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探險筆記 ()”
我叮囑宿希保護好曾珊,最好24小時盯著,追求者的事確實是私事,不好動用單位資源,我找碧石幫忙,她接手了禾蘇的勢力,查個人應該不是難事。
碧石免不了嘲諷我幾句,自己族人的事不上心,人類的閑事管得倒積極。
我看在要她出力的份上,沒有回嘴,答應等她辦成了給她直播間刷點禮物。
碧石就是嘴毒,辦事很麻利,隔天便將那位馬總的資料傳給我。
馬總成拆二代的時候剛上小學,家裡有錢了第一件事就是辦出國,到國外接受貴族教育。
他學習好,真材實料地考上國外知名學府,在學校也是風雲人物,老師和同學對他的評價都是有才華,溫和有禮。
但拋開這些,我更關注他學習、工作以外的內容,他在讀大學以前沒交過女朋友,看起來是個乖寶寶。
可碧石給我的信息很耐人尋味,她額外查了一些信息,比如馬總讀中學期間,學校有三名女孩失蹤,每次失蹤都間隔一年。
警方查了很久,也沒查到什麽,那三名女孩至今下落不明。
馬總大學時的女友在畢業前夕出車禍身亡,他在人前表現得悲痛欲絕,沒過一個月,就偷偷和前女友的閨蜜好上了,但兩人公開關系是在開始交往三年後,這個閨蜜正是他前妻。
然而事情還有更戲劇的發展,他前妻在和他離婚後,突然人間蒸發,他的孩子判給他前妻不假,只是因為前妻的失蹤,孩子現在由前妻的父母在照看。
他回國開公司的這兩年,拒絕了好幾個主動示好示愛的姑娘,人人都以為他是因為失敗的婚姻對戀愛和結婚產生了悲觀情緒。
曾珊說馬總向她表白,也是說看到她,令他重燃了對生活的熱情,心中名為愛的區域死灰複燃了。
‘騙鬼,有興趣的話,這個地方你可以查查。’碧石在一串地址後面手寫了一句話。
這個地址不是馬總家的地址,不過也是一處房產,地段不怎麽好,我上網查了查,這個小區的房子有三分之二是空的,入住率特別低。
原因網上查不到,就是那三分之一的住戶,也在網上掛出賣房的帖子,看實際照片,房子都很新,顯然沒怎麽住。
這個小區的房子,不在馬總名下,碧石除了那句話,沒有更多解釋了。
我記下地址,等有空再過去瞧瞧,白天不能去,住戶再怎麽少,也是有人住,我不想打草驚蛇。
定康醫院的任務我們能查的都查過了,當初接手這個組,掌門就跟我明說,大部分的案子都查無可查了,時間銷毀了太多證據和線索,我們只要盡力而為就好。
曾珊和宿希假扮情侶度過周末,倆人又是漂流、又是登山,還一塊吃了農家燭光晚餐。
曾珊發朋友圈,評論瞬間堆起幾十條,她解釋說不是特意製造浪漫,是因為當時農家樂停電,老板給每個房間送了一根蠟燭,她們倆便在房間點著蠟燭吃的晚飯。
單位的同事都在問那個帥哥是誰,我隻點讚沒評論。
曾珊從未接受過馬總,他們不是男女朋友,現在曾珊公開‘戀情’,按她設想的,馬總就該斷了心思,不會再糾結她。
事實上,情況和她想的差不多,馬總祝她幸福,已經一個星期沒再露面。
略有不同的是,馬總沒出現在她面前,但出現在我面前了。
曾珊隻跟馬總說過我是她好朋友,其他一概沒提過,他不應該知道我的住處。
因此在住處附近見到他,我挺意外的,這是我從早餐店回小區的必經之路,
不了解情況人不會知道。馬總仍是面帶笑容,說好巧,你住這個小區?
我白他一眼,這個人無論見幾次,給我的感覺都不舒服。
我注意到他一隻手插在兜裡,另一隻手戴著…手套?
大熱天的戴皮手套,有點兒意思。
我想試試他,就轉了個方向,說我要去對面街買卷紙。
如果他是路過剛巧和我碰上,這時候不該再追上來。
但他追了,說正好他渴了,要去買瓶水。
在他接近我身邊的一瞬間,我瞄到他抽出插在兜裡的那隻手,手裡還拿著東西。
那是塊手帕,特別精準地捂到我臉上,我驚訝地抬眼看向他,手帕捂住了我的鼻子和嘴,只剩一雙眼睛能自由轉動。
時間靜止了一秒,在這一秒鍾裡我飛快地思考,他給我擦臉?不對!
是要迷暈我?應該是…他不知道我對這些東西免疫,我該怎麽辦?暈吧。
我非常配合他,兩眼一閉,暈倒了。
他把我塞進一輛車的後備箱,不是那輛銀色跑車,黑色的轎車,車身淋過雨,全是泥點,外形普通,沒跑車那麽搶眼。
馬總沒捆住我手腳,看來他對自己很有信心,我拿出備用手機,等他停車就打開錄音軟件,然後將手機綁在後腰上。
馬總停好車,他下了車走到旁邊,隨即我聽到吱嘎吱嘎的聲音,他好像推過來一個帶輪子的工具。
我閉上眼睛,他打開後備箱的蓋子,把我搬進一輛運貨的推車裡。
他停車的地方是車庫,私人車庫,車庫裡邊有一扇門,通向地下。
進到地下空間,應該是地下室一類的地方,我聞到空氣中有消毒水的味道,還有別的化學藥水味,我回憶了一下,似乎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我被推進一個房間,他將我丟進一個籠子,這籠子很可能是裝狗的,人在裡邊站不起來。
他用鐵鏈鎖住籠子的門,然後把推車送了出去,我在心裡計算著時間,約莫過了十分鍾,我睜開眼睛,假裝剛剛醒來。
果然,屋子裡有監控,四個牆角上方都有。
我拿出沒在錄音的那部手機,發現沒有信號,還想給族人直播下我被捉的現場,顯然是播不成了,我隻好拍了一組照片。
籠子在房間一角,而房間正中垂著一條鍋鏈,兩側牆壁上掛了六排‘刑具’,小鐮刀、爐鉤子、火剪子…反正我叫不出它們真正的名字,看形狀亂猜了一通。
這裡讓我想起古代的大牢,不知道有沒有老虎凳、辣椒水。
我把刑具拍個遍,每把都有拍了特寫,最後我轉個身,背朝它們用前置攝像頭跟它們合幾張影。
我頭回碰到電影裡演的那種變、態,只希望他別關我太久,免得單位同事及時找到我,從而讓我失去參演真實版漢尼拔的樂趣。
每個人的快樂都不同,變、態以殺人為樂,我以虐變、態為樂。
其實我這算是厚顏無恥了,再惡的人,也是人,他們超脫不了很多東西,可能從未想過自己會遇上非人類目標。
這就像他堅信自己演的是罪案劇,在捉住‘羔羊’正想屠宰之際,突然發現自己演的是科幻片。
最慘的是擁有科幻能力的是‘羔羊’,不是他。
可能是我旅遊般輕松的狀態傷了馬總的自尊心,他並沒有窺視我多久,總共沒有二十分鍾,他就再次現身。
我脫了西裝外套,穿了件雨衣,鞋也是長筒雨靴。
這個房間的地面鋪著瓷磚,四壁都是,濺上血的話,用水管衝一衝就乾淨了。
或者…是摻了消毒水的水?這樣可以清洗掉血腥味。
“這個世界真神奇,有人表面上是時尚界新星,其實背地裡卻是開屠宰場的。”我舉著手機,給馬總拍了張照片。
他笑了下,完全不在意我給他拍照,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個淘氣的孩子。
“你抓我來幹什麽?這是犯罪。”我把手機收好,盤腿坐在籠子裡。
“這沒有信號。”馬總手上戴著塑膠手套,他走到房間中央,伸手扯了扯天花板上垂下來的鐵鏈,像是在測試它的堅固度。
“我會喊人的。”我單手托著下巴,仰頭看他在幹嘛。
“整個房間都做了隔音處理,我跟裝修的人說,我喜歡搖滾樂,是個鼓手。”他又走到一面牆前邊,挨個檢查牆上掛的刑具。
很好,這意味著,他沒辦法打電話向人求救,喊救命也沒人能聽見。
冰冷的刀具被他撫過,他從中摘下一把小刀,展示似的晃了晃,說:“聽說過千刀萬寡之刑嗎,那不是誇張的比喻,真正的高手,可以做到。”
“啊,好可怕。”我很捧場地表達了恐懼。
“你不該多管閑事。”馬總的語氣終於不再溫和,冷冰冰的。
“多虧管了,不管現在坐這兒的就是曾珊。”
“別急,她會來,只是比你晚些。”
“喲呵,你厲害了呀,她要是失蹤,那是大事,你吃不了兜著走。”
“警方查不到這,即便查到了,也追查不到我身上,這裡沒有我的指紋、DNA,任何證明我曾在這的證據他們都找不到。”
這房子不在馬總名下,房主可能是與他毫無關系的人,就算能找到受害人的血跡,想證明他是凶手,確實需要鐵證。
偏巧,我就是來克他的,錄音、照片,現在全有了。
“你在國外就開始綁架、殺人,失蹤的女同學,遭遇車禍的前女友,還有人間蒸發的前妻,我想,這些都跟你脫不了乾系吧。我很好奇,屍體你是怎麽處理的。”
“難怪珊珊肯聽你的話,你冷靜、臨危不懼,是個內心極其強大的女人。”
“不要誣蔑我,我其實是朵內心脆弱的嬌花。”
“你的眼睛很美,但眼神惹人討厭,我會把你的眼珠先挖出來,好好處理保存,讓它們保持美麗,去掉令人厭煩的部分。”
“哦,然後呢?割舌頭?”
“不,我會留著它,我要親耳聽到它說‘害怕’。”
“我好害怕。說了。”
馬總隱藏在雨帽下的臉染上一層寒霜,他似乎是生氣了,從牆上摘下一根長錐子,看樣子是想過來扎我。
我連忙擺手:“別別別,別扎我,我真的害怕,可害怕了。”
我端正態度,不再敷衍了事,特別認真地表達了我的恐懼。
那錐子不似普通家用的小錐子,扎一下怎麽著也得流一口血,他要是發現我皮厚、機關—槍打不透,對話恐怕就進行不下去。
這種變態喜歡高高在上,有種主宰別人生命以及恐懼的優越感,我剛剛態度隨意,八成是惹惱他了。
他不太滿意,但還是收回了長錐子,並且他用手機對著我拍了段視頻。
嘴裡還念叨著年月日,說了我的名字,像在記日記。
“我能不能問問,你打算把曾珊怎麽樣?你要殺她?”
“你不問自己, 反倒問她,講義氣。”
“我肯定是要被你大卸大八了,她不至於吧,你喜歡她。”
“當然,她會成為我的藏品,永遠和我相伴。”馬總像在演話劇,神情陶醉,用朗誦腔說道。
“所以,你到底是怎麽處理屍體的?這麽多年都沒人發現。”我繼續追問。
“你問題真多。”馬總又不耐煩了,現在的他是脫下面具的真實馬總,脾氣暴躁、易被激怒,稍有刺激就可能出手傷人。
他把長錐子伸進籠子,上下比劃了兩下,好像在考慮扎哪好。
“她們沒在我這,屍體?沒有屍體,我處理什麽?”
“那三個女同學,你前妻,不是你綁架的嗎?”
“是。”他這回答得倒快,還有點得意。
“沒有屍體…這麽說,人還活著,你把她們弄哪去了?”
我在籠子角落發現了一撮狗毛,所以這隻籠子確實是裝狗的,我又看看滿牆的刑具,以及馬總得意的眼神。
“賣了。”馬總微笑道。
我心中微動,看來這人不能殺,沒人知道他究竟綁架過多少個女孩兒,想找回這些人,只能問他。
“在我眼裡,女人隻分三種:伴侶、商品、垃圾。”
他說垃圾的時候眼睛直直盯著我,我都沒脾氣了,深夜的流氓拿我當同行,現在這個變、態視我如垃圾,本王空有一副美貌,奈何他們不懂欣賞。
“好歹把我算成商品吧,你這樣很傷人的知道嗎。”
“出來!”馬總打開籠子的鎖,強拉我出來,我不肯出去,他拿出一支針管,針管裡有透明的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