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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逐月之人》“第6章 時也勢也(一十三)”
  現在沒有外人在場,倪慶便再沒有任何顧忌的,將自己小學畢業之後的經歷告訴了溫如玉。

  溫如玉習慣性地拍了拍倪慶的肩膀,說道:“還好,最困難的時候都過去了。現在你們家總算也是重新踏上了正軌,日子也開始一天天的好了起來。”倪慶父母下崗之後的那段時間,是倪慶出生以來最苦的日子。家裡一下子沒有了經濟來源,又要供倪慶讀書,父母不得不去做那種時間長工資低的工作。好在倪慶雖然讀的職高,不過自己也算努力。跟著師傅學到了技術,又有一些實踐經驗,現在一家人在市中區開了個小小的修車鋪子。父親學了漆工,母親負責洗車,自己則是專門做一些維修的工作。雖說不能大富大貴,可也算是過上了比較穩定的生活。

  倪慶說完自己的事,便又問出了自己心中的疑問。倪慶語氣誠懇的道:“玉公子,你出來擺地攤是不是遇到什麽困難了?如果真有困難你一定給我說,多的錢沒有,七、八千我還是拿得出來的”。

  感受到倪慶的真誠,溫如玉心中也是一陣溫暖。自己雖然與他這麽多年沒有見面了,可溫如玉感到倪慶還是從前那個豬震天,在人品和性格上並沒有一丁點的改變。

  溫如玉道:“只是出來掙點外快,一點困難也沒有”。答完豬震天的話,溫如玉繼續問道:“今天怎麽想起跑到這裡來了”。

  豬震天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說道:“嘿嘿,我也是出來掙外快的。我們那裡的生意時好時壞,好的時候晚上我就加班加點的修車。生意差的時候,我就出來跑跑黑車。我家修車鋪旁邊,就是一家專營接待外地遊客的賓館。我家有一輛二手的麵包車,晚上沒有生意的時候,我就和我爸爸輪流出來拉生意。今天就是有人包了車,我們約定好接送的時間,我等著也無聊便出來轉轉。這不,就正好遇到你了嗎”。說到遇見溫如玉,豬震天又開心的大笑起來。

  聽豬震天也在開黑車,溫如玉笑道:“說起來我們也是同行,我以前也在開黑車,你剛才看見的那輛桑塔納便為我立下過汗馬功勞”。接著這個話題,溫如玉便開始向豬震天講述自己小學畢業之後的經歷。

  正講到那天帶著劉戀去買錄音筆,被黎莉的男朋友王哥威脅的時候,溫如玉的電話響了起來。溫如玉接起電話,學霸略帶調侃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玉公子,你準女朋友又來找你了”。

  溫如玉沒有反應過來,問道:“哪個準女朋友”?

  顯然對方聽到了溫如玉的問話,魏薇的聲音從電話裡傳來:“怎麽著,玉公子你還有很多個準女朋友嗎”?

  哦,想起來了,昨天好像是有這麽一說。雖然說錯了話,不過溫如玉並不慌張,他裝傻道:“學霸,剛才說話的是哪位女同學,聲音這麽好聽”。

  學霸立馬配合溫如玉道:“既然這麽好聽,那你說說這個聲音的主人究竟是誰”?周圍很鬧,學霸顯然是開的免提。

  溫如玉厚著臉皮說道:“我認識的人中,只有魏薇的聲音這麽好聽,莫不是她來了”。不得不說,有些時候臉皮不厚一點就不好過關。

  魏薇站在一旁努力的憋著笑,她不是不知道溫如玉在逗自己,可她偏偏喜歡這種感覺。

  學霸見魏薇沒有說話的意思,開始使壞道:“哎,給你開玩笑的,沒人找你。你繼續在外面玩吧,不用急著回來”。

  魏薇沒想到學霸會和她開玩笑,頓時就忍不住的對著電話喊道:“我找你玉公子”。

一句話喊出口,魏薇才發覺自己中了學霸的計。溫如玉既然已經聽到了自己的聲音,怎麽會不回來。魏薇嗔怪的看了學霸一眼,學霸則是抱之以壞壞的微笑。  魏薇平靜下來也不是這麽好逗的,只見她對著學霸問道:“是你們把玉公子帶壞了,還是他本來就壞,怎麽老是喜歡逗女同學呢”?

  魏薇的問話相當棘手,要麽是他們壞,要麽就是他們說溫如玉壞,總之學霸和張老師怎麽回答都不妥。最後還是張老師有經驗,他答道:“這個問題我們答不了,一會你自己問玉公子吧”。張老師說完也不懷好意的看著魏薇,相當於又將這個皮球踢還給了她。

  見溫如玉掛上電話,豬震天在一旁壞笑道:“是不是女朋友來查崗了”。

  魏薇既然來了,溫如玉當然不會把她晾在那裡。他提上鞋子,站起身來對豬震天說道:“不是女朋友,一個同學,應該是找我有事。走吧,一起回去給你介紹介紹”。溫如玉一邊說,一邊在被江水衝刷得非常乾淨的石梯之上走動,用這種方法來快速的乾腳。

  豬震天學著溫如玉的樣子做了起來,他繼續問道:“剛才說到那個什麽王哥威脅你的事,後來怎麽樣了”?對於開黑車的人來說,這樣的威脅確實能嚇得到人。

  溫如玉道:“從那以後我就沒有跑了,況且我那輛桑塔納也很老了,我還真擔心出事”。

  豬震天顯然是屬於對車非常感興趣的那一類人,見溫如玉說到自己的桑塔納,他臉上一喜,說道:“你什麽時間有空把桑塔納開來我店裡,我給你看一看。先說好,不要錢。行車走馬三分險,這種事大意不得”。

  見自己的腳已經幹了,溫如玉穿上鞋襪,對豬震天道:“先謝謝了,便宜點可以,但還是要收個成本價,不能讓你虧本”。溫如玉是真心珍惜這份感情,所以他不想在這些事情上讓兩人產生芥蒂。

  豬震天顯然也是個豪爽性子,聞言立馬道:“可以,玉公子怎麽說就怎麽做”。

  兩人再次擠過人群回到攤位之時,溫如玉正好見到魏薇拿起一頂帶風扇的帽子給路人推銷。

  魏薇道:“我們買得最好的就是這個帽子,既可以遮陽又可以吹風,舒服得很”。雖然是在推銷,可是魏薇的樣子怎麽看都有些不應景。

  顧客是個四十來歲的男人,穿的是一套白色背心、老式短褲加皮涼鞋的組合。這樣的形象若是落在溫如玉眼裡,定是向他推銷又便宜扇風面積又大的蒲扇。

  溫如玉正想到這個問題,顧客反問魏薇道:“現在太陽都下山了,還有什麽好遮的”。一句說完,那人理也不理魏薇的反應,便挺著個大肚子向前走去。

  魏薇何時受過這樣的氣,一時間她的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溫如玉見狀停下腳步,拍了拍豬震天的後背再朝著魏薇的方向努了努嘴。

  豬震天朝著溫如玉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他的意思,便獨自朝著魏薇走去。

  見豬震天離開,溫如玉才意識到他不是二春兄弟,居然也能和自己這麽默契。溫如玉心中再次湧起一股暖流,深深感受著這一段闊別多年的友誼。

  豬震天走到魏薇面前,直接拿起剛才給背心男推銷的那個帽子,問道:“美女,這個怎麽用”?

  魏薇見來了新顧客,立馬壓下剛才被背心男激起的怒氣。魏薇拿起帽子打開風扇為豬震天做了示范,而後語氣平和的說道:“這個很好用的,既可以遮陽又可以吹風,舒服得很”。雖然多了示范,可是促銷的話還是和剛才的一樣。

  豬震天將帽子戴在自己頭上,再打開風扇吹了一小會,隨後露出滿意的表情,說道:“確實舒服,多少錢我買了”。豬震天說著就做出伸手掏錢的樣子。

  魏薇見自己終於做成了一筆買賣,臉上也露出激動之色。

  剛才叫豬震天來找魏薇買東西,是為了消一消她的怒氣,可是自己卻不能真叫豬震天從魏薇手中買東西。道理很簡單,自己和魏薇、豬震天都有交集,如果哪天讓魏薇知道了是自己讓豬震天到她這裡來買東西那就不美了。

  魏薇正要喊價,溫如玉及時出現說道:“你要是喜歡,就送你了”。魏薇聽見溫如玉的聲音,便再也沒有繼續賣貨的衝動,而是目光朝著他望來。

  溫如玉看向魏薇接著說道:“魏薇,這是我的小學同學倪慶”。說完又將魏薇向豬震天作了介紹。

  見對方是溫如玉同學,魏薇心情輕松的對溫如玉說道:“你們剛才是不是合起夥來逗我”?看來溫如玉的想法是正確的,如果真讓豬震天將帽子買走,指不定又會惹怒魏薇不知道哪根弦。現在多好,魏薇雖在質問可是態度卻是十分的友好。

  面對魏薇的質問,溫如玉拍拍魏薇的肩膀對著豬震天說道:“不好意思老同學,本想顧著同學情誼送你一頂帽子。奈何老板娘太過吝嗇,掏錢吧”。溫如玉做出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言語之中不僅沒有給魏薇道歉,反而還將她說成是一個吝嗇的小女人。

  有了以往與溫如玉的鬥爭經驗,此時的魏薇卻是一點都沒有生氣。魏薇打開溫如玉的手,對著豬震天說道:“慶哥,玉公子是不是從小就喜歡做這種損人利己的事,現在他又在故技重施了。你看吧,好人他來做,惡人我來當,哎,遇人不淑啊”。魏薇也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與現在她說的話配合得正好。

  豬震天不知道溫如玉和魏薇究竟是什麽關系,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接話。豬震天不知道,張老師和學霸倒是清楚。此時聽魏薇說出如此應景的話,兩人一致對她鼓掌道:“魏大小姐真厲害,一句話就說中了玉公子的本質”。

  聽了張老師和學霸對她的肯定,魏薇驕傲的看向溫如玉,眼神之中竟是挑釁之意。

  溫如玉裝傻道:“魏大小姐,這錢究竟是收還是不收,你給句準信。你看,倪慶還看著我們呢,總不能讓我為難吧”。

  魏薇此時對二春兄弟之間,這種默契的講話方式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見溫如玉向自己發難,魏薇略作思索後,說道:“要送也是我來送,對吧”?魏薇說完學著溫如玉以前的樣子,向張老師揚了揚下巴。

  張老師會意,便對著豬震天說道:“倪慶同學,這是我們老板娘送的,你可要記得”。張老師確實是個演員,他話語之中竟然還能聽出一絲獻媚的味道。

  見張老師這麽上道,想著自己也算是體會到了一次這樣的快樂,魏薇便不禁哈哈大笑起來。魏薇一笑,這一場便是歡樂的局,眾人自然也不甘落後的大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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