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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皇宮後,天色已經不早了。
秦祖來又去了一趟京兆尹衙門,再一次仔細檢查了一下大唐兒郎的屍首,還有那些假扮吐谷渾使臣的人的屍首。
等他從停屍房出來時,天色已經徹底黑了。
韓敏迎了過來,說道:“秦縣令,怎麽樣?和陛下……和陛下談的可還是好?”
韓敏可還記得秦祖來先前找李二麻煩,語氣都有些顫抖。
秦祖來不以為意。
洗了洗手,長長的吐出一口氣,說道:“傷口不同,使用的武器不同,大唐兒郎和那些假使臣,應該不是被同一批人給殺的。”
韓敏聞言,有些失望。
若他們是同一批凶手,那還可以並案調查。
可若不是同一批凶手,那難道假使臣被殺,和跟隨真使臣的邊境將士們被殺,毫無任何關系?
完全是兩起不同的案子嗎?
這個案子,當真是疑點重重。
讓韓敏一點思路都沒有。
秦祖來一眼就看穿了韓敏的想法,他想了想,還是說道:“別多想了,這兩個案子,絕對有關系。”
“可是秦縣令,您不是說他們不是被同一批人殺的啊?”韓敏不解。
秦祖來點了點頭,淡淡道:“沒錯,他們的確不是被同一批人殺的,因為……”
說到這裡,秦祖來眼中精芒一閃,他繼續說道:“這次的案子,是兩股不同的勢力在交鋒,是兩股不同的勢力做的。”
“兩股不同的勢力?”韓敏一怔。
秦祖來說道:“還記得案發現場的兩塊令牌嗎?”
“天網和勾郎將?”
“沒錯,你不覺得,這兩塊令牌出現在那裡,很奇怪?”
韓敏點頭:“秦縣令你自己都說了,真凶的話,絕對不可能將代表身份的令牌遺忘在那裡。”
“所以……”
秦祖來引導道:“還不明白嗎?令牌不是他們自己遺忘的,那麽只剩下一個可能……”
韓敏雖然不聰明,但也不算蠢。
秦祖來都引導到這一步了,他若是再發現不了,就真的是傻了。
他瞪大眼睛看向秦祖來,說道:“是他們的對手放在那裡的,為了陷害他們!”
秦祖來笑了笑:“還成,不至於引導你,你都什麽也發現不了。”
“不過你還是有一點說的不對。”
“什麽?”
“他們的對手放在那裡,未必是想要陷害他們,也許……”
秦祖來嘴角勾起一抹笑容,整個人都充滿了智慧:“是為了讓我們知道,他們的存在呢?”
“啥?”
韓敏又蒙圈了。
秦祖來不再多說。
雖然說線索還不多,但大概是怎麽回事,他已經清楚了。
刺殺自己還有李逍遙的人,和殺了假使臣的人,應該是一批人。
殺了大唐兒郎的,是另一批人!
而這兩批人,是屬於對立的,或者說,至少不和睦。
並且這其中的一批人是誰,他已經十分確定了。
只是,另一批人的蹤跡在哪裡,他還找尋不到。
秦祖來抬起頭,看了一眼頭頂的明月,緩緩自語道:“還差一方沒露面啊。”
“什麽?”韓敏問道。
秦祖來搖了搖頭,他看向韓敏,說道:“這幾天精明一些,恐怕還會有大事要發生。”
“什麽大事?秦縣令,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韓敏都急了,你別說話就說到一半啊,我很慫的。
秦祖來卻不明說。
他只是意味深長的說道:“這是一個三方局,我們和一方已經露面了,但還差一方沒露面,那這盤局就不算全。”
“所以等著吧,最後一方,一定會高調入局的。”
頓了一下,他又說道:“也許,就這一兩天,遲了,局面可就會變的不受控制了……”
“而且,我感覺李逍遙李大人也看出來了,所以他已經隱藏起來,宛若猛虎一樣。”
“不動則已,動則驚人!”
…………
長安城,秦祖來和長樂臨時住所。
平安縣,一小屋。
不斷冒熱氣的熱水,讓長樂笑容更甚。
不多一會,
茶室茶香飄散,讓人心曠神怡。
長樂輕聞一下,滿意點頭。
恰在此時,“咯吱”一聲,秦祖來輕輕推開門走了進來。
嗯??
剛一進來,他就聞到淡香茶味。
這和之前的苦茶完全不同。
“丫頭,你還會配茶?”
秦祖來起了興趣,覺得笨手笨腳的媳婦長樂,能配出香味撲鼻的茶很不可思議。
但轉念一想,卻又覺得理所當然。
媳婦長樂出自大家閨秀,自小就是鑽研內事。
這壺茶帶著淡淡清香,讓秦祖來都期待茶味了起來。
應該……應該是壺好茶吧。
秦祖來不斷走近。
“嘻嘻,咱們家祖來回家了啊,我等好久了。”
長樂一陣小跑過來,看到秦祖來懷疑眼神,忍不住的吸了吸鼻子,自告奮勇道:“哼哼,祖來,你可別瞧不起我!我會的可多著呢,剛才大中午烈日炎炎,就比較適合喝苦茶。”
“你現在和韓大人他們辦完案子回來,肯定口中發渴,也就最適合喝較香茶水。”
“嘻嘻,本夫人呀,可把這些都給你安排的明明白白!”
長樂沾出來一杯茶,傲嬌的昂起來了腦袋,像極了一只等待誇獎的小花貓。
“是嗎?咱們家丫頭還會對症下藥,這我倒是渾然不知。”
“是龍是蟲,待我試探一番!”
秦祖來落座後,對自家媳婦長樂的賣乖也是受用,心田都是甜了不少。
而後,下一刻,秦祖來抱著猜疑心思,輕輕抿了口沾好的茶水。
“轟!!”
飲入後,刹那之間!!
他的味蕾受到極大衝擊!!
此茶!
香如蘭桂,味如甘霖,清香可口。
悠悠茶香不斷抨擊味蕾,甘甜中帶點苦澀。
這茶!這茶!!!
我的天!!
簡直和他秦某人的手藝差不了多少了。
秦祖來眼眸微亮,此茶實在沁人心肺,讓人意猶未盡。
可以的啊!媳婦。
這茶!實在是太對胃口了!!
媳婦,你這麽這麽蠢,怎麽茶居然能配的這麽好喝啊。
秦祖來意猶未盡舔了舔嘴唇,回味無窮。
“怎麽樣怎麽樣,這茶你覺得可以嗎?”
長樂揪緊心神的問道。
模樣望眼欲穿,翹首以待。
“很好,丫頭,不誇張的說,你茶藝已經大漲。”
“嘻嘻,我就知道祖來你一定會喜歡的,這可是我特地讓阿亮阿玉去買來的茶葉。”
此刻的長樂,
兩隻手掛在秦祖來的脖子上,笑得宛如銀鈴一般。
黑漆漆的大眼睛裡,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秦祖來吧唧了下嘴巴,轉而才記起來剛才的關鍵。
“阿亮阿玉呢?我不是讓他們二人保護你?”秦祖來詫異著說道。
“啊?阿亮阿玉??”
長樂心中一緊。
程處亮和秦懷玉都被她打發走了,她總不能說,早上事件之後,因為附近有多達幾十名不良人,所以根本不需要那兩個二貨吧。
長樂拉垮著臉,很快便找到了一個理由。
“哼哼,祖來!說到阿亮阿玉我就來氣,他們罷工了!就因為我罵了他們幾句。”
說著,長樂又眨巴可憐汪汪的大眼睛,嘟著小嘴輕聲道:“這……這真的不是我的錯。”
“噢?”
秦祖來對媳婦的理由表示懷疑,程處亮和秦懷玉根本不是這種人。
他們性子跳脫,但是大是大非面前,該有的慎重壓根不少。
所以媳婦這是在說謊,看在今天茶的份上,他也不打算追究了。
“咚。”的一聲。
秦祖來輕輕的敲了下媳婦腦袋,輕笑道:“那我晚點找他們麻煩,居然置我夫人於危險中,看我不揍他們!”
“嘻嘻,祖來,對對對!就是要揍他們一頓,居然棄我不顧。”長樂揉著小腦袋道。
因為入戲太深,還不忘揮舞著小拳頭對空氣出拳。
古靈精怪的媳婦,又一次讓秦祖來看笑了。
這真的是家有一活寶,家的氣氛都上來了。
秦祖來開懷笑著,而後冷汗直冒,想起過來的目的。
我去!!
此次過來,可不是為了你儂我儂!!
差點就栽倒在美人鄉了!!
秦祖來汗顏。
這實在是媳婦調的茶太好喝了,他秦某人太高興,居然一時之間忘卻了自我。
他戀戀不舍的放下茶杯,抱住長樂鄭重道:“丫頭,準備準備,今天我和當今聖上見面了。”
哈?
什麽!!!!
和我父皇見面了???
聞得此言,長樂美好的心情被破壞的一乾二淨。
“見……見面?和陛下??”
長樂話語一度陰晴不定。
“嗯,沒錯,不知道為什麽,他老人家一直躲著我。”
“丫頭,你替為夫想想,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咱們兩口子好好端詳端詳。”
“另外,陛下也把今天的案子全權交給我處理了。”
秦祖來刮了下長樂小悄鼻,對這茶再也無法割舍。
他承認他貪了。
很饞這茶水!
比酒還要饞!!
秦祖來很高興,可是長樂心都在顫抖!!
端詳?
嗚嗚嗚,我端詳你個大頭鬼!!
死祖來,你怎麽能和我父皇見面!!
長樂欲哭無淚,下一刻不確定道:“祖來,或許是陛下最近染了風寒也說不定,咱們就別瞎操心了。”
長樂氣怏怏的回道,下一刻整個人都直接掛在了秦祖來身上。
這丫頭……
還真的是絲毫不掩飾不滿啊。
秦祖來被逗樂了,抱著自家夫人小腦袋一陣安撫。
“或許吧,又或許不是。”
秦祖來想了想,還是不打算把李二被突厥諸國當冤大頭騙的事情說出來。
這樣,除了讓長樂更奇怪之外,沒有其他益處!
他已經觀察到了,只要提到李二,丫頭就不快樂!
這個毋庸置疑。
所以不提了,不提也罷。
…………
夜已深。
秦祖來和長樂在家中熟睡。
長樂睡在房間,而他秦某人則是睡在門外廚房。
這並不是沒有其他房間,而是最近是特殊時期。
今早的事情歷歷在目,秦祖來根本不可以不戒備。
秦祖來這個位置,乃是整棟房屋的中心處,這樣如果有黑衣人深夜襲擊,不管是什麽方向,他都可以第一時間察覺。
而是房子四周,除了大門口之外也都布了暗線,只要有人靠近就會觸發。
今天黑夜,寂靜無聲,寂靜到沒有任何一點兒聲音。
安靜極了。
可就在這時,一陣焦急的敲門聲響了起來,將秦祖來從睡夢中驚醒。
“誰?”秦祖來拿起放在桌子下面的匕首,輕聲問道。
他的聲音很輕,驚擾不得裡面的媳婦長樂。
“大人,是我。”盧十三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
秦祖來這才松了口氣。
他點燃蠟燭,打開房門,便見盧十三正站在外面。
秦祖來說道:“十三,你……你傷的不輕,怎麽不好好歇著?怎麽還過來了??”
盧十三臉色有些不好,說道:“大人,我兄弟死了。”
“誰?”
“張十八。”
“張十八?”秦祖來眼眸一動:“影衛?”
盧十三點了點頭。
秦祖來說道:“進房間說,聲音記得輕點,夫人她還在睡覺。”
盧十三點頭。
兩人進了房間,盧十三因為白天保護自己受的傷,現在臉色還很是不好,有些蒼白。
秦祖來給盧十三倒了一杯茶,說道:“慢慢說,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盧十三說道:“大人, 屬下在影衛裡朋友不多,張十八算一個,我們有個習慣,每月的這一號,就會一起喝酒。”
“因為這一次碰巧我受傷了,我就想去告訴他不能陪他喝酒了,可誰知道……我到了他們家,卻發現……”
“發現什麽?”
“發現他被人給殺了。”
盧十三看向秦祖來,說道:“張十八身上傷口很多,有許多致命傷,想來是被人給圍攻而死,影衛身份特殊,死後只能由影衛調查,可屬下只相信大人的斷案能力。”
秦祖來思索了一下,說道:“張十八這段時間可接了什麽任務?或者有什麽仇人?”
盧十三說道:“仇人應該不會有,我們影衛哪怕執行任務,都是要戴著面具的,而且就算有仇人,也不敢找我們復仇,畢竟我們代表的是陛下,誰敢找我們麻煩,那就是直接在挑戰陛下的威嚴,不會有好結果。”
“不過他確實在前些天執行了一個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