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楚瘸子才慢慢的點頭。
“是的,是這樣子的。”他說,“百兵通靈,善劍這如此,善用暗器的人也一樣,人兵合一,心兵合一,運用時才能揮灑自如,發揮出手中暗器的所有潛力。”
薑詩雨同樣點頭:“是的,就是這樣子的。”
“所以暗器的本身如果有殺氣,動用暗器的人心裡也會動殺機。”楚瘸子說,“殺機一起,出手間就再也不會留容忍他人活命的余地了。”
“確實如此。”薑詩雨的態度也漸漸變得更嚴肅更恭謹,對待楚瘸子宛如半師,“殺機一現,雙方都不宜再留余地,所以高手相爭,生死一彈指,善鬥者死於鬥,亦是是死得心安理得。”
楚瘸子輕輕鼓了鼓掌,道:“詩雨你能領悟到如此境界那還真是再好不過了,你在武學一道果然有慧根,也難怪蘇佩蘭會收你當弟子來傳承她的衣缽了。”
薑詩雨學著楚瘸子的樣子歎了口氣,話裡話外充滿了暗示:“可我還是學不會你那將各類暗器如臂指使的功夫不是嗎?”
楚瘸子倍感無奈,他實在不能理解為何薑詩雨這樣一個小姑娘會對暗器這種下九流的手段感興趣。
楚瘸子摸了摸桌上依舊溫熱的湯盞,開口說道:“罷了,其實能教你的東西我都已經教過了,不過日後若是有機會的話,我讓親自你看一下我是如何使用暗器與高手過招的好了,希望你能從中學到一些之前未曾發現的東西吧?”
就在此時,薑詩雨的臉色突然變的極其古怪,似緊張又似想笑:“掌櫃的,說起來你可能不相信,你口中的強敵恐怕已經來了。”
楚瘸子眉毛輕輕一挑:“詩雨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我這才剛剛過上幾天安生日子,你可不要咒我。”
薑詩雨卻是一把將坐在那裡的楚瘸子拉了起來,拽著他便往酒肆之外走去,邊走邊說道:“我剛剛聞到了師尊放出的熏香,這是她遭遇強敵不敵之時才會放出的東西,你快隨我前去救她!”
楚瘸子也是臉色一變,當時他拜托蘇佩蘭去幫他劫銀之時,便推測過漕幫之中會有那校務司之中的強者,但是他卻沒有想到蘇佩蘭居然會不是校務司之人的對手。
更重要的是,慕辰心近日裡可是一直與搗藥神君形影不離的!
“你可能聞到熏香的味道從何處傳來?”楚瘸子右腿雖瘸,但是腳步卻絲毫不慢,就在二人離開酒肆的瞬間,已經變成了楚瘸子拉著薑詩雨在走。
“在雲州北城外附近!”薑詩雨閉著眼睛嗅了嗅,回答道。
“走!”楚瘸子腳步更疾。
此時雲州城外,平日裡一向形象端莊的搗藥神君此時正運起輕功向著雲州城的方向飛掠,而她那雙一向引以為豪的寬大金袖此時也已經齊肘而斷,露出了一雙白生生的小臂。
在她的小臂的幾處大穴之上更是有著數根細微至極的牛毫銀針在微微顫動。
這些銀針便是搗藥神君蘇佩蘭的不傳之秘,亦是之前薑詩雨與楚瘸子口中的醫武之術,而那些牛毫銀針的作用便是刺激穴位,使得蘇佩蘭能夠使出各種超出身體極限的古怪招式。
不過,無論蘇佩蘭能夠用處的招式如何古怪,卻也依然改變不了她不是神秘高手的對手這個事實。
在大寶貨船之上,船艙之中的校務司高手第二次出手甩出暗器的時候,蘇佩蘭就已經知道自己不是他的對手了。
沒有別的什麽原因,只是因為船艙之中那個家夥給她的感覺像極了楚瘸子,
哪怕蘇佩蘭與楚瘸子極其熟悉,她起初也有些懷疑船艙之中的那人是否就是食目神君楚寒泉。 直到船艙之中的神秘高手走出來,蘇佩蘭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裡。
因為那人是一個已經老的不像樣子的老頭。
這個老頭雖然已經老朽的不成樣子,但是卻穿著一身豔麗無比的紅袍,宛如一張紅色的風箏一般死死的吊在蘇佩蘭與慕辰心的身後。
蘇佩蘭此時已經帶著慕辰心逃遁了快要兩個時辰了,但是那個紅袍老鬼的體力似乎完全沒有枯竭的跡象。
回頭看了看那宛如吊死鬼一般的老鬼,疾行之中的慕辰心皺了皺眉,道:“佩蘭先生,此處距離雲州城至少還有二十裡的距離,楚瘸子身邊的那個侍女真的能夠聞到熏香的味道嗎?”
慕辰心說著, 眼底便已經蘊上了一絲血腥的味道:“不若你我二人合力在此殺了他算了。”
蘇佩蘭搖頭:“以你此時的狀態萬萬不能再動用內力,不然的話楚寒泉的毒血對你身體的侵蝕就很難逆轉了。”
深深的吸了口氣平穩自己的氣息,蘇佩蘭繼續說道:“你且放心好了,只要我放出熏香,我那弟子必然會帶著楚寒泉趕來的,而且我也想要仔細看看,楚寒泉的暗器與那個老頭究竟有什麽異同。”
疾行之中,二人並未壓低交談的聲音,自然是被緊緊吊在後面的紅袍老頭聽了個清楚。
“沒有想到食目神君楚寒泉也在這四海八州之地。”如同吊死鬼一般的紅袍老鬼低低的說道,“在我加入大離皇朝之時,校務司的司首就一直說他的功夫與我極其相像,若是此時能夠與他一戰的話倒也不枉此行了。”
“不,你應該說是不枉此生才是。”一道低沉沙啞的聲音突然在林間響起。
薑詩雨終於帶著楚瘸子趕到了搗藥神君的身邊。
聽到楚瘸子這沙啞的聲音,蘇佩蘭終於停下了自己久未停歇的腳步,拉著慕辰心躲到了一邊,將場面的主導權交到了楚瘸子的手中。
看著楚瘸子突然出現的佝僂身影,紅袍老鬼臉色不變,蒼老的聲音之中反而帶上了一絲笑意:“那可真是好極了,老朽這把老骨頭可早就已經活夠了呢!”
蕭瑟的秋風之中,在月光的照耀之下,楚瘸子與紅袍老鬼兩道佝僂的身影相對而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