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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樣的日本戰國》第一千三百九十章剔除沒用的垃圾
沒有人知道義銀與前田利家在房間中談了些什麽,只是時間略略長了些,從旭日東升一直談到了夕陽西下,身體是真好。

 反正不論事情如何發生,又如何結束,有生涯不犯這個扭曲現實的特效存在,總是前田利家犯了不該犯的錯,聖潔如義銀絕不會錯。

 不管是門外的蒲生氏鄉,還是門內的前田利家,對義銀高尚無邪的本質,都不會有絲毫異議。

 這種被世界無限寵愛,不知廉恥也能無往而不利的狀態,總是讓義銀茫然若失。

 他仿佛擁有了全世界,可這世界又似乎並不是他想要的那樣子。

 有時候,他也會思索,姬武士們對他的癡迷,對他的愛慕,到底是被他自身的特質吸引,還是被系統扭曲的現實影響。

 可不管怎麽樣,這日子總要過下去,他已經走上了一條不允許回頭的道路,只能在自責與懷疑中,完成這段不算完美的人生旅途。

 有些人能夠輕易獲取,在自幽自憐中被寵愛到惆悵。有些人渴望索取,卻只能在苦難中堅毅行軍,不願放棄一絲希望。

 人與人之間,似乎永遠無法共情。投胎的骰子從擲下那一刻起,命運似乎唯有剩下AB兩個選擇,只有少數人能走出那本不存在的C。

 當義銀在感慨艾草我來,背鍋你去中無病呻吟,織田信長正面對極其惡劣的戰略局面,一招不慎就會滿盤皆輸。

 美濃國,岐阜城,議事廳。

 織田信長半臥在主位上,把玩手中紙扇,似乎對座下慷慨陳詞的林秀貞漠不關心。

 就在她重整旗鼓,準備動員軍勢殺回北近江之時,淺井朝倉聯軍搶先動手,越過關原殺入美濃國。

 淺井朝倉聯軍在垂井赤阪一帶放火,大軍挺進大垣城,毫無準備的西美濃當地武家是一日三驚。

 在此同時,南近江出現騷亂,在石部城六角母女的煽動下,對織田家新政不滿的南近江地方武家開始發動一揆,驅逐織田家的勢力。

 正在岐阜城動員軍勢,集結重臣商議出兵的軍議會上,原本就對織田家深入參與幕府政治不滿的守舊派老武家,也趁機發難。

 織田家筆頭家老林秀貞,她借著外敵壓境的大好機會,正在向織田信長進言勸誡。

 等她口若懸河說了半天,終於停下來,鞠躬行禮。織田信長一拍紙扇,順手向前方一拋。

 紙扇看似巧合般跌到林秀貞低頭鞠躬面前的榻榻米上,映入她的眼簾,織田信長的聲音跟著傳來。

 “這是你個人的意思,還是你準備代表哪幾個人,又或者是在場所有人的想法?”

 織田信長的語氣平淡,聽不出好惡來,但在場諸姬都為之一滯,端端正正坐好,不敢讓主君誤解。

 這位乖戾主君自出道以來,每次遇難都能涉險過關,長此以往,眾姬早已被她的銀威震懾,豈敢隨便造次。

 林秀貞頭上冒汗,她也不想當這出頭鳥,但她負有原罪,很多事情由不得自己。

 當初織田信行造反,林秀貞作為筆頭大佬,是織田信行最得力的支持者。

 雖然織田信長平叛之後,為了家中穩定,選擇放過了林秀貞,但林家也因此便失去了主家信任。

 織田信長殺出尾張,征服多國的過程中,跟隨她長大的野孩子團成員,一一成長為家中重臣。

 當年同是逆黨的柴田勝家一派武將,也在戰事中雞犬升天,對織田信長是感恩戴德。

 可林秀貞卻被織田信長安排做些不鹹不淡的工作,例如在與德川家的聯盟外交中打打下手,例如給南近江安土城的建造當當監督。

 隨著織田信長地位穩固,她這個家中筆頭大佬的地位,已然是岌岌可危,漸漸失去了利用價值。

 這次織田信長冒進越前國,被淺井朝倉聯軍前後夾擊,鬧得大敗而歸,讓林秀貞看到了一絲機會。

 其實尾張美濃的老武家,對摻合近幾事務沒有興趣。她們已經在織田家的幾次擴張中吃飽喝足,隻想安心當個鄉下土財主。

 現在的織田家,是織田信長拖著自己的親信,裹挾尾張美濃兩國的武家,往天下人的目標前進。

 連丹羽長秀這樣的死忠,有時候都覺得心累,時不時想要勸說主君幾句徐徐圖之,林秀貞這些老派武家就更難受了。

 拿濃尾平原的資源,去填織田信長征戰天下的窟窿,再富庶的領地也熬不住這麽折騰。

 為了籌措軍需,織田信長發布的各項新政,又進一步控制基層,壓榨潛力,更讓很多人利益受損。

 只是之前織田家的擴張順風順水,領內損失領外補,看著不斷做大的蛋糕,大家勉強還能接受,可以保持沉默。

 但這次織田大軍在越前國受挫,織田領地面臨敵軍反撲,有些人的心思就跟著活了起來。

 林秀貞也知道以現在織田家的實力,眼前的危機是打不斷織田家根基的。

 但這並不妨礙她借此良機,與織田信長討價還價,爭取成為尾張美濃老武家的代言人。

 可似乎,眼前的現實並非她想象中的那麽美妙。

 織田信長面對南近江亂局,面對殺入美濃國的敵軍,好像並不驚慌。而林秀貞想要代表的老武家,也沒幾個人肯站出來支持她。

 織田信長看著這清冷的場面,看著林秀貞臉上的僵直表情,忍不住露出譏色,不客氣的說道。

 “林秀貞,你真的老了。”

 在織田信長眼中,面前這個愚蠢的老人已經看不清形勢,只知道抱著自己那點陳舊的老物件老觀念,困守尾張一地慢慢腐朽。

 隔著幾步遠,織田信長都能聞到她身上陳舊腐爛的味道,忍不住皺眉,深感厭惡。

 織田家臣團早已今非昔比,家臣團的不滿情緒,織田信長不知道嗎?她最清楚了!

 看似狂妄的織田信長,其實每一步都走得小心謹慎,她知道自己輸不起,想要實現天下人的野望,可不是靠一路莽過去就能行的。

 但如果不實施激進的策略,她就會與三好長慶一樣,被各種利益集團裹挾掣肘,最後遺憾得失去征服天下的機會。

 想要成就人所不能,必然要承受人所不願,在織田崛起的過程中,她坦然接受了這一切,並竭力把自己的功利主義發揮到了極致。

 隨著各項新政的實施,織田領地的權柄已經速度向織田信長手裡集中,特別是最早征服的尾張美濃兩國,她對地方的控制力更強。

 尾張美濃武家不滿,可她們還有多少力量反抗呢?農兵分離,武家集住,領地改封等政策,早已削弱了老武家們控制地方的影響力。

 林秀貞以為會出現一呼百應,家臣團脅迫主君讓步的武家傳統,在織田家已然不合用了。

 願意和她沆瀣一氣的,大概也只有像安藤守就這樣的老糊塗,這些人也正是織田信長早就不耐煩得想要清除,只會拖後腿的垃圾們。

 這次林秀貞自己把機會送上門,織田信長只能感歎一聲愚蠢,然後便要把握住這次良機。

 她毫不客氣得直呼林秀貞之名,讓林秀貞心驚膽戰,下意識看向這位高居座上,曾經被自己鄙夷為尾張大傻瓜的主君。

 織田信長冷冷看著她的眼睛,面無表情說道。

 “林秀貞勾結織田信行,意圖謀反逆上,現剝奪其筆頭家老之職,驅逐出境,流放在野。

 諸姬,可有異議?”

 林秀貞整個人愣在當場,隨後臉色漲的通紅,隻覺得自己的顏面被織田信長狠狠丟在地上踐踏。

 織田信行謀反一事,已經過去了整整五年!

 織田信長這時候用這個罪名整治林秀貞,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她就是要用這個離譜的罪狀給林秀貞定罪,羞辱這個織田家的兩代老臣,再看看還有誰敢跳出來幫林秀貞說話。

 織田信長覺得淺井朝倉聯軍不足為懼,據情報看,入侵的聯軍人數不足萬人,憑借這點人就想乾翻織田家,淺井長政也真是搞笑呀。

 六角母女更是秋後的螞蚱,蹦達不了幾天。織田信長一直想要對石部城下手,但織田軍對甲賀郡的山地不熟悉,這才壓著一直沒打。

 如今倒好,六角母女自己跳出來搞事,正好引蛇出洞,把當地支持六角家的殘黨全部殺光,以絕後患,豈不美哉。

 這些天織田信長始終沒有壓製內部的慌亂輿論,冷眼旁觀某些人跳脫,就是要借此解決一些問題。

 織田家的發展太快了,除了羽柴秀吉等少數老部下還保持著旺盛的鬥志,大部分尾張美濃武家,已經有了懈怠躺平的傾向。

 天下六十六國,織田家剛才征服了三國半,這才哪到哪呢,織田信長豈能允許手下人停滯不前,享受余生。

 林秀貞跳出來找死,正好拿來殺雞儆猴,震懾織田家臣團。

 織田信長冷笑道。

 “不知死活的老東西,倚老賣老自以為是,怎麽?想一輩子躺在功勞簿上混吃等死?

 別做夢了!拿了我的給我送回來,吃了我的給我吐出來,然後給我滾出織田家去!”

 在織田信長冷酷無情的言辭下,林秀貞瑟瑟發抖,面色一陣青一陣紅,嘴唇蠕動幾下,卻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似乎在一瞬間被抽去了精氣神,變得越發蒼老,混濁的眼神左右求助般掃視,但每一個人都在回避她的目光,不想受她牽連。

 最後,她深深吐出一口氣,癱在榻榻米上朝著織田信長深深叩拜,準備接受自己即將面臨的殘酷現實。

 見她如此慘狀,就連被她一直冷嘲熱諷為下等人而極度不滿的羽柴秀吉,此時也是心有戚戚,不忍直視。

 林秀貞是個倨傲頑固的老家夥,但就是這個老家夥,為織田家賣了一輩子命呀。

 從織田信長母親執政的時代起,林秀貞就是織田家的重臣。織田信長說讓她滾蛋就滾蛋,說剝奪她的權利地位就剝奪。

 一代筆頭大佬落得如此卑微淒涼的下場,豈能不讓人心驚膽戰,油然而生兔死狐悲之感。

 織田信長掃視全場,她就是要這些人心憂自己的未來。別以為立了些功勞就可以躺吃躺喝一輩子,織田家不養懶漢閑人!

 有功即賞,有過即罰,沒用的蠢貨是沒資格在織田家立足的!

 織田信長心中只有天下大志,她就是要想辦法把織田家臣團逼上奮鬥之路,誰敢躺平!

 可凡事有利有弊,織田信長堅持唯利益唯結果的方式方法,就讓所有人都恐懼自己失去價值的那一天遲早會到來。

 沒有人能牛x一輩子,只要做事就會出錯,打仗有贏就有輸,如果失敗的結果是失去之前努力獲得的一切,誰能不恐懼?

 織田信長成功點燃了眾姬的進取心,也徹底撕去了君臣情義的那一層溫情,讓織田家臣團從此再無安全感可言。

 與織田信長相比,一直在讓步,一直在妥協,一直在原諒家臣的義銀,就像是另一個世界的主君,如冰火不相容,有天壤之別。

 年輕人總以為自己有無限的未來,總覺得前面擋路的老東西礙手礙腳, 讓自己上可以做的更好。

 可世界上又有幾個人,能用十年青春積攢出一輩子享用不盡的根基?如果以後不允許躺平在功勞簿上,那現在的奮鬥又有什麽意義?

 人,都是會老的。

 但織田信長不這麽想,她的眼中只有征服天下那個屬於她自己的星辰大海,漫漫長路上踏腳的是螻蟻還是屍骸, 她並不在乎。

 將目光從面若死灰的林秀貞臉上移開,織田信長看向家臣團中的一人。

 “安藤守就,你覺得林秀貞之前的進言有沒有道理?你支不支持?”

 已經深深將頭低下,幾乎埋進胸口的安藤守就,還是沒能躲過一劫。她渾身一顫,出列鞠躬道。

 “大殿英明神武,臣下唯命是從,不敢胡思亂想。”

 林秀貞的臉上沒有一絲波瀾,似乎已經不在意安藤守就的拋棄。又或者是覺得很可笑,安藤守就以為拋棄了自己,就能躲過一劫嗎?

 果然,織田信長冷冷盯著安藤守就,皮笑肉不笑道。

 “還記得那封信嗎?齋藤義龍死前,你發出去的那一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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