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我們今晚用來休息的地方,必須確保它是安全的,陳清寒和邁克再次將岩洞仔細檢查了一遍。
他們在洞裡邊發現了一處松軟的沙地,拿鏟子往下探,鏟子只剩個把手了還沒到底。
陳清寒換了一把鏟子,鏟柄能拚接加長,往下探到一米多深,再拉上來,鏟頭上沾著一坨泥巴。
他用這鏟子探了幾個地方,測出沙地下面的泥坑只有下水井的井口那麽大,泥潭與地面中間有一米厚的沙層。
如果那石頭孩兒經常在這洞內活動,沙地上會留有它爬行的痕跡,但我們進來前檢查過,當時並沒有這樣的痕跡。
汪樂小聲跟黃載江說,是不是他們倆講故事,把它給招來了。
黃載江仍心有余悸,把那件沾了小手印的外脫下來,緊緊跟在我邊,說萬一那東西再來,有我的伏魔棍兒在,它近不了他的。
陳清寒拿出一個東西放到泥坑上方的沙地上,邁克問他那是什麽,陳清寒說那是警報,下面有東西上來,警報器會響。
邁克又不傻,他說那明明是個鈴鐺,甚至不是電子產品,陳清寒也不和他多解釋,讓他相信東方玄學。
邁克說他看過封神演義,知道什麽是法術,但他根本不信這些東西。
所以他在鈴鐺旁邊又放了一個小儀器,他說這東西能感應地面震動,超過一定頻率,它就會響。
汪樂聽了問,那要是晚上睡覺有人翻怎麽辦,它也會響嗎?
邁克說是的,因此大家晚上休息的時候,最好保持一個姿勢別動。
當然,他的儀器感知范圍小,我們只要睡在離那個泥坑最遠的地方,即使有人動動胳膊、動動腿兒,它也不會響。
太陽落山後,所有人都回到洞裡,一個挨一個靠著離泥坑最遠的一面洞壁休息。
這些子他們累壞了,基本上沒有失眠的時候,天黑後,大家陸續睡下,唐小姐非要挨著我,她手裡還攥著陳清寒給她的‘護符’。
這陳禽獸,轉行當神棍肯定也能混得不錯。
夜裡我和小紅大眼瞪大眼,陳清寒在洞外守夜,我和小紅負責洞內的安全。
唐小姐緊緊挨著我,黃載江本來也想靠我近點,說這樣他比較安全感,被杜醫生呼一了巴掌在後腦杓上,警告他說,那樣的話要他命的可就不止小石孩兒了,另一個煞神更可怕。
杜醫生說的時候拿眼睛瞟向陳清寒,黃載江摸摸脖子,隻好乖乖跟汪樂抱作一團。
我們的睡袋失落了大半,僅剩的兩隻,一隻給了唐老先生,一隻給了唐小姐。
其他人只能抱團取暖,我和小紅一直在裝正常人,所以她選擇古小哥當偽裝道具,晚上的時候會抱著古小哥睡,古小哥知道小紅是機器人,自然沒有什麽忌諱,而且小紅自帶發功能,對他而言跟寶似的,他樂得有個自取暖器抱著。
他們倆這互相利用的關系,擱在旁人眼裡,就變成了互生愫、互相慕。
杜醫生還說過,這兩小年輕真是前衛,一見鍾不說,還火速進入如膠似漆的階段,難道這就是速配時代的超速?
我跟著點頭,心裡卻暗道,如果他們倆相了,那何止前衛,那是只有科幻片裡才會出現的節,人類與機器人的淒美故事。
反正路上也是閑的,我問過小紅,知道啥叫不?
小紅的鏡頭眼閃了閃,背課文似的,給我說了一大堆解釋,從生物學角度上的,從社會學角度上的戀關系,看來古城人對這課題,也頗有研究。
如果古城人和我族真有什麽淵源,也許在很久很久以前,我們有共同的國家,有男有女,跟現今人類社會差不多。
然而目前來看,古城的男祖先喜歡異形,我族的女人戰爭,竿子打不到一起去。
小紅可以背出一一的度娘詞條,但它終究是治療型機器人,不是虛擬女友,所以和它聊,就跟玩點讀機一樣。
我腦子裡想著這次出來發生的事,睡夢中的唐小姐突然抓住我的手,我以為她在做夢,便沒在意,可她拉著我的,輕輕放到了她的肚子上。
哎喲——
我的手掌剛放到她的肚子上,就感覺有個小小的東西跟我擊了個掌,我連忙抽手,隨即看到在她肚子上凸出一個小小的手掌,那應該是胎兒的小手,特別小。
我的手掌一離開,它也跟著收了回去,這小東西要幹嘛,givemefive?
小紅注意到我的動作,指指唐小姐,問我怎麽了。
“她肚子的那個小東西在動。”我還不確定那小東西是不是故意要和我擊掌,或許只是巧合罷了。
“那個石孩會不會和她有關系?”小紅這回指的是唐小姐的肚子。
很好,機器人已經學會好奇了,小紅每天都有些變化,行為舉止思維言語,都在向著‘活人’標準更新程序。
這洞裡本來沒有石孩活動的跡象,隊伍在這扎營兩天了,期間也沒有石孩出現,唐小姐剛回來,石孩就來了,小紅的懷疑也不是沒根據的。
鈴鈴鈴……
一陣急促地鈴聲,吸引我和小紅同時看向洞的深處,陳清寒也很快跑進來,其他人雖然睡得熟,但起碼的警覺還是有的,紛紛坐起,同時手摸向自己放武器的地方。
鈴聲一聲接一聲,我們眾人屏息寧神,等了一會兒,卻沒見有什麽東西從放鈴鐺的地方鑽出來。
“不好。”陳清寒轉要出去,可他轉後就見洞口已經消失了。
那地方變成了實打實的岩壁,我們所有人都被困在裡面,而我們之中,唯獨唐小姐聽到這麽大動靜還沒醒。
“這是什麽障眼法?”黃載江一見洞口消失,也衝過去用鏟子敲擊岩壁,想試試它到底是不是真的石頭。
“恐怕不是,障眼法還好對付些。”陳清寒說著,叫大家聚攏在一起,不要留出空隙,同時注意頭頂和腳下。
黃載江終於有機會又擠到我邊來了,汪樂氣道:“你有點出息行不行?平時不是膽子大嗎?”
黃載江乾笑:“不瞞兄弟你說,我是天不怕、地不怕,可就怕這小鬼。”
汪樂和黃載江交流比較多,知道他的事也多,隨口接了句:“看來你對那件事的影很深啊。”
黃載江點頭,“可不是,一想起來我就渾發毛,控制不住。”
他是害怕,邁克是尷尬,陳清寒放的鈴鐺響個不停,他放的感應器卻沒動靜。
而此時,我們已經看到幾個小小的黑影從暗處爬出來,古小哥往黑暗處扔了一根他自製的火把,那幾個小黑影卻不怕火,只是冷靜地繞開火把,繼續朝這邊爬過來。
野獸基本都怕火,顯然這些東西不是野獸,當它們從影中爬出來,黃載江立刻緊張地縮向我後。
那是幾個小石孩兒,說是石頭也不完全對,應該說是嬰屍外面糊了層石殼子,像石膏似的,現在外層的殼掉了一部分,露出裡面的屍體,屍體已經乾化,卻一點也不僵硬,行動靈活,像活的嬰兒一樣。
唐老先生看到它們,驚恐地指著叫道:“是、是是它們,它們復活了!”
木乃伊復活嘛,那電影我看過,我覺得沒啥稀奇,古小哥卻追問什麽復活了。
唐老先生說,它們是地下祭壇裡的石頭雕像,那些死去怪胎的雕像。
其實聽他這麽一說,再看那幾個石頭孩兒,確實體都有殘疾的地方。
上總有一個部位,甚至更多部位是畸形的,再不然就瘦得像小貓崽兒似的。
唐老先生和他的同事,都看到過祭壇裡的雕像,他們當時肯定想不到,這些雕像裡面封著嬰屍,而且還能活動。
如果他們知道,我敢保證,沒人敢在那個祭壇裡待著,那可是上萬具嬰屍,還不一定啥時候就動了。
正如此刻,我們就被它們給包圍了,困在這小小的岩洞中。
石孩兒的目標很一致,它們都是朝唐小姐這邊在移動,唐小姐人還睡著,杜醫生叫她沒叫醒,隻好把她抱起來,站在我旁邊。
武器就邁克上有,但還不適用於在小空內使用,容易誤傷隊友。
說直白點,他就剩一根手雷,炸了這洞得塌,我們全得被活埋。
石孩兒全奔著唐小姐去,開始沒理會我們,當它們撲向杜醫生抱著的唐小姐時,我乒乒乓乓用鉤棍兒把它們一個個打飛,像打棒球一樣。
這鉤棍兒製作的時候怕是真摻過別的材料,石孩兒被鉤棍打中,似乎相當痛苦,叫聲淒慘無比。
而與之形成對比的,是汪樂的鏟子,汪樂站在杜醫生另一邊,我和他正好把杜醫生夾在中間,所以當石孩兒攻擊的時候,我們倆左右開弓,各打幾隻。
只是被汪樂鏟子擊中的石孩兒並沒有發出慘叫,落地後一骨碌爬起來,照樣能發動二次衝鋒。
“小冷啊,你的伏魔棍借我一根兒唄!”汪樂發現鉤棍兒的厲害,立刻覺得自己的鏟子不香了。
“給。”我分了一根給汪樂,有人替我分擔自然是好事。
石孩兒見只有它們幾個不成,還有人阻攔它們行動,立刻啊啊地叫了幾聲。
被鉤棍兒打中的那幾個,掉在地上半天爬不起來,戰鬥力已經被削弱。
可是很快的,從岩洞頂上劈裡啪啦往下掉石孩兒,沙地裡也像玩打地鼠似的往上鑽石孩兒。
這些石孩兒不像別的活屍,不是掐人就是咬人,它們不會,它們是一群有超能力的活屍,只要它們抱住一個人,比如說一個部位,那個部位就會被石頭裹住,和它們一樣。
這群擅長打石膏的小嬰屍,在極短的時間內,就將古小哥的腿和汪樂的胳膊打上‘石膏’。
杜醫生和唐小姐有我護著,它們近不了,陳清寒那邊也是,他保護著唐老先生,長劍一揮,小嬰屍根本挨不了他的。
被長劍斬切的小嬰屍,立刻化作骨灰,死得不能再透了。
汪樂借走的鉤棍兒重新回到我手裡,他兩隻胳膊全被石頭裹住,我扎掉了抱著他胳膊的小嬰屍,但他胳膊上的石頭並沒有一起消失。
而且石頭裹的特別巧,正好是他肘關節處,所以他的胳膊現在打不了彎,反倒只能像僵屍一樣左右橫掃靠近他的嬰屍。
黃載江是真怕這些東西,平時他勇敢,遇到危險從沒像此刻這樣慫過。
他始終躲在我後,甚至不太敢看那些嬰屍,這樣也好,他的手和汪樂差不多,就算他肯出力,結果恐怕也和汪樂一樣,比嬰屍還像僵屍。
盡管嬰屍像潮水般湧來,但我和陳清寒各守一邊,像兩道護盾,將其他人護在後。
邁克的脖子剛剛被一隻小嬰屍抱住,他脖子上裹著一圈兒石頭,轉頭都費勁,低頭更是低不下去,所以不能指望他觀察上下兩邊的動靜。
泥坑上面的鈴鐺一直在響,就沒停過,被嬰屍抱住石封的人越來越多,它們似乎沒有窮盡,不斷地往外冒。
陳清寒看看我,我知道他的意思,如果再繼續下去, 等到其他人危在旦夕的時候,我只能使用業火,暴露也沒辦法了。
大不了辭職不乾,浪跡天涯,鐵飯碗沒了,我還有早餐店!
抱著破釜沉舟的念頭,我剛要使用業火,睡夢中的唐小姐突然跳下地。
杜醫生抱著她,即使雙腿已經被石頭包裹無法動彈,雙臂仍然穩穩抱住唐小姐沒有松手。
但我離唐小姐近,所以一眼就看到,她人跳下來,眼睛卻沒睜開。
她閉著眼站立,四周湧上來的石孩兒似乎更激動了,各個表扭曲,像是恨不得生吞了她。
唐小姐又冷不防地拉住我的手,她眼睛明明是閉著的,我很好奇,她怎麽知道我手腕的準確位置,一抓一個準兒。
我想看看她到底要幹嘛,此時的唐老先生因為剛才幫著大家忙活,現在已然累暈過去了。
唐小姐抓著我的手,按在她的肚子上,我又感覺到那隻小手在跟我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