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陣呐喊聲起,在中年男人的呼號之下,黎家剩余的數十人業已猛衝而上,刀光閃閃,悍如狼虎!
不過此時,沒有人再想著去拯救黎無景,他們只是想著如何能夠殺死眼前這個瘸腿的男人。
這個男人,給他們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甚至會成為他們日後的夢魘和魔障。
楚瘸子面對眾多武者的圍攻,低著頭如同老狗一般沙啞的長嘯一聲,伸臂擋住了眾多利刃之後,完好的左腿猛然蹬地,整個人如同飄絮一般浮空而起。
隨後,他騰空而起的身子猛地一個大轉身,百余枚不知被他藏在何處的鋼針瞬間漫天而落。
沒有人知道,楚瘸子是如何在自己的身上藏下如此之多的暗器的,那中年男人更是目瞪口呆的看著楚瘸子的動作,甚至沒有對楚瘸子的行為作出絲毫的反應。
每一枚鋼針的路線似乎都經過了楚瘸子精心的設計,避開了所有防禦的手段,直接射穿了下方無數武者的身體。
而且,在一片鮮血狂噴之下,被楚瘸子格外關照的中年武士已與其他六人已經命喪當場!
楚瘸子的暗器,宛如奪命的請帖。
無論接與不接,同樣都是一個死字。
正於此際——
如地獄內響徹的召喚般,無數聲慘厲而尖銳的嘯聲自四面響起,在空中盤旋之後猛然落下,而一連串的轟然爆炸聲,亦隨著四處的火光衝天而起!
近百名雲海山莊的護衛不知在何時已經摸到了廣場的四周,並且點燃了楚瘸子早就布置在此處的火藥。
不過轉瞬之間,廣場之上便已經化作了煉獄火海,那些受傷的黎家武者此時皆在火海之中掙扎,哀鳴。
黎家武者們掙扎著想要逃離這片火海,但是卻因中了楚瘸子鋼針上的劇毒,僅僅只是走出了幾步,便直接軟到在了地上。
此時,他們只能無力的咒罵著楚瘸子,然後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烈火一點點的吞沒,看著自己的身體被一點一點的燒焦。
最終他們只能在痛苦和絕望之中拔劍自刎,為熊熊燃燒的火焰添上一股血腥的味道。
聽聞著火海之中穿來的咒罵聲,利刃劃破皮肉的聲音,楚瘸子緩緩的低下了頭,將自己的臉龐隱藏在了深深的黑暗之中,然後彎下腰提起了黎無景的衣角。
“把這些武者的左耳割下來用石灰醃好,我過幾日還有大用。”
楚瘸子拖起黎無景,準備離開這宛如煉獄一般的廣場,同時對著不遠處的那些護衛吩咐道。
“是,莊主!”
雲海山莊護衛的首領名叫孟暢,諢號月影劍,乃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精壯漢子,他在聽到楚瘸子的吩咐之後不敢有絲毫的怠慢,連忙低頭應是,甚至於不自覺的放緩了自己的呼吸。
這位之前未曾謀面的山莊主人,實在是太詭異,太強大了。
要知道,那些還在火海之中翻騰的家夥們,有幾個可不比自己稍弱啊!
就在孟暢心思百轉之際,楚瘸子已經像拖屍體一般拖著黎無景離開了廣場,完全沒有將廣場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楚瘸子親自將依舊處於昏迷之中的黎無景關進地牢後,這才拖著殘腿一瘸一拐的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樓之中。
而此時,在燈火的映襯之下方能看出,楚瘸子此時的臉色甚至比今日清晨與黎無念見面之時還要難看,臉上甚至已經布上了青黑色的死氣。
楚瘸子出門時穿的那一身雲紋黑衫此時更是布滿了鮮血,
通體呈現出絳紫一般的顏色,讓他整個人都顯得狼狽不堪。 楚瘸子點燃房間中的燭火之後,扶著桌子緩緩的坐在了圓凳之上,似乎是由於楚瘸子松掉了身上的氣機,瞬間房間之中便升騰起了濃厚而刺鼻的血腥氣息。
接著,楚瘸子粗重的喘息了兩聲,扶著桌子的手上緩緩暴起了青筋,手指更是在桌面上留下了四道深深的痕跡。
雖然楚瘸子青白的臉上一句沒有表情,但是很明顯,他此時正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努力平息了一番之後,楚瘸子站起身子抬手解開了衣衫,然後直接將那件已經變為絳紫色的血衣扔在了地上,同時解開了纏繞在身上的繃帶。
現在,楚瘸子那佝僂的身體幾近赤裸的出現在了燭光之下。
楚瘸子周身上下已經幾乎被血水浸透,身上的繃帶被拆開之後,傷口處翻卷的血肉正在微微顫動,右肩更是有一個深達寸許的血槽,雖然已經過去一天的時間,但還在緩緩的滲著血。
肋骨處也是青紫一片,淤血腫起老高;右臂之上,更有數條刀砍的大口子,鮮紅的嫩肉正隨著他的顫抖而輕輕翕動,其中更有一股股的溫熱的鮮血,正在肌肉的紋理之中汩汩溢出。
很明顯,這些手臂上的傷口就是楚瘸子陷入黎家眾人圍攻,強行脫出之時所復出的代價了。
同樣,他的下半身還有那幾條扭曲著插在他右腿血肉之中的鐵線,襯得他整條右腿都猙獰無比。
楚瘸子這滿身的傷痕襯著他那黑白交雜的頭髮,深沉而疲憊的面孔,給予人一種尖銳而恐懼的感覺,就仿佛他適才自阿修羅地獄中闖了出來似的。
楚瘸子傷上加傷,他如此這般究竟是為誰辛苦為誰忙?
可是為了黎無念?
可能是吧?
不過,下午便依然與楚瘸子分道揚鑣的黎無念會出現在此時此刻嗎?
連楚瘸子自己都沒有想到,黎無念竟然從裡屋的屏風後面緩步走了出來。
此時黎無念穿了一身方便行動的勁裝,這身勁裝將她曼妙的身姿勾勒的更加動人,甚至就連楚瘸子都在見到她的一瞬間微微愣了下神。
不過,楚瘸子注意到了黎無念眼眶之中的晶瑩。
她這是,在為自己流淚?
不過黎無念並沒有給楚瘸子多看的機會,她快步走到了楚瘸子的身邊,小心翼翼的扶著他重新坐回了圓凳上,並且小心翼翼的為他披上了一件乾淨的白色綢衫。
當楚瘸子披著衣服重新坐定之際,黎無念的眼中好像已沒有了剛剛的晶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