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義銀開口說道。
“百地三太夫。”
“嗨!”
“放下你手中所有的事,帶精乾忍眾馬上回返近幾,查清將軍之死的真相。
我回歸近幾之時,要第一時間聽取你的詳細匯報。”
“嗨!”
百地三太夫輕聲問道。
“禦台所,關東這邊的事,我想交給霧隱才藏負責。”
義銀微微點頭。
“就這樣吧。”
百地三太夫鞠躬後迅速離去,她已是歸心似箭。
雖然大雪封路,穿越關東關西是件苦差事,但她卻敏銳察覺到一個天大的機會。京都事變,將軍戰死,中同組絕對脫不了乾系。
百地三太夫當初收買妖女果心,害死藤林姐妹的母親。這筆爛帳雖然被斯波義銀淡化,但百地家與藤林家的私仇不可能真正消除。
藤林姐妹的中同組在近幾辦事出了大紕漏,百地三太夫的心思瞬間活躍起來。能不能借著這次良機,整死藤林家這個潛在的威脅?
她剛才在義銀面前舉薦霧隱才藏這個弟子,主持關東的斯波家情報網。
若是她再弄死藤林姐妹,拿下近幾的斯波情報網。那在整個斯波體系中,她將是大權獨握的忍眾首領。
對於未來美好前景的憧憬,讓她怦然心動。於公於私,她都不能放過藤林姐妹。
外間寒冬刺骨,風雪交加,但百地三太夫的心卻是越來越熾熱。
———
在百地三太夫走後,義銀又獨自思索許久,最後籲出一口長氣。
他必須彌合與上杉輝虎的分歧,上杉輝虎對他來說太過特殊,他承受不起雙方決裂的代價。
關東攻略剛才展開,他就回歸近幾,關東斯波領需要有人幫襯,上杉斯波合作的大局不能變。
況且,因為系統任務的存在,義銀也不具備和上杉輝虎撕破臉的底氣,他怕任務失敗,淪為醜吊。
不論如何,義銀都不能與上杉輝虎決裂,他必須死皮賴臉與她繼續你好我好親如一家。
但今天雙方的談話讓兩人的關系已經走到懸崖邊,再有一點點刺激,就可能因愛生恨,反目成仇。
義銀想不到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既讓上杉輝虎支持他回歸近幾,又不會把雙方的和諧關系推入絕境。
他思來想去,既然對上杉輝虎束手無策,那隻好用最原始的辦法解決問題。
生涯不犯這個特效太好用了,讓義銀已經產生路徑依賴,遇事不決就上床。
只要強行和姬武士上床,就等於被姬武士強迫啪啪,之後只需低頭裝哭,等著對方認罪認罰即可。
義銀下定決心出去,往上杉輝虎的營帳走,蒲生氏鄉帶著人緊緊跟在他身後。
走到營帳不遠,上杉輝虎的旗本上前鞠躬,歉意道。
“禦台所,非常對不起。我家主君正在休息,她說不見任何人。”
蒲生氏鄉就要發火,被義銀一眼製止,他淡淡對上杉旗本說道。
“諸事不理?這裡是軍營,我們在打仗,軍務大過天。
我現在有緊急軍情要與上杉殿下商量,你真要阻止我嗎?”
義銀掃了上杉旗本一眼,嚇得她一個哆嗦。
上杉旗本接到上杉輝虎的軍令,不想見斯波義銀,硬著頭皮在這裡阻攔義銀進入,但她心裡不免打鼓。
斯波義銀與上杉輝虎的曖昧關系,在她們這些旗本眼中,根本不是秘密。男女之事本就說不清楚,感情糾紛誰能辨別真假?
萬一兩個人只是小兒女耍小性子,回頭又和好到如膠似膝。義銀撒撒嬌投個訴,今天阻攔他的上杉旗本,回頭就得倒大霉。
既然義銀大義凜然用了軍務的名義,上杉旗本自然是借坡下驢,趕緊鞠躬讓路。
義銀回頭,對蒲生氏鄉一行同心眾說道。
“你們在外面候著。”
“嗨!”
蒲生氏鄉鞠躬行禮,目送義銀消失在營帳間。她貌似不經意看向上杉旗本,雙方的目光在空中一觸就散。
風雪越來越大,雙方的旗本皆沉默不語,最後還是那上杉旗本先熬不住,說道。
“蒲生大人,風雪交加,不如進警衛的小帳避避風吧?”
蒲生氏鄉望了眼身後冷得抖索的同心眾,點點頭。
“那就麻煩大人了。”
上杉旗本笑著回答。
“不麻煩,大家都是自己人。禦台所進去一時不會出來,姐妹們在風雪裡吹著也不合適。”
一時不會出來。。上杉旗本一出口,就知道自己說錯了話。兩人對視一眼,面色都有些不自然。
———
義銀掀開營帳的重簾,外間風雪隨著他的動作卷入帳中。原本被隔絕成單獨世界的溫暖,瞬間被外來的寒風凜冽衝散。
背對門簾坐著生悶氣的上杉輝虎,開口罵道。
“滾出去!我說了不準打攪!”
義銀將重簾放下,營帳內再次成為溫暖的一方世界,他柔聲道。
“上杉姐姐,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上杉輝虎身體一震,回轉看向一臉委屈的斯波義銀,剛到嘴邊的狠話卻是說不出口。
她暗罵自己一聲,沒用的東西,冷著臉說道。
“外面的家夥是怎麽做事的?我說了誰都不見!這種陽奉陰違的東西,回頭就讓她滾蛋!”
義銀甩了甩頭,伸手捋了捋長發。當初在織田信長面前斷發起誓的短發,如今已是長發過肩。
他瀟灑得整理頭髮,將其扎在身後,走到上杉輝虎面前。
“不要責怪別人,要怪就怪我吧。是我說有重要軍務,小小一個旗本豈敢攔我?”
上杉輝虎橫了義銀一眼,營帳中央的火盆嘣起幾個火星,火光倒映在義銀的臉上,反射出白皙的通透。
她哼了一聲,最後還是沒有說什麽。這個走入她心扉的少年,即便傷她再深,她還是不忍說一句重話。
上杉輝虎拒絕溝通,雙方陷入沉默。義銀卻是不怕,對付這個霸道的純情少女,他還是有些把握。
施施然坐在上杉輝虎身邊,兩人一齊望著火盆,義銀問道。
“上杉姐姐,有酒嗎?”
“沒有。”
不理會冷漠的上杉輝虎,義銀從某個角落搜出幾瓶清酒,在她面前晃了晃。
上杉輝虎臉上一僵,義銀虛點她的翹鼻兩下,笑嘻嘻說道。
“大,騙,子。”
他嬌蠻嗔怪的模樣,讓上杉輝虎愣了一愣,臉上泛紅,默默挪開了視線。
上杉輝虎對義銀是一點辦法沒有,他時而英武,時而嬌貴,時而睿智,時而執迷不悟。
義銀就像是百變精靈在她面前飛舞,一點點把她拉入愛情的深淵,自願沉淪。
這樣的可人兒,上杉輝虎怎麽都恨不起來,只能恨自己兒女情長,英雌氣短。她強迫自己冷臉,不被義銀表現出來的柔情迷惑。
上杉輝虎當然知道義銀的來意,硬的不行,玩軟的是吧?真把自己當成了傻瓜嗎?
以前遷就你,是我願意。今天拒絕溝通,你玩什麽花樣都沒用,老娘才不會中什麽美人計!
義銀見她冷冷轉開頭,卻不以為然。老子真用心勾引你,還怕你不上套?任你心硬似鐵,都得跪下喝老子的洗腳水!
他也不管上杉輝虎冷漠的態度,自顧自扒開一壺清酒瓶口的泥封,噸噸噸噸就往嘴裡灌。
上杉輝虎一看急了,趕緊伸手把酒壺奪了過來,緊張道。
“瘋了嗎你!你平日裡又不喝酒,這酒後勁太大,你受得了嗎!”
上杉輝虎嗜酒如命,這兩年被義銀責備傷身。隻好把嗜好從面上收到地下,藏酒自娛自樂,不敢讓義銀知道。
義銀怎麽可能真不知道?他一伸手就能找到酒壺,也是會裝糊塗的高手。
想要管上杉輝虎這種人,得像放風箏,松一松,緊一緊,才不會傷了感情。
上杉輝虎的珍藏,是越後的清酒,新潟津杜氏的名釀。清酒入口如水,後勁卻是厲害得很。
義銀這個平時不喝酒的人,一口噸噸噸噸下去,可是嚇到了上杉輝虎,唯恐他喝出毛病。
見上杉輝虎的冷漠裝不下去,義銀主動握住她的手,雙目飽含感情,說道。
“我就知道,上杉姐姐還是心疼我的。”
上杉輝虎哼了一聲,沉默半晌,無奈歎道。
“真拿你沒辦法,坐著好好說話,我聽著就是,不要再喝了。”
義銀嘻嘻一笑,總算是打開了溝通的渠道,他想要坐下,卻是忽然頭暈眼花腳軟。
他往前傾幾乎跌入火盆,上杉輝虎一把拽住他,將他拉進自己的懷裡。
火盆旁溫暖如春,美人在懷,一股子男人味止不住得往上杉輝虎鼻子裡鑽,讓她心頭一蕩。
她咽了口唾沫,抱著義銀不說話。義銀也不說什麽,躲在她懷裡天旋地轉,這酒勁上得還挺快。
上杉輝虎無數次夢到這一刻,但現實真正發生在眼前,她卻是不知所措,只希望時間停滯不前,懷中人永遠不要離開。
只可惜,時間永遠不會為一個人的願望停下。不知過了多久,義銀輕輕搖晃,從她懷中脫出。
上杉輝虎想要拉他,卻是萬千思緒湧上心頭,一時呆呆望著他離開自己的胸膛。
看了眼茫然若失的上杉輝虎,義銀微微一笑,這個頭開得不錯,之後就好談了。
義銀不再用跪坐正姿,而是雙手抱著雙膝,一副鄰家男孩的模樣盯著火盆中的火苗出神。在他的身旁,上杉輝虎亦是愣愣看著他。
良久,義銀忽然低聲說道。
“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他的聲音哽咽難言,把頭埋在雙腿間,肩膀發抖。上杉輝虎心口一疼,仰頭將手中酒壺一口灌下。
“總說什麽對不起,不要和我說對不起,我不想聽。”
義銀抬頭看向上杉輝虎,兩道淚痕劃過俊朗的臉頰。
“上杉姐姐,我想家了,我想回家。”
上杉輝虎哼了一聲,但這次卻是虛弱沒有冷漠,她撇開頭說道。
“越後不好嗎?我對你不好嗎?我們兩人有一個家不好嗎?”
義銀真誠看著她,說道。
“四年前,在尾張,我的家被毀了。斯波宗家滅門,我為了報仇,用身體換取了援兵。”
上杉輝虎渾身一抖,憤怒得看向義銀。
“京都之時,你已經說過此事,我不想再聽。
斯波宗家是尾張守護,當地武家都有為守護復仇的義務,織田信長!無恥之尤!”
義銀淒然搖頭。
“守護又如何?三管領名門又如何?正如你之前所說,武家就是一群豺狼虎豹。
我很慶幸,自己長的還不錯,還能夠換到援兵,為家人報仇。”
望著義銀看似不在意的表情,上杉輝虎感覺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將壺中殘酒一飲而盡,咬緊牙根,緊握雙拳,冷聲道。
“你為什麽要重提此事?你知道我不在意的!
我愛你,我不在乎你曾經經歷過什麽。我會保護你,不會讓你再被人欺負。 ”
義銀在微笑,淚珠不斷滴落,笑著哭著說道。
“可是我在乎,我發誓我會複興斯波家,我會再建一個家。
我離開了尾張,去往京都,用盡我能想到的所有辦法,去複興家業。我做到了,我複興了斯波家。
有一群人,她們追隨我出生入死,讓我又有了一個家。我從一無所有,又擁有了一切。
你說她們是唯利是圖的武家,對,她們有她們的訴求。但這世界上誰又會不求回報的付出?武家紛爭,母女姐妹自相殘殺也是常態。
也許你覺得我是個傻瓜,但我不能拋棄她們,她們是我的家人,是與我一起建立了家業的親人!
也許有一天,她們會背叛我。但在她們動手之前,姬不負我,我不負姬!”
義銀斬釘截鐵的言語,讓上杉輝虎不住搖頭。
“天真,太天真了,你這個傻瓜,斯波義銀你這個大傻瓜!”
義銀笑了笑,拉起上杉輝虎的手,這一次她沒有拒絕。
“上杉姐姐,我要回家了。我已經失去過一次家,這一次,我不會讓人再毀了它。
求求你,幫幫我。”
義銀的話像是一擊凶猛的拳頭,狠狠砸中上杉輝虎的心靈。
隨後,他起身一解衣帶,外衣順勢滑落在地,裡面空無一物。原來,他早已在來之前脫光了內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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