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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日本戰國》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評議會逼宮
  高田雪乃停下吃飯團的動作,扎巴一下小嘴。

  “你說。”

  土方歲三這女子長得清秀,笑容甜美,輕聲細語道。

  “亂世人命如草芥,幕府對待京都城下町的町民,並沒有像您想得那麽在乎。

  您應該理解,城下町的謠言只是表象,幕後黑手藏在幕府之中。不將源頭掐滅,天誅就永遠達不到您想要的效果。”

  高田雪乃放下飯團,用拇指將嘴角的飯粒撥入口中,咀嚼兩下。

  “繼續說。”

  土方歲三的笑容越發溫柔,說道。

  “我看了送來的情報。

  自從您殺了那名幕府治安組的姬武士,她所屬的幕臣松田家就被將軍委以重任,代理了侍所事務。

  之後,城下町謠言越演越烈。幕府治安組這些姬武士以為找到了上升的捷徑,皆趨之若鶩,隱隱有喧賓奪主之勢。”

  高田雪乃眼中閃過一絲殺意,看向土方歲三,說道。

  “吆西,說出你的計劃。”

  土方歲三鞠躬說道。

  “幕後黑手本想藏在幕府之中,操縱城下町謠言。可她沒想到,松田家的意外收獲,讓幕府治安組的姬武士們起了貪心。

  她們為謠言推波助瀾,是犯了大忌。

  城下町民愚昧,不知大禦台所仁德,不明大禦台所恩澤。大禦台所如果與這些無知小民計較,只會是自降身份,讓幕府看了笑話。

  但幕府的姬武士不一樣,這些人知禮懂儀。大禦台所對幕府恩同再造,她們參與傳播謠言,汙蔑君上,實屬大逆不道!

  特別是松田家督,為虎作倀,助紂為虐,為了自家前程,竟然放縱幕府治安組胡鬧。

  人神共憤,天必誅之!”

  土方歲三說完,伏地叩首。

  近藤勇以下所有壬生狼一齊看向高田雪乃,等她決斷。

  壬生狼不害怕死人,她們恨不得把事情鬧得驚天動地。她們來京都,就是要舍了自己的性命,換取揚名立萬的機會。

  殺町民有什麽意思,要殺,就殺有名有姓的姬武士。

  侍所是幕府重要機構之一,雖然權勢早已名不副實,但侍所四職僅次於三管領,三管四職是守護體系中的頂尖名門。

  松田家是幕臣中的老資格,替不在京都的一色家代理侍所,不談權力,家格聲望已經是夠份量了。

  壬生狼想一戰成名,就怕高田雪乃心存顧忌,不敢對高階武家下手。她們緊張得看著她,怕她會否決了土方歲三的提議。

  她們不了解高田雪乃,在這位高田拔刀齋心中,為了斯波義銀,就沒有不能做的事。

  高田雪乃淡然道。

  “不夠。”

  土方歲三身體一震,抬頭道。

  “請大人斧正。”

  高田雪乃的目中閃爍猩紅,緩緩說道。

  “查清楚松田家督的出行方式,明天街上攔截,當眾誅殺國賊。

  從她開始殺,將參與製造謠言的幕府治安組姬武士,一個個揪出來,一一誅殺。

  天誅紙下寫清楚她們的罪狀,讓天下人都知道,這些不忠不義不仁不孝的東西,天理不容。

  我等替天行道,天誅之!”

  壬生狼們露出嗜血的笑容,一齊伏地叩首。

  “嗨!”

  ———

  就在高田雪乃一行人收集情報,準備再次動手之際。二條禦所明日召開評議會的消息,也送到了各家。

  義銀收到邀請,一臉陰霾。

  織田信長參見足利義昭的消息,傳得紛紛揚揚。

  足利義昭在這時候召開評議會,還邀請自己這位大禦台所參加,看來是雙方達成了共識,要與自己攤牌。

  義銀不知道伊勢貞教到底給足利義昭出了什麽主意,但二條禦所敢攤牌,必然是有了倚仗。

  關東的消息很快就會傳到近幾,義銀不但不能用關東諸藩的威勢來嚇唬幕府,還得盡量淡化關東戰敗對自己的影響。

  他不得不另辟蹊徑,用其他辦法支撐自己的底氣。

  回想當年在尾張,自己可以沒臉沒皮,為了生存無所不用其極,義銀不禁苦笑。

  原本以為日子越過越好,身份越來越高,可以把當年脫掉的衣服一件件穿回來,當個體面人。

  可義銀要體面,別人卻不肯放過他。她們沒底線得拉扯,欺負他這個老實人,就是看準了他顧全大局,逼得他狼狽不堪。

  如此倒好,義銀終於釋然放開,重回弱者心態。既然大家都不要臉,那我也不端著,來比比誰更無恥吧。

  “蒲生氏鄉!”

  “嗨!”

  “派人去畠山府邸,請畠山高政殿下前來一見。”

  “嗨!”

  義銀望著蒲生氏鄉鞠躬離去的背影,露出苦笑。

  細川三淵兩家靠不住,蜷川親世靠不住,自己竟然要找曾經鄙夷的敗家女畠山高政搭把手,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義銀面上肅然,明日評議無路可退,還真用得上畠山高政這種敢走極端的人。

  ———

  翌日,二條禦所議事廳中鴉雀無聲,武家們左盼右顧,眼神中交換著不安。

  主位上安置兩席,一左一右。足利義昭尚未抵達,先到的斯波義銀便坐上了左席。

  島國承襲唐禮,以左為尊。斯波義銀為人謙遜,此舉唐突,有些意味深長。

  足利義昭忽然召開評議會,就在織田信長入見之後。幕府各家都不傻,自然有些感覺。斯波義銀主動佔據左席,顯然是針鋒相對。

  斯波義銀在上閉目養身,座下各人心思不一。

  細川藤孝眼神複雜看他,她已經得到伊勢貞教暗示,今日就要發動。

  蜷川親世下意識低頭,這些天她裝聾作啞,當起縮頭烏龜,對斯波義銀是於心有愧。

  伊勢貞教笑而不語,畠山高政目中躍躍欲試,各有打算。

  門外,足利義昭終於出現。眾姬一齊轉身,對將軍行禮。

  足利義昭看到坐在左席的斯波義銀,愣了一愣。斯波義銀用冷漠的眼神看她,怡然不動。

  足利義昭心中發虛,從中間走道步入主位。她望著斯波義銀刀刻斧鑿般的臉龐,真是劍眉星目,俊朗不凡。

  卿本佳人,奈何天無二日,土無二王。莫怪我,帝王家本就無情無義,此非我所願也。

  足利義昭心中喃喃自語,硬起心腸。她在主位前,深深鞠躬行禮,將對斯波義銀的愧疚融在這一拜之中。

  “大禦台所,安好。”

谷袲  義銀見她如此慎重,也鞠躬回禮。

  “公方大人,安好。”

  這一次,是足利義昭心甘情願對斯波義銀低頭,謝過他扶持自己上位之恩,但也是最後一次。

  足利義昭坐上右席,對座下伏拜的諸姬說道。

  “都起來吧。”

  “嗨!”

  足利義昭看了眼伊勢貞教,見她微微點頭,心中了然,圖窮匕見之時就在此刻。

  於是,足利義昭說道。

  “今日召開評議會,是為京都城下町最近的亂局。

  昨日,織田殿下前來參見於我,對城下町之亂也頗有微詞。

  伊勢老大人,城下町為何謠言不止?是你提議組建治安組,越過織田家的守備代官,直接負責城下町謠言一事。

  可時至今日,城下町對大禦台所的汙蔑之詞,褻瀆之語,依然不絕於耳,無法根除。

  你必須給幕府一個交代!”

  足利義昭對伊勢貞教疾言厲色,但眼神卻悄悄飄向身邊的斯波義銀。

  義銀心中冷笑,果然是拿這件事起始,好一出雙簧。

  伊勢貞教看似為難得瞅了眼斯波義銀,訕訕不語。

  足利義昭哼了一聲,說道。

  “有什麽話就直說,評議會上開誠布公,有什麽不能說的嗎?”

  伊勢貞教鞠躬之後,感歎一聲,老態畢露,惹人憐憫。

  “公方大人,並非幕府治安組不肯盡力,只是大家心中有不平氣。

  為幕府效力,為大禦台所清理胡謅之徒,是治安組諸姬的榮幸。只是凡事,都要講個是非曲直。”

  伊勢貞教看了眼斯波義銀,面上尊敬,略帶惶恐。

  義銀為她的演技點讚,不愧是沉浸幕政多年的老戲骨。這微表情,夠自己學十年。

  他微微一笑,說道。

  “伊勢大人,你老看我做什麽?是我妨礙你做事了?”

  伊勢貞教鞠躬道。

  “臣下不敢,大禦台所英明,自然不會妨礙幕府諸姬做事。

  只是日前有一狂徒,當街妨礙治安組抓捕傳播謠言之人,還凶殘殺害了一名治安組的姬武士。

  此人名為高田雪乃,大禦台所可有印象?”

  伊勢貞教話音未落,身後便有一幕臣忽然痛哭起來。

  足利義昭橫眉倒立,罵道。

  “放肆!是誰在評議會上放浪失儀?”

  那人伏地叩首,哽咽道。

  “臣下松田,禦前失儀,請公方大人治罪。”

  伊勢貞教歎道。

  “這位是被害姬武士的母親,聽聞愛女被害一事,這些天一直是神情恍惚。

  今日聽我再提此事,難免情緒失控,還請將軍網開一面。”

  足利義昭一臉感同身受,點點頭。

  “原來如此,那我就不追究了。大禦台所,您看呢?”

  斯波義銀不齒,我看?我看尼瑪b。

  他笑而不語,只是冷冷回望足利義昭。足利義昭自討沒趣,咳嗽一聲,繼續問事。

  “伊勢老大人,城下町謠言一事失控,就因為治安組死了個人?

  荒唐!姬武士戰死沙場,馬革裹屍亦是常事。豈會為區區一人之死,裹足不前。”

  伊勢貞教無奈道。

  “人生無常,生死有命。

  可殺人凶手逃逸在外,大禦台所卻遲遲不願意給死者一個交代,讓治安組諸姬心寒。

  眾姬無心做事,織田家那邊不熟悉京都城下町,也幫不上手。這謠言泛濫成災,亦是無可奈何。”

  伊勢貞教說完,一臉悲痛看向義銀。

  義銀早就猜到,伊勢貞教必然會拿雪乃殺人一事,站在道德製高點來譴責自己。

  她是幕府老人,很清楚當年足利義輝與斯波義銀為雪乃在禦所殺人,幾乎翻臉掀桌。

  她知道義銀有多在乎雪乃,不拿這件事來做文章,才是怪事。

  雪乃這個笨蛋為了替斯波家擺脫被動局面,自己不知道跑去了哪裡。但義銀卻拒絕了她人的建議,堅決攬下了這件事。

  雖然雪乃出奔了,但義銀不承認她出奔,她就還是斯波家的一份子。幕府就不敢擅自下令通緝誅殺,她在外面才安全。

  而義銀不承認雪乃出奔,自然也背了治安組姬武士被殺的黑鍋。伊勢貞教以此發難,就是打造幕臣們兔死狐悲,同仇敵愾的氣勢。

  但義銀很好奇,光是這件事,是扳不倒自己的。

  謠言肆虐,只是毀了自己的貞潔而已。貞潔那東西,義銀根本就不在乎。反正他早有心搞鳩佔鵲巢之策,遲早是個蕩夫命。

  早幾天挨罵,晚幾天挨罵,都一樣,反正他不會少塊肉。

  至於幕臣們不滿,這些軟腳蝦又打不過自己,哪敢衝自己齜牙。

  義銀好奇的是,伊勢貞教下一步會怎麽做,她到底要幫足利義昭達成什麽目的?

  見義銀不接茬,只是冷眼對著自己,伊勢貞教笑了笑。

  大禦台所身份尊貴,他不說話,光是幕臣們的壓力,沒法逼他就范。

  伊勢貞教看了眼縮在後面裝傻的蜷川親世, 心中鄙夷。

  幕臣集團死了人,大家團結起來問大禦台所討個說法,最難受的就是這個親斯波的騎牆派,她是不敢出來幫斯波義銀圓場的。

  伊勢貞教的老臉笑成了菊花,感歎道。

  “大禦台所不願主持公道,城下町謠言不止,甚至波及足利將軍家的聲譽。

  那些謠言毀得不只是您的名節,也是先代的聲望,足利將軍家督聲望呀,懇請大禦台所三思。”

  足利義昭搖頭不語,義銀心裡清楚,這是給足利義昭借口發難,用足利將軍家來壓自己。

  幕府三大勢力,足利將軍,幕臣,地方實力派。那麽接下來,就看。。

  伊勢貞教的目光轉向細川藤孝,一個眼神讓她自己體會。

  細川藤孝的呼吸聲忽然重了起來,她心中並非沒有過悔意。只是到了此刻,她還是不願放棄這個與斯波義銀喜結連理的最後機會。

  看了眼坐在前面的母親細川元常,細川藤孝自語一聲抱歉。這些天她忽悠母親,拉攏姐姐,就是為了此刻。

  細川藤孝一咬牙,一跺腳,幹了!成敗在此一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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