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像是無處不在、無處不至的洪流,頃刻間湧進了深淵。
深淵之下,立刻升騰起陣陣青煙。
一股股絕望而不甘的嘶吼,從深淵底部傳了上來。
但陽光普照之下,一切肮髒與勾結,俱都無所遁形。
“嗯?”
秦宇立在懸梯之上,回過身來,忘了一眼幾百米開外的巨大城門。
金色銘文環繞,氣息深沉。
地下世界完全是一個封閉的巨大結界。
血魔和季天星本尊,此刻就在結界之內。
方才的一擊,使得結界已經破碎,城門的縫隙也更大。
熾烈的光芒照射在金色銘文上,銘文立刻像是泡沫一樣碎裂。
但陽光是直射的,巨大的城門擋住了大多數陽光。
“再來!”
秦宇嘴角微微上揚,激光刃翻轉,身形跟著掠起。
轟轟!
來自斬命刀法的兩招,化出無數刀芒,盡數宣泄在城門之上!
哢拉拉——
失去了銘文的城門不過是普通的石頭而已。
在斬命刀法強大無匹的戰力之下,立刻湮滅。
沙石亂飛,灰塵猶如雨下。
陽光立刻穿越了阻礙,毫無保留地照了進來!
“就在此時!”
秦宇在虛空中,金色流光閃耀,【暗夜奔襲】命格嫁命成功。
身形掠起一道殘影,再次飛入地下世界。
“天光!?”
低沉的聲音響起。
佔據了季天星屍身的血魔魔像,不由面色一變,朝著最後一隻血靈斬下去的刀和盾,頓時停頓,接著身形一閃,向幾十公裡外的古城掠去。
古城已經化成廢墟。
但祭壇仍在。
那裡,才是血魔力量的源泉,也是魔像的埋骨之地。
血魔魔像並不懼怕陽光,但為了復活,它不得不借助季天星的屍體和命格。
沒了屍身和命格,魔像只能是虛像或者殘魂。
根本無處著身。
但已經死去百年的屍身,以及【血魔附體】命格,都有一個缺點。
就是懼怕陽光或者術士的淨化之力。
血魔魔像在見到陽光照射進來後,立刻做出決斷。
就是回到祭壇。
城門雖然被打開,但陽光只能直射。
祭壇那裡,陽光根本照射不進來。
“天光?我倒忘了,此命格的缺陷不是同命相克……”
“這家夥,還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獵命師……”
“真是老了……額……不,死了……”
這時,站在一塊懸浮的巨石之上的最後一隻血靈,臉上露出擬人化的表情,唏噓道。
這是季天星命靈所附的結果。
這隻血靈,其實就是季天星本尊。
刷——
下一刻,秦宇的身影從他身旁掠過,身後,是一片熾烈的陽光。
“不錯,老夫也不能掉隊!”
季天星微微一笑,身法展開,身上灰白之氣湧過,一道增幅身法的命格嫁命成功,即刻掠起一道青煙,追了下去。
幾十公裡的距離,瞬息即到。
血魔魔像重新回到了祭壇。
秦宇和季天星二人追了過來,各自立在一塊懸浮的巨石上,遙望祭壇。
“人族,若是在當年,即便是你們人類最強的戰士或者術士在我眼前,也不過是螻蟻而已。”
血魔魔像立在祭壇上,渾身血色光芒籠罩,仿佛浴血而生。
“好漢還不提當年用呢,您老哪來的還是回哪裡去吧。”秦宇淡淡一笑,將氣血之力注入激光刃中。
激光刃的刀身立刻暴漲了三尺。
“血魔,你想利用血靈不懼陽光的特性,衝入人類世界,收割生命之氣,
好蘊養你的血魔命格,然後真正復活。”“這種不利於人族的事,請恕老夫不能答應!今日,就算老夫萬劫不複,也要將你再次封印!”
季天星附著在血靈身上,但三觀卻是正正的人族觀念。
“呵呵呵……”
“季老鬼,你忘了自己是怎麽死的了?人族,對你仁慈嗎?”
“你的那些後輩們,百年來卷縮在洛南,難道是真得忠心耿耿於你?在他們眼裡,老鬼你不過是一具具有價值意義的屍體罷了!”
“人族,本來就是這世間最卑鄙、最無恥、最自私自利的種族!根本就是不應該存在於這個世界上的低賤族群!我血族天生強大,豈能就此湮滅!”
血魔魔像臉上紅色雲氣繚繞,低沉的聲音裡,也充滿了不甘。
秦宇在一旁聽得明明白白。
心想:這血魔所在的血族,之前恐怕和人族有什麽誤會,所以致力於滅亡人族,讓血族統禦世界,卻不知為何,反倒是實力強大的血族後來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了。
而季天星,已經死去百年。
他留下的天命堂,卻違背了他的宗旨……
季天星冷哼道:“血族雖然強大,但卻暴虐無度,一味追求強大,排斥其他族群,跟人族比起來,也不過如此!”
“血魔,今日老夫絕不會留情!”
“季老鬼,你以為,僅僅憑你們兩個,就可以消滅我?”
血魔冷笑一聲,身上氣息勃然爆發。
【血魔附體】高達90萬數值的命格之力再次催發。
陣陣能量波從祭壇上空漩渦般閃出。
已經粉碎並且虛懸的世界,再次粉碎。
秦宇和季天星二人紛紛後退,連續輾轉了幾下,才各自找了一塊石頭,穩住了身形。
“血靈雖然沒了,但根本就沒有人能阻擋我進入人類世界的決心!”
血魔低聲喝道,手中刀盾閃耀。
順勢,又是一道劇烈的血色刀芒鋪天蓋地斬了下來!
“你特麽忘了天光了?”
這時,卻見秦宇冷哼一聲,身法一掠,急速後退。
“嗯?話說得倒硬,可是怎麽又要逃跑?”
另外一側的季天星見秦宇再次後掠,不由撇了撇嘴。
但目光回籠,看到秦宇身後的世界時,季天星微微一愣:“原來是這樣……”
只見,已經被秦宇一刀斬碎的城門處。
無數的金色銘文,在熾烈的陽光之下,緩緩碎裂、湮滅。
陽光就像是一柄鋒利無匹的巨大刀鋒,在無聲無息地切割著地下世界。
低溫之下的沙地、黑色植物,在陽光的層層逼近之下,俱都化為氤氳的白色霧氣,向上升騰,消失得無影無蹤。
頭頂那劇烈的白光,也根本無法和陽光相比。
直接被陽光蠶食。
地下世界,連同地面以及穹頂,都在陽光下緩緩消融。
就像是將雪糕拿了出來,在豔陽高照的時刻,將之放在了大馬路上。
整個世界,在無聲無息地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