費盡數十年之功,共計煉出三枚劍胎。
甄璿璣做主,一枚送給王壬,另一枚留下祭煉飛劍‘魚巢’。
遁走的那枚劍胎,並未走遠,仍舊落到七修府山中。
事後,甄璿璣向王壬解釋,不管是煉丹,還是煉器,必然考慮損耗的事情。
丹藥、法器,均是有靈之物,一旦打開爐門,接觸到空氣,必然要往外逃脫。
甄璿璣準備三枚劍胎的量,便是有備無患,做好走失一到兩枚的準備。
幸運的是,這回王壬在場,元磁環在手,牢牢撈住兩枚劍胎。
這次煉劍,仍舊是皆大歡喜的結局。
只是,王壬和甄璿璣都沒想到,走失的那一枚劍胎,又引發巨大波瀾。
璿璣峰上,甄璿璣下令弟子門徒,撤去大小爐子。
王壬也向甄璿璣辭行,返回競秀峰。
……
七修府本部,一處偏僻的背山陰暗處,茂密叢林掩映下,藏著破敗的院子。
林蟾子背著竹簍,艱難行進在草叢中。
他走的很慢,仔細撥開野草、灌木,尋找合用的草藥。
“哎!”
林蟾子不經意回頭,看到背後院落,仿佛能聽到師父的咳嗽聲。
他的師父不是別人,正是曾經的副府主,荊東耀。
自從一年前,荊東耀犯錯,被剝奪職位,就此被禁足在破落院落中。
那以後,情況一天天江河日下。
荊東耀巔峰時期,弟子門徒多達五百,負責伺候他日常起居。
到了如今,大部分門徒都散去,弟子們也令投別處,只剩下林蟾子和幾位師兄弟貼身照顧。
這幾人,都是荊東耀的心腹愛徒,牽扯太深,縱然想改換門庭也不能。
荊東耀禁足後,身體越發不行,整日閉門不出。
丹藥供應不上,只能靠林蟾子一行采藥熬煉。
日頭將近晌午,林蟾子也累了,找出陰涼地,彎腰坐在石塊上。
匆匆喝了幾口水,林蟾子從懷中,掏出一本古書。
這不是什麽秘籍功法,而是鄉野流傳的志怪小說,講的是神仙鬼怪。
林蟾子偶然從地攤上,得到這本小說,視若珍寶,每日都要抽空研讀。
一本書,共有七十二篇,都是不同的小故事。
“前朝京中有一書生,生平愛劍如命,喜好收藏各種名貴寶劍。”
“為此,書生不惜散盡家財,隻留一間破屋,裡面裝滿寶劍。”
“有大豪前來相求,開出千金一柄的高價,都被書生拒絕。”
“大豪心生怨念,重金聘一賊人,潛入書生家中偷竊。”
“飛賊趁夜色,潛入書生家中,隔著窗戶偷看。”
“卻見燈光之下,書生貌若癲狂,身處眾劍當中,手舞足蹈。”
“飛賊待要翻窗而入,突然見到驚恐一幕。”
“掛在牆上的各種寶劍,陡然浮起半空,長出五官、手足、雙翅,口中歡呼如同孩童。”
“飛賊驚恐不已,一路逃出書生家中,回歸大豪面前複命。”
“二人相見,沒等飛賊開口,從他七竅、周身毛孔,鑽出無數長劍。”
“一眨眼功夫,二人被刺穿成篩子。”
“飛賊和大豪死後,屍體被發現,官府索拿書生,判妖術害人,判處火焚之型。”
“處刑當天,積柴為薪,幾次點火不成,換上火油石炭方才燃燒。”
“接連煆燒七七七十九日,
書生屍體才融化,連同眾多寶劍,融化成鐵鑄般的屍骨。” 林蟾子看到這裡,覺得毛骨悚然。
這本小說中,多半是類似的故事,詭異中帶著恐怖。
讀完這片故事,林蟾子抬頭望天,縱然烈日當頭,仍舊心頭寒冷。
突然,林蟾子聽到異常風聲,抬頭望著天空。
一看之下,林蟾子驚得起身。
天空的雲層,齊整整從中央裂開,像是有萬米長的大刀裁開。
視線當中,一顆小黑點滿滿放大,朝他站立的方向激射而來。
林蟾子大驚失色,急忙往旁邊讓開。
可惜來不及了,他眼前一黑,有根尖銳之極的細針扎入血肉深處。
一股鮮血,撒在剛巧翻到的小說頁面上。
山風吹過,日落月升,七天過去了。
林蟾子睜開雙眼,起身活動手腳,身軀微微一動。
“嗯,真變境界,勉強夠用了!”
“還有,心傲骨萬劍遁!”
林蟾子身軀抖動,全身上下,鑽出無數森寒長劍。
隨著他心念一動,這些長劍飛射而出,化作直徑千米的圓球,將周圍絞碎成平地。
最終,所有劍光消散,還原成一枚劍胎,懸浮在他掌心。
這枚劍胎,正是從璿璣峰上遁走的那枚。
林蟾子撫摸劍胎,稍加煉化,便將其化為己用。
“跟著我,你以後的名字,就叫‘驚蟾’!”
飛劍‘驚蟾’, 就此成形。
林蟾子撿起地上的小說,歎了口氣,“沒想到,這還是一本魔門寶典!”
此刻,他性情大變,行為舉止和先前大相迥異。
林蟾子背著竹簍,轉身返回破落的院子中。
房間內,荊東耀頭髮蒼白,滿臉老態,躺在床榻不停咳嗽。
“蟾子,你回來了!”
荊東耀說完,再度劇烈咳嗽起來。
林蟾子臉色冷靜,走到荊東耀面前,微微抬起手。
“你這是?”
荊東耀錯愕,隨即被突如其來一劍,斬下白發蒼蒼的頭顱。
林蟾子收回手掌,默不作聲轉身離去,合上木門,擋住房內的屍首。
等他走到院中,其他幾位同門,已然先後歸來,見到他打招呼。
“蟾子,今天回來夠早的,藥采足了麽?”
還有一位滿載而歸的師弟,艱難抱著沉重的竹簍,“師兄,快來幫忙!”
林蟾子微笑著,掌心抬起,無數飛劍旋轉的風暴,出現在院落當中。
片刻過後,破敗院落血氣衝天。
除了林蟾子外,別無半個活口,橫屍枕著血流,寂寂無聲。
林蟾子關上身後遠門,往前走了幾步,停在原地。
“從今天起,我便是魔門新秀‘驚蟾子’!”
幾日過後,路過的門徒,發現院落中異狀,急忙上報。
七修府上下轟動,又發生一起弟子叛逃,投向魔道的事件。
只是這次,荊東耀不是裁決者,反倒成了受害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