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舊西伯利亞北部。

  這裡的氣候常年嚴寒，低於零度以下，不適宜人類居住。

  顧白在這裡見到了秘塔司的十二位長老之一，愛德華·塔森特。

  這次出來顧白隻帶著莫紈和陸柱炎，帶著莫紈的原因是他掌握著社交技能，而帶著老鹵，則是美曰其名給他見見世面。

  顧白打開了定位，沒過多久，就看見一位西裝革履的英俊老頭，笑容滿面的走了過來。

  兩人親切的擁抱，互相說著問候的話語，仿佛一見如故似的並肩向前走。

  顧白打量了一番愛德華，他是一個看起來十分年輕的帥老頭，花白的頭髮讓人分不清老年和中年的界限，對方的身上還有著朝氣，身高起碼有一米九以上，給人很強的壓迫感。

  “愛德華先生，看起來好像會很受歡迎。”

  “哈哈哈，是嗎?我不行了，現在是你們年輕人的天下了。”

  顧白輕松的說道:“順便一提愛德華先生今年多少歲了?”

  愛德華趣味盎然的揚起嘴角:“猜猜看?”

  “45······54?”

  正確答案大概是60左右吧，顧白想。

  “遺憾，猜錯了，我今年剛過完457歲的生日。”

  “啥?！”莫紈叫出了聲。

  陸柱炎反應慢了一拍，現在再叫好像有點尷尬······

  顧白步伐僵硬的往前走，他在等，等愛德華嬉笑著解釋這是一個笑話。

  但是愛德華什麽也沒有說！

  “······真的?·······真的?”一直到秘塔司在西伯利亞的城堡時，莫紈都在懷疑人生似的囈語。

  面對這尷尬的空氣，顧白想著轉移一下話題，說:“說起來，秘塔司為什麽會把基地建立在這種地方?是為了開采能源嗎?石油、煤炭什麽的。”

  愛德華斜睥了他一眼，說:“我們從不用石油，朋友，那東西的本質是生物的雜志，屍體沉積成的古老余骸，對於神秘有害無益，煤炭也是同理，人類工業的大多數產物對於神秘領域來說都沒有幫助，因為這個領域絕大多數的成就，都是古老、原始的。”

  “煤炭是植物的殘骸，而石油是動物的廢料，工業的繁榮建立在過去的廢墟之上，所以工業注定淘汰。”

  “至於我們再這裡建立城堡的原因······是因為這裡離莫斯科更近。”

  “更近?”顧白疑惑的問，5000千米以上的直徑距離，這在地球上實在不算是近了吧?

  “這點距離正好，這裡的話，安靜的不會有任何人打擾。”

  城堡的大門向他們敞開表示歡迎，一隻半木偶的仿真人用機械的聲音迎接，“歡迎回來！歡迎回來！”

  “這是?”

  “新型的人偶，我正在鑽研，還只是個半成品。現在的守夜人群體大多是一個人生活，那些家夥的家裡·······簡直都跟糞坑一樣！我想做個家務機器人，讓它們幫忙整理一下。”

  莫紈有些拘束的提著行李箱從人偶面前走過，他能感受到那個人偶的目光。

  這家夥真的沒有靈魂嗎?

  城堡裡安裝了電梯，這裡很大，卻沒有幾個人在，守夜人們大多喜歡寡居，他們都有著不願意與人親近的秉性。

  “不要怪他們，實在是人心太可怕，太複雜，心中沒有希望，也不敢有期待。”

  愛德華的話，讓顧白心中微微有些沉重。

  他開始思索，如果這些守夜人真的已經度過了漫長的時間，那麽心靈早已沉寂的他們，還會為了人類而戰嗎?

  這個醜陋、矛盾、複雜、無知、貪婪的生物，在他們眼中還有被拯救的價值嗎?

  顧白必須重新評估守夜人們，神秘領域似乎已經和普通人之間出現了深不見底的溝壑。

  現代人會認為克魯馬努人與他們是同類嗎?穴居人的大腦真的有發育完善?

  也許守夜人也這麽認為，他們的壽命已經是人類的數倍，沒有人能這麽長壽，沒有“人”。

  “歡迎來到秘塔司！我們之前說到哪了?”

  “莫斯科。”

  “哦，沒錯，這個距離其實正正好，我們再紐約、巴黎、北京也有據點，秘塔司也是會吸取新鮮血液的，我們正在考慮通過網絡篩選。”

  “貓頭鷹寄信?”莫紈忽然插了一嘴。

  愛德華打了一個響指，點了點他:“好主意！”

  “不過還只是設想，我們從不認為自己已經落後了時代，世界需要我們這種老頑固們，有些東西，越頑固的人知道才會越安全。”

  莫紈聞言再次作死。

  “那不是會導致嗎?”

  愛德華笑了，嘲諷道:“怎麽，你想說什麽?人民應該有知情的權利嗎?就像曾經西方的掠奪者們那樣，以一種‘我發現，我佔有！’的姿態，去用一種無恥的嘴臉搜刮財富嗎?”

  “?人類需要！蠢人才會認為大眾的聲音有意義，當所有人為同一件事情發聲的時候，它就像是海嘯一樣，其中的一粒水滴根本毫無意義！有些水滴將海嘯的強大當做了自己的力量，實際上，他們微不足道，消失也好，蒸發也罷，無聲無息！”

  “以多數人的聲音去統治和發展?呵，這是我聽過的最蠢的主義了。”

  愛德華一陣見血的諷刺，讓莫紈羞愧的漲紅了臉。

  顧白靜靜聽著，感覺老爺子的內心還是挺熱血的。

  “想要為千萬人思考，就要站在千萬人的角度上，以人類的自我是做不到的，除非化身成神。”

  愛德華微微眯起眼睛，“你想說什麽?”

  “如今，神秘已經不再是神秘了。”顧白說道。

  愛德華收起冷笑，堅定的搖了搖頭。

  “神秘不應該為人所知，秘塔司的職責是守護！我們掌握力量，可從來不是為了在普通人面前耀武揚威。”

  顧白忍不住要為愛德華長老的發言拍手叫好，聽聽這崇高的覺悟，那些混跡在地下世界、貧民窟、富人區裡搗鼓死人和宗教活動的神秘人士都應該通通謝罪！

  這才是大勢力執掌者該有的正確發言！是理智、堅定且內斂的。

  無欲則剛，秘塔司的守夜人，似乎比顧白想象的更加可靠。

  “願意與我們結盟嗎?”顧白激動的握住了愛德華長老的手。

  愛德華抬了抬眼皮，矜持且高傲的姿態，聽起來倒是不錯······

  “代價呢?”

  “把帕拉迪島的那條磷葉石礦脈給我們就行。”

  “滾！”

  愛德華長老馬臉一垮，作勢憤然離去。

  顧白急忙喊道:“別啊！我們商量商量，要不就借一段時間?”

  愛德華踏出房間的半隻腳又收了回來。

  “多久?”

  “······”顧白想了想，用商量的語氣弱弱的問:“一年?”

  愛德華冷冷一笑:“最多三個月。”

  “三個月太短了！”

  愛德華語重心長的說:“已經很長了。”

  他似乎意有所指。

  顧白也平靜了下來，像是變了個人似的翹起二郎腿，把端了半天的咖啡放回盤子裡。

  “半年。”

  愛德華斷然拒絕:“那不可能！”

  “那就沒得談了。”

  兩人不甘示弱的對視， 火藥味漸濃，莫紈艱難的咽了口唾沫。

  顧白一句話戳在了對方的軟肋上:“別忘了，我們都是為了未來，我們早晚都會站在統一的戰線上。”

  愛德華長老微微一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沉穩道:“那也得是和我們站在同一層次上······才稱得上是盟友。”

  “那麽······再見。”

  “啊，再見。”

  莫紈一臉懵逼的跟著顧白走出了城堡，直到大門在他身後轟然關閉，他也沒有明白過來其中的彎彎繞繞。

  他看了一眼淡定的陸柱炎，急忙用手肘戳了戳他的腰，“誒誒，前輩，先知他們究竟在說什麽啊?”

  陸柱炎誠實道:“嘛，我也不知道。”

  “你！?······那你不好奇嗎?”

  “因為我知道一點。”陸柱炎笑了笑，說，“老顧的心裡一定有辦法，他以前就是這樣的，總是要把事情處理的滴水不露再行動。”

  “這是他的缺陷，也是他的優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