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來,義銀有著系統護身,但心態卻依然是前世沒有出息的中年社畜。
不惹事,又怕麻煩,苟且偷生。雖有強者之身,卻無強者之心。
大和一戰,將他逼到了牆角。不得已絕地反撲,打下偌大的勢力,建立了他的自信。
可依舊是保守有余,穩住別浪。
但這次不同。
為了拯救山中幸盛這個讓他心存愧疚的少女,義銀第一次主動選擇直面危險,慷慨赴死。
如此無所畏懼,不問生死的決死突擊,終於塑造了他的強者之心。
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
一個強者,強大的不是麾下勢力,不是強橫體魄。
而是他的堅持,他的底線,他永不屈服的鬥志。
義銀直到這時,才真正告別了前世的弱者心態,擁有了匹配他權勢的強者之心。
以一個眼神嚇退伊勢貞教,斯波義銀站在足利義輝面前。
他必須把明智光秀帶回去,這事沒得商量。
明智光秀雖然缺點很多,喜歡玩陰的,又時常擅作主張,讓他措手不及。
但有一點是肯定的,她在意他勝過世間一切。
這次,義銀遭遇初陣以來最大的危險。明智光秀可以不顧一切,調用所有能想到的力量去救援他。
即便冒犯天顏也要為他撕開一條生路,絲毫不在乎自身的下場。
這種人,就必須風風光光回去,享受豐厚的獎賞。
義銀怕死,他需要這種死忠,越多越好。
足利將軍見義銀一身陣羽織全被血汙沾染,臉上手上都是煙熏火燎的痕跡,狼狽不堪。
心裡不禁惻然,關心地問。
“義銀君你幾時回來的,身上可有傷痛?”
義銀冷冷看著她,態度恭敬卻疏遠。
“臣下無事,只是不知明智光秀為何會被幕府關押,還請將軍明言解惑。”
足利義輝一愣,心裡不爽。
明智光秀雖然是你斯波家的臣子,可也是幕府相伴眾身份。君前失儀,我還不能處置她了?
冷哼一聲,亦是不語。
一旁的三淵晴員見義銀沒事,松了口氣。
又見他與將軍再起嫌隙,趕緊出來打個圓場。
“義銀,平安歸來就好。
你昨日不在,許多事不甚清楚,勿要再耍性子。
明智光秀君前失儀,理應交由幕府處置,你且耐心等待結果。”
三淵晴員是在和稀泥。
斯波義銀回來了,斯波家就還是近幾一方豪強,將軍自然不會把明智光秀罰得太狠。
不看僧面看佛面,總要給斯波義銀一個面子不是?
可義銀就是憋著一肚子火。他為幕府鞍前馬後,死戰數場。
自己身陷危機之時,幕府不思援救,反而把忠於他,拚命要救他的明智光秀關押起來。
光是想想,便心中發寒,真是把他當軟柿子捏。
這次,他就是鐵了心掃足利義輝的面子。不管什麽後果,老子今天必須帶走明智光秀。
他不接三淵晴員的話頭,冷冷問將軍。
“明智光秀如何君前失儀?”
足利義輝見他不肯低頭,也不舒服了。
她到底是足利將軍,名義上的天下共主,你斯波義銀在我面前耍什麽性子。
亦是冷笑道。
“在我禦前亮刀,以兵器脅迫幕臣,還不夠嗎?”
義銀眼神掃過伊勢貞教脖頸,把她看得心裡一涼。
你們懟你們的,怎麽又看我了。我連句話都不敢說,還要怎麽樣?太特麽欺負人了!
好在義銀沒有理她,將眼神收回,對足利義輝抬了抬眉毛。
“禦前亮刀,脅迫幕臣是吧?”
他冷哼一聲,抽出腰間打刀,直指足利義輝,眼神不屈。
三淵晴員見他拔刀,嚇得魂飛魄散,趕緊上前拉住他。
“你瘋了!趕快放下!”
義銀一天一夜未曾休息,又連番惡戰,早已是強弩之末。
被三淵晴員一拉,直接軟倒在地。
三淵晴員一愣,慌忙抱住他,不讓他跌倒。
即便如此,義銀的刀鋒還是直直對著將軍,不肯放下。
明智光秀在你禦前亮劍嚇唬幕臣,被關了。我直接拿刀指你足利將軍,你看著辦吧!
義銀眼神盯著足利義輝,不肯低頭。
足利義輝有心發怒,但見他神色疲憊,連站都站不住。
手中打刀也是諸多崩壞的口子,殘缺不堪。
被稱為強情公方的她,不自覺心頭一軟。望著他英俊的臉龐,倔強的眼神,歎了口氣。
“明智光秀禦前失儀,交由斯波義銀帶回管教。”
停頓了一下,又說。
“保留幕府相伴眾身份。”
眾姬看向將軍的眼神古怪,這位剛烈的將軍竟然妥協了?
幕府日益衰敗,足利義輝分外注重維護顏面,以確保幕府威嚴不受挑釁。
剛才義銀對將軍拔劍,諸姬皆以為事情要遭。
誰知道足利義輝話鋒一轉,竟然讓步了?
有些聰慧的,隱隱感覺到義銀單身未嫁,將軍尚未婚配。可面上,的確是斯波義銀佔了上風。
義銀此時外強中乾,全靠一口怨氣撐著。
如今將軍下令放人,雖然名為管教,卻是讓義銀把人帶走,連幕府職務都未剝奪。
這結果,連罰酒三杯下不為例都算不上,斯波義銀的面子掙大了。
可他已經無暇再想其他,精疲力盡之下,心事一去,眼前一黑,昏倒在三淵晴員懷中。
他昏得乾脆,把幕府嚇得又是一陣雞飛狗跳。
待義銀再次醒來,已經是月華初上。
“熟悉的天花板。。呸,帳篷頂。”
“主上,您醒了。”
義銀這才注意到坐在他床鋪旁的明智光秀,見她眼眶發紅,關心道。
“我沒事,明智姬你還好吧?在關押期間有沒有受委屈?
不用顧忌,盡管與我說,我自會找人講道理。”
明智光秀搖搖頭,咬著下唇不說話,怕自己忍不住哭出聲來。
不是因為委屈,而是感動。
她在將軍面前拔刀,早已想清楚了後果。
不論義銀是否回得來,她都會受到極其嚴厲的處罰。
武家社會上下分明,尊卑有序。
三好長慶敢於脅迫將軍,但如果真到了足利義輝面前,該做得臣下姿態還是要做。
這就是規矩。
除非徹底推翻足利幕府的守護體系,另起爐灶。
只要還在這個圈子裡廝混,誰來,都得立好牌坊再做碧池。
明智光秀壞了規矩。
即便看在斯波義銀的面子,最好的下場也是踢出幕府體系,以後在官面上沒了身份。
可義銀竟為了她劍指將軍,這下就把明智光秀與自己的作為合在了一起,讓足利義輝做選擇。
兩人要麽一起滾,要麽一起留。
本來此事沒這麽好解決,義銀睡了一覺冷靜下來,回想起來也是捏了一把汗。
“我孟浪了,好在公方大人沒有計較。”
明智光秀此時,正沉浸在愛慕之人對自己有情有義的甜蜜中。
聽聞義銀說起足利義輝的好話,頓時冷哼一聲。
“公方大人可不只是好意,還有追求之意。”
義銀一愣。
“追求?”
明智光秀肅然點頭。
“主上,您如今手持山城國以南二十萬石,自是近幾地方重要人物。
斯波家只有您一人,您便是斯波家。
試想,將軍與您可都是單身。”
被明智光秀點透,義銀第一次從這個角度思考問題,猛地醒悟。
照這個世界的性別觀來看,我遲早要嫁人的。
誰娶了我,就是得到了整個斯波家的支持,就能在近幾這盤亂棋中取得優勢。
所以。。
足利義輝想上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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