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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之人》“第6章 時也勢也(一十一)”
  因為溫如玉和朱玉琳並非戀愛關系,是以兩人很默契的保持了一定的距離。譬如溫如玉每晚來接朱玉琳時,他都不會將車直接停在樓下,而是停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畢竟朱玉琳在熟人眼裡是單身狀態,可不能因為和溫如玉之間的事對她造成不良影響。又譬如他們兩人除了晚上在一起,其他時間都不會主動聯系對方。也就是說,雙方都不會去打擾對方的生活。

  此時朱玉琳正在和一個二十七八歲的男人說話,看樣子是兩人才看完電影回來。溫如玉坐在車上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一幕,心中無喜無悲。雖然聽不到兩人的對話,但以男人對男人的了解,溫如玉也多少能猜出那個男人正在對朱玉琳說什麽。

  以下純粹是溫如玉的臆想:

  “玉琳,不請我上去喝杯咖啡嗎”。那個男人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這麽晚了還喝什麽咖啡,小心晚上睡不著覺”。朱玉琳斷然拒絕道。

  “睡不著就不睡唄,我陪你坐到天亮”。

  哎算了,這樣就太猥瑣了。重來:“不喝咖啡就喝杯水也行”。那個男人堅持道。

  “車上有水,幹嘛還要上去喝”。朱玉琳依然拒絕得堅決。

  見朱玉琳態度堅決,那個男人突然張開雙臂,說道:“好吧,既然這樣那就擁抱一個”。

  朱玉琳向後退了一步,說道:“算了,再見”。說完話,朱玉琳向著他揮揮手,便轉身朝著自家走去。

  那男人看著朱玉琳離去的背影無奈地攤了攤手,也只能獨自駕車離去。

  “我去,開什麽車不好非要開桑塔納兩千?這不是將將壓到我的頭上嗎”。見對方離去,溫如玉在車上忍不住自顧自的說了一句。

  見朱玉琳上樓,溫如玉沒有急著給她打電話,而是選擇在車裡多待了一會。估摸著朱玉琳也喘勻了氣,溫如玉才慢吞吞的給她打去電話。

  “喂,今天怎麽這麽早”?電話那頭傳來朱玉琳和平時一樣的聲音。

  “每晚都嫌時間不夠,能早一些當然更好”。不知道什麽原因,溫如玉一聽到朱玉琳的聲音,自己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

  “討厭,我還沒有洗澡”。溫如玉的挑逗對朱玉琳卻是沒有什麽威力。

  溫如玉道:“我是等你,還是回家一起洗”?雖是問話,但溫如玉實際的意思卻是再明白不過。

  朱玉琳接話道:“那我馬上下來”。以現在兩人的關系,朱玉琳確實沒有扭捏作態的必要。

  溫如玉只在車裡等了一小會,朱玉琳便提著一個大包出現在他視野之中。朱玉琳每次和溫如玉在一起,都會提今天這種大包。原因不言而喻,這個大包足以裝下她的化妝包等女性用品。

  溫如玉仔細觀察著朱玉琳臉上的細微表情,發現她完全沒有什麽異樣之處,似乎剛才和另一個男人約會的人不是她一樣。溫如玉自嘲的笑了笑,雖然他很清楚自己和朱玉琳之間的關系,但是和她在一起時間長了,便有一種她是屬於自己一個人的錯覺。

  朱玉琳打開車門坐在副駕駛位置之上,又問道:“今天怎麽這麽早”?與其說朱玉琳這是問話,不如說這是給溫如玉打招呼的話。就像是多年前,大家見面都會問候一聲“吃飯了嗎”,一個意思。

  可能是剛才朱玉琳和別的男人約會,在潛意識裡對溫如玉造成了傷害。現在一見到朱玉琳這幅若無其事的樣子,溫如玉心中便湧起一股莫名奇妙的怒火。按理說以朱玉琳和自己的關系,

溫如玉不該有這股怒火。可是人畢竟不是神,這種猛烈的情緒來了是怎麽也壓製不住的。  溫如玉將自己的右手搭上朱玉琳的大腿,說道:“我還嫌來得晚了”。溫如玉的手剛搭上朱玉琳的大腿,內心深處那股火焰就像是才加了新柴一般,猛烈燃燒起來。

  一句說完,溫如玉也沒等朱玉琳回答便駕車而去。此時溫如玉的心難受極了,他清晰的感受到一股奇怪的力量正沿著自己的心臟朝著全身蔓延而去。這種力量每到一處,自己就會像觸電般難受,像極了年少懵懂時被喜歡女孩拒絕時的感覺。

  不過此次桑塔納駛過朱玉琳樓下卻沒有向大門方向行去,而是向右一拐,進了小區的二期工程之中。二期工程位於朱玉琳所住這幢樓的背後,直線距離不足五十米,而它的大門則是開在一期工程的正對面。因為晚上不能施工,溫如玉駕車從一期工程進入之時並沒有看見一個工人。

  女人對於行車路線向來是不關心的,直到溫如玉將車停在了二期工程的兩顆大樹之間,朱玉琳才反應過來這不是去溫如玉家的方向。

  朱玉琳轉頭看向溫如玉,問道:“來這裡做什麽”?朱玉琳和溫如玉兩人關系融洽,她當然不會認為溫如玉會做出什麽傷害自己的事。

  溫如玉也在這時轉頭看向朱玉琳,而後壞壞一笑,說道:“還能做什麽,當然是做愛做的事”。溫如玉說完關掉了車前大燈,也不熄火,便打開駕駛室的門坐到了後排坐上。

  見溫如玉如此動作,朱玉琳也隱隱意識到了什麽。只見朱玉琳俏臉一紅,也跟著溫如玉坐到了後排座內。

  遠上寒山石徑斜,白雲生處有人家。停車坐愛楓林晚,霜葉紅於二月花。

  一番戶外運動之後,溫如玉心中的那股燃燒而起的火焰才算稍稍平息。透過車內的後視鏡,朱玉琳將溫如玉專注開車的神情看得清清楚楚。獨自坐在後座的朱玉琳,也在此時陷入了深思之中。和溫如玉在一起的時間越長,朱玉琳感覺自己越是離不開他。就像剛才那樣,溫如玉總能讓自己嘗到前所未有的體驗。可是這又能怎樣呢?溫如玉隻適合做情人,自己終究是要離開他的。眼前便有幾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再追求自己,並且他們都滿足自己的擇偶標準。毫不誇張地說,自己一旦和他們其中之一結婚,自己的生活現狀將會得到徹底的改變。只是那一天的到來,便是與眼前這個男人關系的結束。朱玉琳深深的看向溫如玉,但願這一天晚一些來吧。

  在朱玉琳看向溫如玉的同時,溫如玉也像是心有所感的看向了她。一時間兩人雙目對視,溫如玉露出一個溫柔至極的笑容。

  第二日一早,溫如玉做完晨練又匆匆吃了早飯便趕往“天天見面”。今天安排的事情太多,溫如玉必須抓緊時間才行。之所以今天他這麽早就要到店裡,自然是為了店鋪外賣的事。

  “黃珊珊”。人還沒有到,溫如玉便扯開嗓門喊了起來。

  黃珊珊像是早就準備好了似的,聽到溫如玉的聲音,她便拿出筆記本在一旁等待著他。

  “怎麽樣了”?溫如玉開門見山的問道。

  溫如玉的問話自然是針對自己負責的外賣生意,黃珊珊翻開筆記本向溫如玉一一匯報起來。黃珊珊言簡意賅的說完,又將自己的筆記本翻了一頁,說道:“這是我昨天整理的規章制度,你看一看行不行”。

  建章立製對於一項工作非常重要,溫如玉的生意要做大就必須要把制度立起來。接手“天天見面”時溫如玉也想過這類問題,但最終還是認為先穩定一段時間再說。溫如玉接過筆記本,便開始逐項研讀起來。

  系統的看了一遍黃珊珊寫的規章制度,不得不說在這方面她還是有些本事的。現在自己只有一家店,或許可以靠人來管理。但是以後發展好了,終究是要靠這種剛性的規章制度來管理。

  溫如玉看完黃珊珊寫的制度,發覺她的書面用語還是太多了。這些規章制度定出來,最實際的用途還是要被管理的人能看懂。溫如玉沒有抬頭,只是將自己的右手肘放在桌上,手掌攤開。黃珊珊很有眼力勁,見此便將一支簽字筆遞到溫如玉手上。溫如玉接過筆,就開始在黃珊珊的筆記本上修改起來。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溫如玉才算將這份關於外賣工作的規章制度修改完成。黃珊珊一直站在溫如玉旁邊,看著他一條一條的修改著自己所擬的材料。黃珊珊每看溫如玉修改一條,心中便對溫如玉多一分佩服。在溫如玉的修改之下,這一份針對外賣小哥的規章制度立時變成了白話文。自己雖然考慮還算周到,可是溫如玉卻是考慮到了接收者的層面。說來也是,規章制度立起來首先就是要被管理者看得明白。此時見溫如玉放下簽字筆又舒服地伸了一個懶腰,黃珊珊想也沒想便上前去給溫如玉按摩肩膀和脖子。雖然突然,但溫如玉卻是很享受這種按摩。

  直到溫如玉鼻腔之中發出“嗯”的一聲,又用手敲了敲餐桌,黃珊珊才停止按摩坐到了溫如玉旁邊。

  溫如玉將筆記本推到黃珊珊面前,說道:“你看一看,還有什麽需要修改和補充的沒有”。

  溫如玉修改之時黃珊珊就一直在看,此時見溫如玉動問,她直接答道:“我看過了這樣很好,責任劃分很明確,外賣小哥也很容易讀懂”。黃珊珊是發自內心的認同,一點沒有討好溫如玉的意思。

  這些規章制度雖說是溫如玉的心血,可是他也不會自大到認為自己是天下第一。見黃珊珊這般說,溫如玉繼續道:“這個事關我們今後的發展,在出台之前務必將各方面都考慮到。像這樣,一會你把它整理好,讓景茜、任婉兒、張老師、學霸都看一看。我們兩人是這事的主導者,在有些事情的認識上會有天然的盲區。讓他們從自己的角度看一看,或許能提出什麽建設性的意見”。

  見溫如玉想得這麽周到,黃珊珊心中頓時對即將拓展的外賣業務更有信心。

  瞧黃珊珊沒有發表意見的意思,溫如玉繼續說道:“一會我給景茜說一聲,你這邊只要一開始啟動,就將外賣費用交給你管理”。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選擇了相信黃珊珊,那就要賦予她應有的權力。

  就這樣將財政大權交給自己了嗎?黃珊珊沒想到溫如玉竟然這般的相信她,一時間心中湧起感動,鼻子一酸,眼睛也漸漸紅了起來。

  溫如玉沒有理會黃珊珊的感動,而是繼續說道:“招人時務必將我們的規章制度交代清楚,免得日後生亂。還有就是外賣小哥的費用必須當日結清,保證我們信譽的同時,也保證他們的收入”。

  黃珊珊堅定地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

  這邊的事情處理完不久,店裡又開始忙碌起來。張老師和學霸還在學車,溫如玉也就在店裡忙活起來。

  “溫兄弟”。溫如玉正在擦桌子時,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叫自己。

  “喲,張老板,看你的臉色是不是有什麽喜事”?面前之人正是將“興隆怡園”賣給自己的老張。不過此時的老張沒有了往日焦急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喜悅。

  老張見周圍人多,便低聲說道:“這會有時間沒有,單獨吹兩句”。雖然不明白老張是什麽意思,但溫如玉卻知道他是個爽利的性子。既然對方有約,溫如玉也沒有理由拒絕。

  將抹布交給店內的大姐,溫如玉隨老張來到一棵大樹之下。老張開門見山的道:“溫兄弟啊,你簡直就是我的福星”。

  溫如玉不知老張是什麽意思,只能一臉愕然地看著老張,等著他給自己一個解釋。

  老張微微一笑,說道:“不好意思,太急了。不瞞你說,我之前之所以這麽急著賣房子,是因為差錢到銀行解凍。本想著賣一套房子,再找朋友周借一些總能度過難關。可沒想到這關鍵時刻,平時關系還不錯的朋友都掉了鏈子。若不是你當時一出手就買了兩套,我還真不知道怎麽辦才好。謝了兄弟,什麽時候有時間,哥哥請你喝個酒”。

  其實雙方也就是單純的交易關系,不知道老張為何會認為自己是他的福星。正所謂無功不受祿,溫如玉拒絕道:“謝謝張哥,你當時也給我少了價錢,算是我們互利互惠了”。

  老張在社會上打滾多年,一見溫如玉的表情便明白了幾分。 老張沒想到還能在這裡遇上溫如玉,上次遇到他就讓自己渡過難關。生意人多少有些迷信,這才一時高興之下顯得有些冒失。

  被溫如玉拒絕老張也不生氣,繼續說道:“溫兄弟,哥哥我叫張向東你知道,是做外貿生意的。我倆算是有緣,電話都有,以後常聯系”。

  見張向東如此真誠,溫如玉道:“好的,以後還要東哥多多關照才是”。對方說到這個份上,溫如玉自然不好拒絕。

  說完話,張向東正準備離開,可又像是想到了什麽似的對溫如玉說道:“兄弟,我那個房子賣給你以後又有幾撥人來問我。我當時心中不爽,便給他們說一套賣的三十萬。既然又遇上你了就給你說一聲,如果你以後要賣心中也有個數”。

  “啊”。溫如玉忍不住發出一聲驚歎,怎麽可能說得高這麽多。

  張向東看出溫如玉的疑惑,接著說道:“兄弟你不懂,現在這一行根本沒有一個規范的價格。反正現在又不是真的買賣,價格說得高一些又有什麽關系”。

  溫如玉猜想張向東之所以這麽說,定是因為那些人之前肯定給他出過很低價格。既然自己已經脫手,那他說些狠話氣一氣對方也是有可能的。至於故意抬高價格,讓自己賣不出去則是根本不會。一來自己沒有打算在近期出手,二來即使自己要賣的時候也會對當時的行情做一番了解。所以說,張向東在這件事上,應該沒有胡說的必要。

  與張向東交談完不久,學霸和張老師也完成了今天的課程,到“天天見面”與自己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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