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寒泉話音落下半響,四面八方仍舊鴉雀無聲,只有弋江那濤濤的水聲不絕於耳。
見此,楚寒泉那原本滿是笑意的面色一沉,冷哼一聲,沉聲喝道:“黎無生,在下知道你此刻就躲在這周圍!盡管未曾瞧見你,不過你身上那股屬於白蓮聖教的氣息,隔得老遠在下亦能清楚嗅到!”
“沒想到,食目神君這家夥居然似乎還是屬狗的?”站在一旁的陰影之中,一身華貴金色衣衫的金瀛洲好似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金瀛洲說的話雖然俏皮,但是他此時亦不過是苦中作樂而已,盡管金瀛洲也恨不得楚寒泉能夠盡早解決這位白蓮聖教的聖子,如此一來,他與楚寒泉便能即刻前往雲州城對陣校務司。
可是,由於楚寒泉這幅欲烹柳無休這個活人的架勢在前,金瀛洲心中卻是實在有些不忍。
畢竟,想要殺死像柳無休這麽漂亮的家夥,但凡是個正常人恐怕都會於心不忍吧?
而與此同時,楚寒泉僅存的那一絲耐性似乎也被磨光了,畢竟不管他和漕幫的水手如何向四周喊話,始終不見黎無生出面回話。
此時此刻,躲在暗處的黎無生雙拳緊握,手掌之中已經滲出了滴滴鮮血——他很像出面去將柳無休救下來,但是他的理智卻在告訴他,絕不可以這樣!
楚寒泉轉過身看向了一旁的柳無休,嘴角上還帶著那惡劣的笑容:“柳無休,看起來你在黎無生的心中似乎並沒有那般重要啊,直到此時他居然還不肯露面,看起來他似乎是打算看著你被我活生生的放入釜中活活煮死了!”
柳無休此時臉上似乎沒有絲毫的緊張,依舊用那種溫和的語氣說道:“神君閣下你就不要妄想在此地殺死無生了,我早就與你說過,無生的命格乃是長生久視,不見黃泉,他又怎麽會死在這種地方呢?”
“你便一點也不怕死?”楚寒泉看著柳無休那坦然的樣子,不由得開口問道。
“怕自然是怕的,但是我卻不能因為我的死而去拖累無生。”柳無休輕聲說道,“若非是神君閣下你這段時間一直派人跟在我的身邊,恐怕我可能早就已經自我了斷了。”
“楚寒泉——”就在此時,金瀛洲突然開口了,此時他的聲音之中甚至於帶上了一絲懇求的語氣,“柳無休此人亦是當世人傑,我覺得他不應該死在此處,不若我將他送往我那九峰島嶼,保證他今生都不會再踏入大離一步,你便放他一條生路,如何?”
聽到金瀛洲的這番話語,楚寒泉用一種極為古怪的眼神看著他:“你這是,看上他了?”
“確實如此。”金瀛洲深深的吸了口氣,說話之時也是沒有平日裡那種陰惻惻的感覺,反而有一種如環佩般悅耳的感覺,“似他這般至情至性的人,不應當如此殘酷的死在你的手中!”
柳無休則是上下打量著金瀛洲,似乎是第一次見到他一般。
柳無休亦是沒有想到,金瀛洲居然會為了自己開口忤逆楚寒泉。
不過,這位食目神君豈是那種會因為他認得話語而改變自己決定的人?自己恐怕還是……
“金瀛洲,你說的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不要忘了,此時此地在下所說的話便是金科玉律!”楚寒泉面目陰沉,似乎完全沒有想到金瀛洲居然會在此時與他唱起了對台戲。
金瀛洲低下頭去默然不語,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
楚寒泉則是直接向四周的漕幫水軍吩咐道:“來人啊,
將這位柳管家推入釜中,讓那位白蓮聖子親眼看看,他的魔落得了一個怎樣的下場!” “諾!”
漕幫水軍剛剛開口應是,金瀛洲卻突然向前踏出了一步,擋在了柳無休的面前,毫不示弱的直視著楚寒泉:“食目神君,柳無休此人,本船主保定了!”
“金瀛洲,你這是鐵了心要與我為難了?”
金瀛洲搖了搖頭:“我僅僅只是想留他一條性命而已,並未想過要與你為敵。”
此時此刻,由於柳無休此人,金瀛洲與楚寒泉這兩位夜行司神君之間甚至於產生了一種針尖對麥芒的感覺!
而遠處的黎無生此時亦是看到了甲板上的情景,低聲自語道:“這是,內訌了?”
搖了搖頭,黎無生繼續低聲說道:“不,不可能,似楚寒泉那般心思陰沉的人,絕不可能將懷有二心的人放到自己身邊,此番很有可能是想要引我上鉤的圈套而已, 黎無生,你可萬萬不能上當啊!”
就在黎無生竭盡全力想要說服自己的時候,甲板之上的楚寒泉與金瀛洲二人竟然一言不合已經開始交手了!
而且,在黎無生看來,這兩人交手之時甚至於沒有絲毫留手,楚寒泉宛若千手修羅一般,無數的暗器從他的衣袖之中朝著那金衫人洶湧而出,那金衫客的內息更是如同江水一般滔滔不絕嗎,竟是將楚寒泉的暗器全部擋了下來!
在黎無生看來,這兩人的實力似乎已經超越了圈境的范疇,最起碼,那位校務司的第四監巡千戶蕭長醉是絕對做不到這兩人的程度的。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若是圈套的話,未免也太過真實了些吧?
就在黎無生看著甲板之上的情景不解其意的時候,他的耳邊突然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黎家主,這應當並不是圈套。”
“誰?!”黎無生猛然一驚,回頭看去,卻見兩個身著校務司官服的男人正站在他的背後。
“趙千戶,李百戶,你二人為何會在此處?”這二人黎無生曾經見過數面,故此一瞬間便認了出來。
“蕭大人見你孤身一人離開了黎家集,便猜到了你要來這松風渡一行,所以讓我二人前來保護於你。”那被黎無生稱為趙千戶的人低聲說道,“畢竟黎家主你的身份特殊,實在不方便孤身涉險。”
“原來是蕭千戶猜到了我會來此處。”黎無生的眼中閃過了一絲複雜的情緒,卻還是輕輕點頭,開口道,“不過,趙千戶你為何會說下面那並不是楚寒泉所布下的險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