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籃球情報員(下)

　　沒過多久，出租車停在了肥姐燒烤店門口。

　　邢天昊和馮昭瑜下了車，本來還在低著頭處於悲傷中的馮昭瑜，被彌漫在空氣中的燒烤味吸引。話說回來，馮昭瑜今晚還沒得吃晚飯呢，光喝酒和乾架了。想著想著，馮昭瑜咽了咽口水，肚子咕咕直叫。

　　“等等，你帶我來這幹嘛?不是說好去見我爸的嗎?”馮昭瑜擦了擦嘴角那晶瑩剔透的口水說到。

　　“走，跟我來。”邢天昊沒想到該如何解釋，乾脆直接帶著馮昭瑜去找馮健。

　　邢天昊和馮昭瑜倆人來到了不遠處的高忠民和馮健的面前。

　　“喲，兩個小朋友來啦?”高忠民雖然有點喝高了，但是意識還是清醒的。

　　“爸?你怎麽在這?你……你都這樣了怎麽還喝這麽多啊！不要命了嗎！”馮昭瑜先是驚訝，然後又非常生氣地說到。

　　“哎……這不是……我的好閨女嗎……說什麽命不命的……多難聽啊……快……快來給……給老爸抱抱，老爸可想死你了……孩子……”馮健又一次喝高了，此時正張開雙臂等待著自己乖女兒的熱烈擁抱。

　　高忠民看到這一幕，已經猜出其中肯定有蹊蹺，他帶著質問的眼神看了看邢天昊。邢天昊乾脆把臉撇過了一邊，拒絕與高忠民的眼神交流，意思好像在說:你就等著他們自己解決家務事吧，我們不要多管閑事！

　　“爸……你怎麽……怎麽發生了這種事情……不早點告訴我……”雖然馮昭瑜在氣頭上，但是想想自己可能與父親在一起的時間不長了，她二話不說就張開手去擁抱自己的父親。

　　馮昭瑜緊緊地擁抱著自己的父親，一邊哭一邊用手拍著他的背。

　　“哎喲喲……怎麽了……我的乖寶貝啊你哭什麽呢……爸爸不還在這兒嘛……爸爸好好地在這兒呀……能發生什麽事嘛……”馮健無比寵溺地拍著馮昭瑜的背，安慰著說到。

　　“你不是……不是癌症晚期嘛……沒事的……你放心，接下來的日子我一直陪在你身邊，哪也不去了……”馮昭瑜抽出了身看著馮健，哽咽地說著。

　　“Woc，你這臭小子……”高忠民聽到馮健父女倆的對話之後，驚訝地看了一眼邢天昊。

　　邢天昊看到高忠民驚訝的眼神，嘴裡向上揚了一下，然後攤開雙手聳了聳肩，意思是:這不能怪我，我也是為了籃球隊的發展。

　　“什麽玩意?……癌症……晚期……?這……這是哪個喪心病狂的家夥詛咒我呢……老爸我身體好得很……別聽別人胡說……”馮健被氣得精神了許多。

　　“沒有癌症晚期嗎……那怎麽他又……”馮昭瑜一臉茫然地看著邢天昊。

　　“臭小子！你敢騙老娘！去死！”馮昭瑜反應過來之後，抄起了酒桌上的玻璃酒瓶，往邢天昊砸了過去。

　　邢天昊見狀，靈敏地往旁邊一躲，酒瓶子在他腳邊碎開了。

　　“臭小子……你看我不收拾你！”馮昭瑜見酒瓶沒能命中邢天昊，起身就要衝過去。

　　“等等……等等……昭瑜啊，不怪天昊……你能來見爸爸……爸爸感到很開心，另外啊……這位是你高叔，是爸爸從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他和那位小兄弟有要事找你，如果能幫得上忙的……你就幫幫他們吧……怎麽說……爸爸和你高叔也是兄弟一場，另外……我看天昊這小子也不錯的……長得又高又帥……”馮健拉住了衝動的馮昭瑜坐了下來，

然後語重心長地說到。說到了最後，竟然還眉飛色舞了起來。　　“爸！你說什麽呢！”馮昭瑜生氣地說到，也不知是真生氣還是假生氣。

　　“好了好了，阿民……來來來……你找我女兒什麽事……現在你們就……慢慢討論清楚吧……那個……老板……再來個十串烤羊肉和五瓶……啤酒！”馮健示意邢天昊也一起來坐下。

　　馮昭瑜雙手交叉於胸前，氣鼓鼓地坐在凳子上。

　　“昭瑜，好久不見了，已經長這麽大啦。”高忠民就像看自己女兒一樣地看著馮昭瑜。

　　“高叔叔，謝謝關心。咱們有事就快說吧，不用這麽客氣，看在我爸的份上，我能幫的肯定幫。”馮昭瑜一想到自己被邢天昊耍了一頓，氣就不打一處來。

　　“哈哈哈，你這丫頭挺有個性，跟你爸小時候一模一樣。高叔叔也不會讓你白幫忙，既然你爸爸剛剛都拜托我了，我明天就打電話請示校長，讓學校把你的休學令給撤了，這樣你就能繼續完成你的學業了。”高忠民笑著拍拍胸脯說到，以馮昭瑜在青北高中的籃球情報員的身份，想要重回校園也不是件難事。

　　“阿民……你一定要幫我女兒……撤掉那個休學令……讀書才有好的出路啊！”馮健像握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握著高忠民的手。

　　“高叔叔，我們就不要在這繞圈子了，想讓我怎麽幫你?”馮昭瑜說著，拿起酒桌上的一瓶冰鎮啤酒正要往嘴裡送，不料被高忠民伸手攔住了。

　　“青北高中所有有籃球天賦和籃球水平的學生名單，高叔叔知道，你沒被休學之前一直活躍在青北高中的籃球圈，不管是地上的還是地下的籃球手或者街球手，你一定都了如指掌。”高忠民非常誠懇而又期待地看著馮昭瑜說到。

　　“這你都知道?對，我之前確實是情報員，但自從沒去學校之後，我都好久沒有關注過青北的籃球圈了。不過話說回來，高叔叔你要這份名單幹嘛?”馮昭瑜被高忠民攔住酒之後，知道現在正是談正事的時候，不宜喝酒，於是把酒瓶放回了酒桌上。

　　“校領導前幾天找到了我，任命我為青北高中校籃球隊的總教練，並且讓我負責組建一支校籃球隊，目的就是參加本屆，也就是第十屆的高中男子籃球聯賽。而且，我不僅僅只是要你的名單，也希望你能以籃球情報員的身份，加入到這支隊伍裡面來，正所謂好馬必須配好鞍嘛。”高忠民看起來一點兒酒意也沒有了，換來的是他那思路清晰的談吐。

　　“唉……高叔叔……不是我說，雖然我也真的很喜歡籃球文化，但是現在在青北組建一支籃球隊……那就是活生生的一個笑話。一直以來，縱使學校裡有許多臥虎藏龍的籃球手，也沒有人願意在學校裡打。這已經不是丟不丟臉的問題了，而是一直以來的一個傳統。如果現在青北突然冒出來一支籃球隊，那就天天等著那些排球隊和足球隊的羞辱吧！”馮昭瑜有點無奈地說到，自己很喜歡籃球文化，但是卻感覺這個喜好已經被扼殺在了搖籃裡。

　　“我看他們哪個孫子敢羞辱我們！?這可是校領導要求組建的籃球隊，羞辱籃球隊那就是打校領導的臉。這些你不用擔心，對於這種心理變態的學生，我看到一個抓一個！”高忠民越聽越惱火，感覺青北高中裡除了籃球隊，其他的校園組織都是自己的仇人似的。

　　“這……好……高叔叔，我相信你。我願意加入，為了籃球隊的發展。但是先聲明，青北高中的死活可與我無關，我只是單純地加入你的團隊喔。”馮昭瑜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顯得一副無所謂的樣子。

　　“哎呀，傻孩子……你也是一名青北的學生啊！只是中間可能發生了點不愉快，畢竟你還不是被開除學籍的嘛！我們現在要做的，也是為了打響青北高中的名號，不再受到自己人和外人的冷眼排擠呀！你放心，高叔叔明天就找校領導，馬上撤掉你的休學令，恢復正常的學生身份！”高忠民激動得說到，心裡的第一個目標終於實現了。有了籃球情報員，就相當於一艘船在茫茫大海中有了指南針啊！

　　“太好了！乖女兒……你還不快謝謝你高叔叔！回到學校之後，一定要好好學習……還有……一定要好好幫你高叔叔的忙啊……不要再逃學了……別再讓爸爸擔心了……爸爸就你一個女兒啊……”馮健先是高興，然後又難過地說著。

　　“好了好了，爸，我全都答應你了，你還傷心什麽呀！”馮昭瑜被自己父親那翻書似的表情管理能力氣樂了，她覺得奧斯卡應該頒發一個最佳表演獎給自己父親。

　　“對了，昭瑜。忘了介紹了，這小夥子是校籃球隊的第一位球員，邢天昊，高一學生。這是咱們球隊的籃球情報員，馮昭瑜，高三學生。”高忠民先是給馮昭瑜介紹了邢天昊，然後又給邢天昊介紹了馮昭瑜。

　　“你好。”邢天昊一改平時的冷酷，露出了微微一笑。

　　看到邢天昊給自己打招呼，馮昭瑜只是衝他翻了個白眼，好像還在對自己被耍的事耿耿於懷。

　　“來來來，為了青北高中最牛的籃球隊即將誕生，以及昭瑜重新恢復學生的身份，碰一個！”高忠民舉起酒瓶，示意眾人乾杯，他這麽做也是想化解一下邢天昊和馮昭瑜之間的小尷尬。

　　“嘭……”玻璃酒瓶碰撞的聲音響起。

　　正當邢天昊和馮昭瑜正在把酒送到嘴邊的時候，被高忠民攔了下來。隨後，高忠民讓店老板拿來了兩罐可樂，把他們倆人的啤酒都沒收到了自己面前。

　　“小孩子不許喝酒……這個可樂嘛……也挺帶勁的……嘿嘿……”高忠民笑嘻嘻地說到。

　　“切！沒勁！”馮昭瑜翻了個白眼說到。

　　邢天昊倒是無所謂，也許是天氣悶熱，他拿過可樂之後就悶頭喝掉了一半，還很舒服地打了一個嗝。

　　過了一會兒，酒足飯飽之後，高忠民強行讓邢天昊送馮昭瑜回家，而自己要帶馮健去兒時的地方回憶往昔。也不顧馮昭瑜答不答應，醉醺醺的高忠民拉著更加醉醺醺的馮健，搖搖晃晃地離去了。

　　“爸！你們小心點兒啊！”馮昭瑜朝著高忠民和馮健的背影叮囑了一聲。

　　馮健背對著馮昭瑜揮了揮手，好像是在說:ok！完全沒問題！

　　邢天昊和馮昭瑜坐上了一輛出租車，朝著後者的家駛去。

　　“那個……你的那份名單……我也感興趣，可以也給我一份嗎?”邢天昊坐在出租車的副駕駛上，頭也不回，好像在跟空氣說話一樣。

　　“你在跟誰說話?誰叫那個?”馮昭瑜坐在後排的座位上沒好氣地說到。

　　“額……馮昭瑜同學，請問，青北高中的籃球手名單，能給我一份嗎?”邢天昊意識到自己的失禮，轉過頭去誠懇地問到。

　　“名單在很重要的地方，真是不好意思，任何人也給不了。”馮昭瑜依舊沒好氣地回到。

　　“很重要的地方?那是什麽地方?”邢天昊疑惑地看著馮昭瑜。

　　對於邢天昊的疑惑，馮昭瑜直接用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的頭，簡單明了。

　　邢天昊見狀，露出了佩服的眼神，對著馮昭瑜豎了個大拇指，然後才轉過了頭。

　　不一會兒，出租車在一個有點兒老舊的小區門口停了下來，馮昭瑜下了車。

　　“嘿，哥們。要是對名單感興趣的，明早八點，青北高中門口見，記得，別遲到咯。”馮昭瑜靠著副駕駛室已經落完的車窗說完，轉身便離開了。

　　“明早八點，不見不散。”邢天昊在副駕駛上，對著馮昭瑜遠去的背影答應到。

　　出租車再次啟程，消失在了這個老舊的小區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