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條氏政懷上了聖人的神裔?
北條幻庵下意識看向北條氏政的小腹,神色陰陽不定。
“您。。您。。確定?”
北條氏政摸著肚子,不答反問道。
“北條幻庵大人,我到底是不是北條家督?我有沒有權力決定北條家的未來?
請你給我一個明確的答覆。”
北條幻庵看著北條氏政撫摸肚子的雙手,伏地叩首,肅然道。
“您當然是北條家督,北條家的未來在您的手中。”
北條氏政點頭道。
“動員吧,南武藏眾,玉繩眾,小田原眾,北伊豆眾,奧伊豆眾等等,全體大動員。
祖姨母您,大道寺,松田,清水,笠原等各家一同出陣,前往下總國與佐竹義重決戰!”
北條氏政說完,北條幻庵表情凝重,北條氏政所說的這些人,都是北條家臣團的二代三代,此時刻意點名,意有所指。
北條幻庵低聲道。
“我家精銳盡出,殿下不去前線監督嗎?”
北條氏政面色一白,對著旁邊盛器就是一陣乾嘔,半晌,拿起水杯,含過一口清水再吐掉。
“我是去不了了。
回來的路上我就開始有些嘔吐,請醫師診治之後才發現,我已經有了一個半月的身孕。
聖人之種非同小可,我需要靜養安歇,軍中之事還請祖姨母多多費心。
前線有聖人在,相信各部人馬也會同心戮賊,不會讓我失望。”
北條幻庵欲言又止,化作一歎。
不管北條氏政的身體不適是真是假,北條幻庵都不能質疑。
傳聞中,斯波義銀乃是毘沙門天降臨,其血脈子裔也有神異,武田信玄與上杉謙信生前產後,都是有很長一段時間陷入虛弱狀態。
北條氏政的說法並無不妥,就算她是裝作無力,北條幻庵也不敢逼著她去前線操勞。
要知道,北條氏政懷著的神裔,可是北條家付出東武藏之地,賠上今川氏真,才好不容易爬上聖榻,求來的神種。
北條氏政夠爭氣,只是與聖人前後相處十幾日,就懷上了神裔。
這時候,北條家上下都得護著哄著北條氏政,可不敢讓她肚子裡價值千金的神種有半點危險。
正如北條幻庵所言,北條家的未來已經在北條氏政手中了,從確定北條氏政懷上神種的此刻開始,北條家的未來路線也已經確定。
沒懷上神裔之前,北條家也許還要做兩手準備。但有了神裔在手,北條家總算有了不弱於上杉武田兩家的籌碼,可以更進一步。
北條氏政要出兵,甚至沒有安排總大將,只是讓北條軍到前線聽從聖人指揮。
戰場是最容易締結情誼的地方,北條少壯派跟著斯波義銀打了一仗,就從仇人變成了舔狗。
如今,北條氏政命令北條家的老底子,相模眾與伊豆眾全體動員,跟著聖人去打仗。
只需要打幾個漂亮仗,北條家的軍心就會徹底倒向斯波義銀。
武家社會,軍心既是民心。
北條軍心倒向斯波義銀,北條幻庵這些老臣子即便想要保持北條家的獨立性,也會越來越難。
而北條氏政這位堅決融入斯波神權的家督,從此施政就可以事半功倍。
這就是北條幻庵希望北條氏政去前線擔當總大將,而北條氏政借口養胎堅決不去的原因。
北條幻庵無奈看著北條氏政,這位年少的家督不單單是身子懷了聖人的種,連魂都已經被聖人給勾走了。
北條氏政持胎逞凶,讓北條幻庵這個老狐狸一點辦法都沒有。孩子在北條氏政的肚子裡,當然是北條氏政說了算。
除非北條家願意放棄這個來之不易的神裔,修改投靠斯波義銀的戰略大計。
否則,北條氏政的話語權就會隨著這個孩子的孕育而增強,瓜熟落地之時,北條氏政便徹底立於不敗之地。
有了這個孩子,北條氏政與斯波義銀之間的紐帶會變得無比牢固,北條家中所有親斯波武家都會堅定站在北條氏政這位家督身邊。
斯波義銀在前線帶著北條軍打仗,已經收服了北條少壯派的心。
北條氏政又把北條家的老底子全部送上前線,讓斯波義銀統領,天曉得與佐竹義重決戰之後,北條軍中又會有多少姬武士倒向聖人。
只要北條氏政把孩子生下來,這些人就是成為北條氏政最堅定的支持者,幫助北條氏政實現融入斯波神權的目標。
而北條幻庵,大道寺盛昌這樣的老人們,她們會隨著時間慢慢腐朽,漸漸凋零,眼睜睜看著北條家成為斯波神權的一部分。
對此未來,北條幻庵的心情非常複雜。
從情感理想上來說,她不願意北條家四代勵志經營的家業,成為別人家的分支,渴望北條家成為關東霸主,睥睨天下。
但從現實的角度看,北條家融入斯波神權,成為斯波天下最高統治集團的一部分,這是求都求不來的大好事。
看著北條氏政年輕的臉,北條幻庵忽然覺得自己在一瞬間又老了十歲,她無奈笑了笑。
一代人有一代人的使命,每一代人都有自己身處的獨特環境,老人的經驗與選擇未必就是正確的。
有些老人總是埋怨年輕人不努力不上進,想要對年輕人指手畫腳,因為在他們那個時代,努力上進真的能夠收獲甘甜果實。
但現在的?當努力無法獲得足夠收益的時候,勸人上進還有現實的指導意義嗎?
大多數缺乏智慧的老人就應該閉上嘴,不受人苦,莫全人善,年輕人比老人更清楚自己所處的現實位置,更懂得思考自己的未來。
北條幻庵釋然一笑,鞠躬道。
“謹遵家督之意。”
北條氏政微微點頭,並沒有因為北條幻庵的妥協感覺到愉悅,在她心中已然盤算起更遙遠的事情。
她的孩子還有八個月出生,到那時候,武田義信已經五歲了,上杉深雪已經二歲了。
如果自己能生下一個女兒。。
———
世間爹媽情最真,淚血溶入兒女身。殫竭心力終為子,可憐天下父母心。
上杉武田北條三人癡愛斯波義銀,更愛她們與斯波義銀的結晶。
男女摯愛,熾熱似火。母女之愛,溫馨長情。這斯波家的天下還沒打下來,一個個母親就開始為自己女兒操心十年二十年後的未來。
如果讓斯波義銀知道這些當娘的心思,是想笑,還是想哭?
義銀從十五歲開始艾草,至今也有八九年功夫,可除了關東三強藩,其他姬武士竟然是顆粒無收。
不知是機緣巧合,還是天意弄人,偏偏就是這三個關東最強勢力的家督成功懷上了。
明智光秀若是知道自己殫精竭慮謀劃的鳩佔鵲巢之策,變成了現在這樣一個場面,會作何感想?
她會怪自己肚子不爭氣,還是怪島勝猛,山中幸盛這些沒用的東西,竟然在關東讓人捷足先登?
總之,隨著斯波義銀的孩子出生不平衡,以神裔為核心的斯波神權已然出現關東關西的不平衡,這可是嚴肅的政治問題。
但此刻的斯波義銀,卻還不知道這些,他正在高唱宜將剩勇追窮寇,不可沽名學霸王,追得裡見義弘上天無路,入地無門。
裡見義弘在國府台城下慘敗逃亡,被酒井軍救走,她剛回到千葉城收攏軍勢,準備重整旗鼓,斯波義銀就帶著北條軍尾隨殺到。
驚魂未定的房總聯軍只是看到斯波義銀的軍旗,就嚇得再度潰散,根本不敢接戰。
這一跑,就跑回了房總聯軍集結出兵的起點,小弓城。各家人馬是爭相退卻,丟光了所有收獲的領地城池,一夜回到**前。
小弓城是裡見家歷次入侵下總國的橋頭堡,裡見義堯此時已經抵達小弓城。
裡見義堯的威望遠遠勝過女兒裡見義弘,總算是穩住了房總聯軍,固守城池,與斯波義銀帶領的北條軍對峙。
斯波義銀手中兵少,身後又有佐竹義重這個麻煩,強行攻城是有利無害,智者不取。
既然裡見義堯帶領房總聯軍上萬人縮在小弓城不動彈,那麽房總半島其他地方自然空虛。
斯波義銀乾脆派遣騎兵,帶著自己的家紋旗四處出擊,騷擾上總國各城,引發當地騷動。
然後,由土岐為賴這個帶路黨牽頭,與房總各家暗中聯絡。房總各家早就被斯波義銀嚇破了膽子,於是紛紛倒戈。
一時間,上總國掀起舉義反正的狂瀾,酒井,正木,土岐各家轉頭加入斯波義銀陣營。
裡見義堯裡見義弘母女大驚,眼看已經分不清敵友,連夜帶本家人馬從小弓城南撤,渡過養老川,退守椎津城。
原本,裡見義堯以為依靠養老川的天險,椎津城的堅固,在這裡阻擋斯波義銀的兵鋒。
但就在此時,回歸本領的真裡谷與廳南武田家也是舉義反正,投向斯波義銀。
真裡谷城與廳南城就在椎津城身後,這下是徹底阻斷了裡見軍的後路,裡見義堯不得已再度棄城而走,狼狽逃回久留裡城。
至此,裡見義堯在幾天功夫丟光了大半個上總國的勢力范圍,只能依靠房總丘陵的山勢地利,死守根據地安房國。
房總聯軍徹底散架,解除了斯波義銀的後顧之憂。
既然房總半島已經不足為慮,斯波義銀便沒有必要渡過養老川,繼續去啃房總丘陵的山城要塞。
喝令投靠過來的房總半島武家各自回家反省,斯波義銀轉身帶著北條軍回返下總國,是時候找佐竹義重好好談談了。
裡見義堯驚懼之余,也信不過剛剛背叛自己的房總武家,房總武家只能是各自嚴守門戶,無奈看著斯波義銀從容帶兵回返。
而斯波義銀以一戰攻破房總聯軍,無戰征服房總半島的傲人戰績,再度威震關東,強化了自己的不敗金身。
佐竹義重已然大禍臨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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