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個瞬間,倒八眉手中的那隻粗大黃布裹卷早已扯開,內中是一個以鋼絲及人發混合編織成的銀白旗幟,旗端多出一截長有三寸的矛狀尖鋒,旗杆粗逾兒臂,也是純鋼打造,看起來便是一種極為怪異又霸道的兵器。
而現在,這面閃閃的古怪旗幟挾著倒八眉那殊為不弱的內勁,有如一片帶著雷電的燦爛流雲,斜橫著暴卷荊棘雁!
倒八眉與黑衣人二人剛剛看的很是明白,荊棘雁一身的武功皆是短打功夫,那麽他們便已手中的長兵刃對敵,務必將荊棘雁留在此地!
荊棘雁似乎早已猜出他們會突然發難,倏然之間身子飄起,宛若失去了重量的一朵棉絮,任由倒八眉的銀旗舒卷帶扯,而在身形翻滾的一刹那,手中的兩把匕首便仿佛兩股奪命的冷焰一般,凌厲的朝著倒八眉與黑衣人散射而出!
倒八眉見狀狂吼半聲,銀旗突然手抖如屏,杆尾倒飛,似天空之中的迷霧一般連綿幻映,力截荊棘雁的甩出的兩把匕首!
黑衣人的長刀亦是在這時暴劈而落,由於刃鋒破空的速度過於猛疾,空氣中響起一陣裂帛似的刺耳風聲。
此時在外人看來,黑衣人手中那已不是一柄刀的揮展,更像是一條凝結成形的匹練。
荊棘雁則是在後退的同時縮身扭腰,並不是炫耀,卻優美又準確至極的閃出三步,恰好避開了倒八眉與黑衣人的前後夾攻!
但是出乎荊棘雁意料的,一直坐在櫃台後面昏昏欲睡的老掌櫃卻在此刻躍空而起,身形騰掠之間,老朽的身體矯捷又凶悍的自上撲下,一溜星點隨著他的動作連成弧線,晃動不定的朝著半空之中的荊棘雁暴射而至。
而倒八眉與黑衣人二人亦是趁此機會再次撲襲而上。
轉瞬之間,剛剛從險境之中脫離的荊棘雁便已經再一次陷入到了危難之中,而起看起來比剛剛還要更加凶險。
不過,落入重圍的荊棘雁臉上並沒有絲毫的慌張,因為,楚寒泉此時便在她的身後!
當楚寒泉發現荊棘雁憑借一己之力已經難以解決眼前的事物之後,他的身影便已經如同鬼魅一般來到了荊棘雁的身邊。
楚寒泉輕輕一把將氣力已然用盡的荊棘雁輕輕推到一旁,自己則是迎向了倒八眉等人的圍攻。
“閣下乃是何方神聖,緣何插手此事?”黑衣人開口問道。
楚寒泉翻手甩出大把暗器:“在下自然是大通財神那一方的人!”
犀利的光影翩飛,流閃的寒芒交織,楚寒泉在死亡的明暗線條間閃掠騰躍,手中激射而出的暗器似一個上下交合的大圓,網著其中這些奔突,真假難辨的身形。
倒八眉等人似乎也早就看出楚寒泉乃是荊棘雁一方的人,黑衣人的大砍刀撥開楚寒泉的數件暗器之後刀鋒偏斜,宛如雷火淬閃切向楚寒泉的後頸,而幾乎不分先後,倒八眉手中的戰旗也由下往上暴卷而來!
二人卻是再一次使出了對付荊棘雁之時所用的手段。
而一旁擋下不少暗器的老掌櫃亦是蓄勢待發,蠢蠢欲動。
高手之間的拚搏與激戰便是如此,當你身邊有敵人掠陣之時,心中便會有一種無形的壓力,一身實力更是難以完全發揮。
不過楚寒泉卻不是會被這些事情影響,他的心中只會考慮如何殺死眼前的敵人!
楚寒泉突然弓背彎身,不朝任何尚有空隙的方向躲閃,反而快如閃電般的衝迎下撲,只見倒八眉手中的旗幟卷揚,
但聞“呼”的一聲,楚寒泉瘦削的身影已如同風箏一般被倒八眉的銀旗卷走。 然而正因如此,黑衣人那猛然劈來的一刀便也戳了個空!
然而這便已經夠了,楚寒泉需要的就是這一瞬的時間。當他落地之時,青蒙蒙的寒泉劍已然出鞘,薄如蟬翼的劍刃帶起陣陣的嘶風之聲,朝著一刀斬下之後已然力竭的黑衣人斬去!
寒泉劍的青光閃過,黑衣人龐大的軀體連連往前撞跌,一股鮮血從他身體各處四散飆濺。
而在同一時間,當倒八眉尚未看清楚楚寒泉做出了何等動作,正驚愕於瞬息之際,楚寒泉那身做工精細的大氅已然飄飛而來,倒八眉手中的戰旗才起,一隻右手業已連著他的旗幟拋上了半天,隨即便又墜入到茶棚旁邊的荒草地裡。
“嗷啊——”
悠長又淒怖的嚎叫聲響起,倒八眉痛得滾在地下翻滾,他的嚎叫聲猶在血翳的空氣中顫吟, 那位垂垂老矣的老掌櫃則是在這淒厲的慘叫聲之中滿臉謹慎的打量著楚寒泉。
而作為始作俑者的楊晨天,似乎已經被楚瘸子這一連串的動作嚇傻了,宛如癡呆一般一言不發,甚至於連眼球都沒有絲毫的顫動。
荊棘雁的眼中亦是閃過了一絲詫異,不過月余的時間不見,楚寒泉不但舊傷痊愈,而且他的實力似乎又上了一個台階,這難道就是夜行司神君的可怕潛力嗎?
看著楚寒泉那並不算寬厚的身影,肩、肋、腿等處已然中了九劍的黑衣人,這時卻掙扎著在地下撐起上半身,痛苦的對倒八眉說道:“大哥,今天我們真算丟人丟回娘家了,咱們這是助的什麽拳,幫的哪門子場,不過我們固然功夫不濟,好歹也得落個有始有終,卻不能讓楊家公子去替我們收場。還請大哥你務必得挺下來,你我二人此時雖說廢了一半,卻還能替楊家公子纏絆纏絆大通財神和她請來的這位高手!”
右手齊腕斷落的倒八眉此時亦是伸直一隻血肉模糊的手臂,一面倒吸著氣,卻還掙扎著高叫:“總是留得一口氣在,也得和這不敢露臉的混蛋拚個了斷,老二,你我哥倆就算全豁上了,也得讓那老頭帶著楊家公子安然離開此處!”
黑衣人扭頭看向了老掌櫃,道:“老頭,聽到沒有,我兄弟二人阻擋住大通財神他們,你快帶著楊家公子離開此處!”
可是,在一旁掠陣的老掌櫃依然緊張的注視著楚寒泉,任憑黑衣人如何催促也不敢有絲毫的動作,甚至於額頭處還浮現出了涔涔的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