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八州之地,雲州城。
近些時日之中一直了無人煙的雲州城之中突然傳出了一陣猛烈的巨響。
這驟然傳來的巨響是如此震心蕩魄,只要是一個對內家武學略有所知的人,都會驚懼的明白這是一種極端的真力交擊之聲,而互相出手對搏的雙方,其功力又是如何的雄渾與深厚!
圈境,一方豪雄!
司晨神君秦念與搗藥神君蘇佩蘭二人便站在一旁的高台之上遙遙下望,而此時,一向表現的十分隨性的蘇佩蘭,她的嘴唇已經緊緊地閉上,凝目注視著下面的戰場——因為她唯一的徒弟,此時正在下面與敵人拚殺!
今日清晨,駐扎的黎家集的校務司之人不知道犯了什麽癔症,居然糾集麾下的鎮武堂之人強攻雲州城,看起來一副想要將雲州之中的夜行司之人屠戮乾淨的模樣。
而且不得不說,統領鎮武堂的校務司官員卻是也有幾分能耐,畢竟,在這些鎮武堂的烏合之眾裡,居然還有著那麽幾位真正的圈境高手!
而薑詩雨與黎無念二人,正是被其中的兩名圈境高手給攔了下來!
那兩名圈境高手與薑詩雨二人相隔尋丈之遙,因為那二名圈境高手的身上穿戴著堅厚的盔胄,所以看不出他們目前的情況。
但是,由他們二人身上微微響起的鏗鏘之聲看來,他們此刻的身體必在急促的喘息與顫動,雖然沒有絲毫移動的象征,而四隻眼睛,卻寒芒閃閃的瞪著不遠處的薑詩雨和黎無念二人。
黎無念的劍,可不是那麽好接的!
黎無念的臉上沒有一點表情,與一襲翠綠衣衫的薑詩雨並肩而立,二人毫無動靜,假如不是他們的目光仍舊平靜的和那兩位身著盔甲的圈境高手互相凝視,幾乎便與兩尊石像相差無異了。
高台之上的蘇佩蘭十分明白,薑詩雨與黎無念二人,在適才一連串的以真力硬拚中,並非沒有受到絲毫損傷與激蕩,乃因二人已將全身真力完全隱入丹田之內,收發之間,全自丹田逼力進出,是而目前雖然二人表面上平靜安詳,實際上卻以一口真氣將內腑五贓翻湧的血氣硬行壓製,不使外泄。
這種功夫,乃是校務司四靈神君留傳下來的絕技之一,名日【鎖經閉脈】,其主要功用,便是保持激鬥間的戰力,不使真氣外泄,更可借此令敵人不明虛實,一鼓而殲之,不過,使出此功之人,卻不能將時間拖得太久,若超過了自己內力上所能忍耐的時間,則內息反流,氣逆丹田,反倒會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嚴重的傷害。
以薑詩雨及黎無念二人的一身所學來說,在一個時辰內尚可壓製無礙,也就是說,無論二人受到了何等內力的反震,在這一個時辰之中,他們的對手是決然看不出來的。
不過,蘇佩蘭卻還是有一些好奇,薑詩雨會這鎖經閉脈還屬正常,畢竟她乃是下一任的搗藥神君,但是黎無念卻是從哪裡學會的這門功夫呢?
莫不是楚寒泉居然連這等隱秘的武功都教給了她?
不過此時,卻不是考慮這些的時候了。
與薑詩雨二人為敵的圈境武者,乃是青州之地披甲門的兩位長老,人稱鐵甲雙雄,他們此時仿佛也被眼前敵人的模樣弄得驚疑不安。
他們兩個十分明白自己的武功已到達了何等程度,以二人的功力來說,任是對手內力如何深奧,也不會在與己方傾力硬拚之後,仍然不受絲毫損傷,鐵甲雙雄二人,目前已覺得體內血氣激蕩,
雙臂麻軟,幾乎有些承受不住。 此際,場中已靜了好一陣子了。
黎無念突然在此時輕輕一笑,但凡心思聰慧之人,很容易便能聽出這一笑包含了多少藐視與不屑,於是,薑詩雨也跟著大笑起來,她那清脆的笑聲卻不似黎無念那般含蓄,反倒是充滿了譏諷的味道。
薑詩雨笑道:“二位豪俠此時莫不是在害怕我們兩個小女子,不若你們回去休整一番,再來與我們一戰可好?”
鐵甲雙雄中,那較為高大的武者勃然大怒,立時如雷鳴般吼道:“小娘皮你笑什麽?現在得意未免還早了一點,我鐵人關刀嘯傲四海八州之地二十余年,刀山火海見得大多了,這點小場面便唬得住我了麽?哼!真是笑話!”
另外一個一直未曾開口說過話的鐵甲武者忽然冷森森的哂笑了一聲, 聲如幽冥之下的冤鬼哭嚎,幽幽說道:“老大,講這些做什麽呢?你的錘鏈,我的刀矛,都已經封了很長一段日子了,弋江水底的冤魂們早在哭號著埋怨他們多年沒有新的同伴,老大,不妨就讓她們也沉入那弋江之中吧!”
那高大武者豁然長笑道:“對,在我鐵甲雙雄的神兵之下,沒有僥幸之人,無論是何等角色,一概會在我等手中沉淪弋江江底!”
二人一問一答,一個聲如黃鍾大呂,一個語似夜鬼哭泣,薑詩雨二人聽在耳中,非但不覺得二人可笑,神色之間,更已逐漸變的嚴肅,因為,無可置疑的,眼前的這鐵甲雙雄已準備以兵刃出手,血濺此處了。
自適才的一幕激戰中,可以看出二人功力之高,實已達到登峰造極之境,若是二人操有勝算,他們斷然不會再以兵器出手的,換而言之,以他們的武功,心性看來,只要二人將兵刃現出,那麽,即是說明已到了非流血不可的程度了。
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實話實說,黎無念與薑詩雨二人的一身武功與這鐵甲雙雄比較起來,在內力上著實佔不到什麽便宜,畢竟薑詩雨需要使用秘術方能將自己的內力迫入圈境,而在手眼身法上,雖說她們二人看起來要比甲胄在身的鐵甲雙雄略為靈活,但是,不要忘記,此時的黎無念,可是個盲人啊!
蘇佩蘭抬頭望了望遠處的景象,那被薑詩雨視作底牌的毒蛇九牙此時亦是被數名一流高手牽製在了一邊,一時之間卻也難以支援她們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