的都沒,至多便是被些石料等砸到刮到的,圍觀群眾卻都在口瞪目呆,一時忘了鼓噪起來。
昕沂無奈接受了現實,暗付這進階堂渲染的再高大上,實際上之所以只能到武侯,估計全是因為房屋架構承受不住武相以上實力的打擊吧?
還別說,昕沂站在現代物理學角度上的理解給了自己解釋得過去的理由,灰頭土臉間好歹能接受事實走回正廳。
本還在正廳給筱竹公主講解進階感應氣機注意事項的寇禮英就完全接受不能了,你大爺的,你一下就把我這武侯所設的法陣擊破,明顯真實實力是武相啊,還進個毛階,你是來玩我的嘛?什麽?武皇?哪個門派的老大會來這裡無聊逗弄他。
自感好心被辜負,哪怕對方可能實力高,背景大,寇禮英說不得也要盡職責問道:“這位官爺,你可是來逗弄小的?小的倒是可隨官爺揉捏,隻切莫要故意壞我醫心壇臉面啊。”
昕沂尚未想好如何回復,筱竹在旁將事攬了應道:“昕哥哥是我筱竹學院長老, 此間所損,明晨我院管著庶務的丁長老會來與貴堂管事的定奪,先容告退。”
筱竹公主大名在最近這些時日裡可說是如雷貫耳,霜兒隨了昕沂意,自然不知筱竹會不會來,更不可能告知寇禮英昕沂的真實身份,所以寇禮英聽聞筱竹自報家門,方才以為自己知道了兩位身份,心想果然所料不差,這有可能就是寧國未來帝王,確實是管事的在討好寧國皇室呢,又聲稱會賠償,不再糾纏客氣一番放行。
於是,昕沂帶著筱竹進去,倒是有些懵逼的跟著筱竹出來。
恩,此時昕沂滿腦子都在想,如果自己所猜不差,進階堂的物理結構都扛不住亢龍有悔,自己難道要不知感應氣機也硬著頭皮去進階堂?鬱悶下不由得暗誹寇禮英幾句,雖然密閉空間不似林間空曠處,能量多了確實容易爆炸,可明明就是你這武侯太菜,怎我家霜兒護法就沒出么蛾子?
回過神來,卻已被筱竹引著回了學院與自家的交叉路口處。
舉目望望,夜已深,不過筱竹身旁還是有不少侍衛跟隨的,想來安全上定然沒問題,恩,就算有問題,也不是已經使過亢龍有悔的自己能解決得了,遂拱手道別準備歸家。
筱竹輕柔的聲音傳來,卻不是客氣的道別,聽得昕沂心中一顫,“哥哥方才喚妹妹,可是與霜姐姐。。。”
昕沂心魔了整整一天,完全不敢讓這心緒公諸於眾,下意識一聽到霜兒就斬斷話題,生硬搶道:“自然不是,告辭。”
直道相思了無益未妨惆悵是清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