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正式探險筆記 ()”
當然,一起燒沒的還有兩把椅子、一張桌子,回頭得跟單位報銷,賠給人家店主。這怪物有點弱,力氣沒我大就算了,連一個回合都沒堅持住,就被我燒成灰渣。
不過我注意到,飄浮在半空的黑影仍在,它如同看客,怪物死在業火下,它見形勢不妙,便鑽進旁邊的玻璃窗,我眼看著它像光影‘流動’,從一塊玻璃移進另一塊玻璃,最後不知跑哪去了。
它不是在裡、也不是在外,而是在玻璃中,行動猶如流動的光影。
我走到窗前,摸了摸玻璃,只是普通的玻璃而已。
“出來吧,它走了。”我好像有點理解喬定康和李娟的行為了,他們的住處沒有鏡子,不是他們不愛照鏡子,而是鏡子裡有東西。
可是他們的家裡有窗戶,有窗戶就有玻璃,玻璃裡邊也能藏東西。
是他們之前不知道嗎?
“大師!救命大師——”武燕從櫃台後邊爬出來,撲過來抱住我的腿,這會兒她是一點貴婦的形象都不要了。
“你呀,你要想保命,得這麽做……”我給武燕出個主意,叫她躲在沒有任何反光物品的房間,吃飯就訂外賣,讓外賣小哥把餐放門口,手機也別用,隻用座機打電話。
武燕倒是爽快,立刻照我說的辦,而且她希望由我來準備,花多少錢都行。
黑繩子的威脅沒有徹底解除前,她不敢回國外,怕跟我離得太遠。
剛才她在櫃台後邊已經偷瞄到我是如何秒殺怪物的,她對我除魔師的身份儼然是深信不疑了。
隨便她怎麽猜,只要猜不中我的真實身份就成。
她雇我除魔的費用我是不能收的,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但她要住的安全屋得花些心思布置,這個錢她得自己出。
我照著喬定康的別墅給她布置,酒店她不敢再住,那裡人多,幾乎全是攜帶反光物品的人,我在網上給她找到一間公寓,起租三個月,地理位置還行,而且是地下室。
地下室沒窗,衛生間的鏡子我跟房主打招呼,讓他拆下來帶走了。
武燕付的房租比房主定的價多一倍,只要不是拆房,房主沒有不答應的條件。
我拆掉各屋的電燈,給武燕預備了幾捆蠟燭,裝座機電話,我特意幫她買的複古座機,上面連顯示屏都沒有。
飯店、快餐店、早餐店的訂餐電話也給她打印了,公寓附近的超市電話也在上面。
武燕牢牢背下我的電話號碼,我布置完又仔細地檢查幾遍,確定沒有玻璃製品才離開。
幫武燕布置‘安全屋’用去一天時間,她受的驚嚇不小,我問她有沒有人可以過來陪她,她搖頭說不用。
安置好武燕,我給風音打電話,她們幫我查有關玻璃、鏡子的檔案,在電腦前坐了一天,收獲頗豐。
與玻璃有關的信息相對較少,鏡子的卻很多,不過聽完她們的匯報,並沒有我想要的信息。
單位的檔案庫裡倒是有與鏡子相關的任務報告,但都是說某塊鏡子有問題,沒有能在玻璃間隨意遊走的例子。
我跟掌門匯報了玻璃裡邊藏怪物的事,他問我需不需要幫手。
我說不需要,那東西的目標是神燈,外加那塊被單位買下來的地。
那地的洋陣被拆毀滅,樓裡的巫術用品全清理了,黑繩子卻還想要它,所以我猜這地還有我們不知道的價值。
掌門聽後認為有這個可能,於是派專門勘查地下情況的同事過去,在我族施工隊沒開工前,重新檢查一遍那塊土。
這一查不得了,勘查的同事在地下發現了一口棺材。
同事們查了那塊地的歷史,那地方從來沒做過墳場,而且他們發現的棺材也不是普通棺材,是用人血浸泡過的木頭製作的棺材。
人血中添加了特殊材料,因此時間再久也不會變色,挖出來的時候鮮豔如新,且是大頭朝下、立著葬的。
由於位置深,佔的地方又小,當年醫院蓋樓的時候都沒挖出來,比大樓地基還深好幾米。
棺材被運回單位的鑒定科,因為是在定康醫院下邊發現的,所以它和神燈一樣,被當成定康舊案的任務物品,交由曾珊鑒定。
曾珊先檢查了棺身上沾的泥土,她說這棺材比定康醫院大樓‘年長’,且年長許多,不可能是醫院建樓的時候埋下去的。
我問她年長多少,她說起碼年長八百年,我聽完這個數字便不再問了,這棺材應該和喬定康沒什麽關系。
我不問,曾珊就自己說,她那邊的檢測結果會在第一時間發給我。
單位檔案庫裡有大量關於棺材的記錄,就是倉庫那邊,也存了不知多少具棺材。
基本什麽材質的都有,棺材鋪也未必能攢這麽全。
但曾珊說她沒見過這樣的棺材,用人血木打造,棺釘是骨釘,外面還用頭髮絲纏著。
聽了她的描述,我不由也是一怔,說不會是同一個人身上的材料,全用這兒了吧?
血、骨頭、頭髮,正好都可以做檢測,曾珊說這三樣東西保存得特別好,也是奇了,在土裡埋小一千年了,可那骨頭、那頭髮,一點沒‘老’。
我知道骨頭埋久了,會變成泥,頭髮應該也差不多,會降解掉。
曾珊確認了這三樣東西來自於同一個人,還是個年輕女人。
我說不會是棺材裡的正主自己的零件吧?
曾珊回復說那要等開棺才知道。
開這樣一具棺材可不是小事,曾珊需要其他部門的同事來幫忙。
這棺材方方面面都透著古怪,不知道裡邊藏著什麽,所以要由其他部門的同事先做一番檢查,比如裡邊有沒有機關、毒氣、粽子……
某些屍體埋在特定的地方,是會發生異變的,這是盜墓賊跟我說的,但我不知道這些特定的地方有什麽特征。
很可能根本沒有特征,不然就太容易找到了。
因為這口棺材的不尋常,尋常方法只能用來排除一些可能性,比如他們首先排除了風水寶地這種可能。
定康醫院大樓所在的位置,和風水寶地沾不上邊,當然,也不是什麽邪地、煞地,很普通的一塊地。
他們在那做排除法,我就在組裡翻檔案寫報告,等著那黑繩子主動上門。
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我估摸著它要那塊地,很可能就是知道地下有口棺材,它想要的是那口棺材。
它還想要神燈,神燈和棺材,這兩樣東西湊齊了能招喚出什麽神獸不成?
我並不擔心它跑到單位去搶燈,單位的建築裡裡外外都設置了‘機關’,它這種不明生物,除非故意放它進去,否則它斷然沒有闖進去的機會。
它能牽著人跳樓,有這能力,那就不能隨意放進單位去,單位裡多數是普通人,像曾珊上次就差點讓它害了。
黑繩子比我想的還要囂張,它沒去單位搶燈,它去找了掌門。
我在組裡等了幾天,還納悶呢,黑繩子遲遲沒動作,是不是放棄了。
結果第二天清早,包子就給我打電話,說她家昨天晚上鬧鬼了。
這事兒自然是在單位的群裡造成空前轟動,嶽掌門家鬧鬼,多新鮮哪,他可是消滅一切不科學力量的領頭人。
掌門單位叫我去他辦公室,讓我別聽包子亂嚷嚷,昨晚去他們家的東西不是鬼,是活人留在世間的殘存意識。
我聽到如此清新脫俗,又‘科學’的解釋,立即佩服地點頭稱是。
然後問他殘存意識跟他說什麽了。
掌門想了想,說也不算是殘存的意識,可能是完整的意識。
我為他的嚴謹打CALL,又問了一遍,那個完整的意識跟他說什麽了。
“它威脅我說,如果不把燈和棺材給它,就製造集體自殺事件,造成極其惡劣的影響,保證轟動全世界。”
“那就用燈和棺材做個圈套,引它進來?”
“它知道這有機關能困住它,也知道它不是你的對手,所以它要求由曾珊出面,把東西送到它指定的地方去。”
“我尾隨著去唄。”
“只要有玻璃的地方,就有它的眼睛,我估計它選的交易地點,也有很多玻璃。”
那…城市裡哪沒玻璃,玻璃多的地方太多了,比如寫字樓,整棟大樓都是玻璃外牆,樓裡邊全是玻璃門。
它在這樣的地方可以隨意行走,勒住百八十個上班族,把他們從樓頂扔下去,這新聞可瞞不住。
“沒別的辦法嗎?”我覺得單位裡能人特多,不該被這麽個小意識體威脅住。
“辦法確實有一個。”
我挑挑眉,掌門這語氣,肯定還有下文,而且百分之百這個下文跟我有關。
“您說。”
“我們阻斷玻璃與玻璃之間的‘空間’,形成一個包圍圈,但只要它在玻璃裡邊,我們就抓不住它。”
“所以?”
“我們需要送一個人進去,進到玻璃裡面,在裡面抓住它,消滅它。”
“啊!這個想法太、奇妙了,您打算送誰?”
掌門看著我,眼中滿是期待,我連忙擺手:“我不去、我不行、我害怕。”
這個想法非常大膽,而且明顯沒經過實驗,我如今是有家室的人,可不能豁命冒險。
“小冷啊,你知道骨燈的作用,讓它落入惡人手裡,後果十分嚴重。”
“我要是困玻璃裡,後果更嚴重。”
面對上級交待的艱巨任務,做不到就是做不到!
掌門勸了我半天,我死不松口,他要是敢命令我執行任務,我立馬跑路。
最後他跟我說實話了,他說單位裡的高人能將人送進玻璃中,但是活人不行。
說完還停頓了一下看著我,我也回看他,心說什麽意識啊,想說我不是活人?
他要是說出來,我也立馬跑路,這說明我的身份暴露了。
不過掌門終究沒說,他隻說我非尋常人,體質特殊,正好符合要求。
他說了那麽多,大概意思是活人沒辦法進入玻璃中,意識可以。
任他怎麽說,我都不同意,他沒辦法,隻好放我走了。
下午包子就偷偷告訴我,掌門要組建一支敢死隊。
包子不知道我拒絕了這項任務,說她也想進玻璃的世界玩玩。
當然,她只能想想,她連個實習生都不算,這樣的任務絕無可能交給她。
曾珊答應當‘送貨人’,掌門也答應了黑繩子的要求。
我給陳清寒發短信,說了掌門要我進玻璃的事,他叫我別去冒險,這事要是辦成了,我的身份鐵定暴露。
人家高人說了, 活人進不了玻璃,萬一我進去了,那不等於告訴所有人,我不是活人麽。
事後再編什麽理由,也難消旁人的疑心。
況且我是經不起檢查的,想來個體驗證明一下我是人類都不行。
敢死隊是真的敢死,黑繩子要求今晚就交貨,所以掌門可以實驗的時間很短,只有幾個小時,單位裡的高人團隊在實驗室鼓搗了一下午,敢死隊的人雖說沒真的死,但出來的時候也快不行了。
掌門要求保證他們的生命安全,這才沒鬧出人命,可實驗一點進展沒有。
當然,解決問題的方案不能只有一個,掌門也準備了其他的計劃,只是都沒有這個方法快捷,影響小。
我回到組裡等消息,順便把白雲叫來,讓她安排工具人去跟著曾珊,黑繩子不認識工具人,由她們跟著曾珊暗中保護她,黑繩子應該看不出來。
只要別太明顯就成,白雲說她明白,她會讓工具人暗中保護曾珊。
這事兒我沒有告訴掌門和其他人,只在暗中進行,免得被黑繩子知道,我跟白雲說這話的時候,也是帶她到一個沒有玻璃製品的房間。
既然黑繩子能在任何玻璃製品中出現,那確實它的眼線遍布全城,即使是我的辦公室也不安全。
我提醒白雲,任何有玻璃的地方都要注意,她答應下來,工具人全憑她指令做事,不會出現大意的情況,只要她下令規避某件東西,那她們就會徹底執行。
曾珊還問我有沒有去參加敢死隊,我說沒有,本以為她會說我膽小,結果她松了口氣,說就怕我逞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