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卡不是很能理解我的思路,但他還是很客氣地表示一定會去光顧我的早餐店。
其實要不是有他在,我一個火球放出去就能解決食腦蟲,也用不著這麽‘大動乾戈’。
我自覺說漏了嘴,故意提到女屍的身份,想轉移皮卡的注意力,省著他問我關於食腦蟲的事。
這蟲子早已絕跡,連我都是聽族中前輩說的,只在我族‘博物館’裡見過樣本而已。
皮卡順著我的話,開始分析女屍的身份,他說女屍穿的鞋他認得,因為屍體腐爛速度快,衣服上的商標卻易保存,他們接下任務時,除了失蹤人員的體貌特征信息,他們還重點記了裝備、衣服、鞋等物品的牌子樣式。
如果屍體已經白骨化,又沒帶證件,他們只能依靠這些信息來叛斷死者身份。
甚至衣服可以混穿,但鞋子卻很少能混穿,畢竟每個人腳的尺碼不同,特別是男女隊員之間,不太可能互換鞋子。
樸教授父親的那支隊伍裡也有女性成員,還不止一個,三個人三個尺碼。
我看看女屍的鞋,很小的一隻,她身材也嬌小,可能不到一米六。
皮卡說穿最小碼鞋子的女隊員只有一個,名叫艾秋雲,身高一米五七,體重40公斤,鞋碼換成華夏的標準應該是35碼,是隊伍裡的通訊員。
“那八成是她。”我沒看過樸教授父親那隊人的資料,不過對我來說,他們誰是誰都不重要,就算是樸教授的父親,變成這副樣子,該撕也得撕。
說完我又想起一件事,連忙囑咐皮卡:“這種蟲子有一隻就可能有兩隻,你把腦袋護好了,尤其是耳朵,它就是從耳朵往腦子裡鑽。”
囑咐完我才意識到,剛轉移的話題,我自己就給拽回來了。
“好。”皮卡很聽話,立刻把圍巾拉高,再次遮住頭,他應該是能看清外面的景物,之前躲‘蒼蠅’的時候跑得賊快。
皮卡隻回了個好字,根本沒有多問,我們向前走,走到通道盡頭,來到一個大廳,裡邊擺著許多雕像,它們動作不一、穿著也不一樣,但我看著感覺很眼熟,似乎就是最開始,擺在墓道盡頭的那一座。
只是換了個動作、換件衣裳,這些雕像要全是一個人,那很可能就是照著墓主的樣子雕的,於是我仔細瞧了瞧這些雕像的臉。
每一尊雕像都栩栩如生,面部雕刻的更加精致,確實都是同一張臉。
我在雕像間來回溜達,皮卡問我找什麽呢?
我說找墓道盡頭那尊,看是不是有人把它搬回來了。
“冷姐。”皮卡叫了我一聲,語氣有點急。
“啊?”我看他站在離我五步遠的地方,盯著我身後的一尊雕像,像是看到了很恐怖的東西。
我回頭看了眼那尊雕像,很快就發現了異樣,我從它身前經過的時候,它明明是直著腰,擺著櫥窗模樣造型。
現在變成了彎下腰,雙手伸下來,剛好停在我頭頂上方。
如果不是皮卡叫我,我換了位置,它的手就摸到我的頭了。
“你搞什麽鬼?啊?想幹嘛,摸頭殺?”我用鉤棍兒敲敲雕像的手,金屬與石頭碰撞,發出‘當當’的聲音。
然後我揚手一揮,將雕像的手給敲斷,裡面是空心的,但沒別的東西,只是石頭而已。
別的古墓裡這些東西算文物,在我族的墓中,只有‘怪’物,我看看雕像的底部,它們沒有固定在地面或基座上,雙腳直接站在地面上,還能保持平衡沒有摔倒。
“小心!”我剛想敲掉雕像的腦袋看看,裡邊是不是有機關,轉頭想和皮卡說話,就看到他脖子後邊伸過來兩隻手。
那兩隻手正打算掐他的脖子,皮卡似有所感,向前衝出兩步,然後猛地回頭,抬槍兩個點射,把他身後的那尊雕像打碎。
“這些雕像是活的。”皮卡邊喊邊四處尋找出口,他身後的雕像在我們進來的時候,明明是背對他半蹲在地上,我們說話的功夫,它就站起來,正面對著皮卡後背,伸出手去掐他的脖子了。
大廳裡擺著不下一百座雕像,要一一將它們打爛,費時間不說,皮卡還要消耗子彈,對我們而言不劃算,所以這次我也讚同趕緊找出口出去。
但我們不知道雕像什麽時候動,可以說是防不勝防,皮卡在找到出口後,就被一尊雕像悄悄伸出腳絆了個跟頭。
出口我們已經知道,但雕像的位置變了好幾次,故意將我們的去路擋住。
地面皮卡檢查過,沒有移動的機關,所以這些雕像是自己走的。
我管皮卡借了把錘子,將一尊雕像的頭敲碎,裡面還是空的,沒裝任何東西。
“冷姐,你發現規律沒有?”皮卡原地轉圈兒,邊轉邊問。
“什麽規律?”我看他不停轉圈兒,估計是有發現。
“看著它們,別眨眼,別留視線死角。”皮卡邊轉邊往出口走。
“肯定有看不著的時候,除非咱倆一起轉。”眼看我們就被雕像包圍了,再不出去皮卡堅持不了多久,不用他說的方法,我總有眼睛照顧不到的時候,說不定什麽時候他就被雕像暗算了。
於是他正轉、我反轉,兩個人一起轉著往出口走,圍上來的雕像在我們視線范圍內,全部停止了動作,好像只要我們看著它們,它們就沒辦法動了。
但我們倆的動作太傻了,兩個人像八音盒上的小人兒,轉了一圈又一圈,光轉還不行,不能眨眼,同時遇到擋路的雕像,還要往旁邊推開,三管齊下有點難。
我們像陀螺一樣轉出雕像大廳,來到出口跟著,皮卡先進去,一腳踏空,啊的一聲驚叫,我連忙用錘子的另一頭、帶鉤的部位鉤住他的背包,然後手臂用力,將他鉤上來。
出口前方根本沒有路,是一條望不到底的深/溝,我讓他幫忙看著身後的雕像,我站在邊上往前看,這條通道也就百來米長,但跳肯定是跳不過去。
我看完又讓皮卡看,他說這通道應該有機關,原本有地板,只是地板收回牆內了,只要找到機關重新啟動就行。
白西裝他們先走的這條路,觸發機關的十有**是他們。
陳清寒帶隊進來直接去了左邊的通道,我到現在也想不明白,他怎麽跑到右邊來的。
石門前的陷阱口沒有人動過,他和瑪麗郭都不可能是原路返回,重新走的右邊,轉盤通道也是個死胡同。
難道我看到的那個人,不是陳清寒?
“機關可能在另一端,要不…我看這通道也不寬,咱們用雙手雙腳撐著兩側牆壁走過去吧。”皮卡先試著蹬上牆壁,雙腳分別踩住兩側牆壁,一點一點向前挪。
“那你往前走走我再走,別給雕像搞偷襲的機會。”我側身站著,一隻眼盯著皮卡、一隻眼瞄著雕像,奈何我的眼珠不會左右同時向外斜視,兩邊都只能用眼角的余光看著。
等皮卡走出去一段距離,我才用雙眼盯著雕像,剛剛我一個沒留神,又有幾尊雕像移動過來,已經站在出口處,距離我不到兩步遠。
皮卡脖子上掛著手電,他面前有光,應該發現不到身後的光,於是我隨手丟出兩團業火,把離我最近的兩尊雕像燒成‘石灰’。
隨後我轉身跳進通道,雙腳踩住兩側牆壁,快速追上皮卡。
他沒我走的快,我到他跟前,回過頭去看出口,那裡又圍上來幾尊雕像,伸著手,像是要抓我,可惜距離遠了,它們夠不著。
“這什麽鬼東西…”我喃喃自語。
“什麽?”皮卡以為我在和他說話,停下腳步,回頭看我。
“沒啥,快走。”
哢噠——
聽話往前快走的皮卡,不知踩到了什麽,牆壁凹進去一塊,但哢噠聲是從下面的深坑裡傳上來的。
“不好,快躲!”皮卡喊了聲,同時收回左邊的手和腿,整個人面朝牆壁,趴在了右側的牆上。
他手裡拿著一個吸盤似的東西,靠這東西固定身體,像個掛在粘鉤上的雨傘。
我用鉤棍狠狠一戳,將鉤棍戳進牆壁一節,然後抓著它,掛在了左邊的牆上。
此時,下方的深坑裡射上來數不清的飛箭,我心說完了,皮卡丘要變皮卡、危了!
飛箭打在通道天花板上,發出叮叮地聲音,亂箭中,我並沒有聽到皮卡的叫聲,或者他掉落的聲音。
等飛箭停了,我回過頭一瞧,原來這小子用雙腳鉤住背包,腳下的背包替他擋了箭,已然被扎成海膽。
他也回頭正看我,剛想說話,牆面突然一震,跟著緩緩移動,兩側牆壁向中間‘匯合’,皮卡顧不上說話,連忙鉤住背包,重新背上,再次踩著牆向前‘跑’。
我也拔出鉤棍兒,跟在他身後往外移動,可能是死亡的威脅激發了他的潛能,剛剛還慢吞吞地步伐,現在變成飛簷走壁了。
他爬出通道就跪在地上起不來了,我出來的時候,兩面牆中間只剩一尺寬的距離,我先扔出去背包,人才擠出來。
嗚嗚…嗚……
我們倆的腳剛沾地沒五秒鍾,就聽到附近有哭聲,跟之前遇到食腦蟲時聽到的一樣。
此時我們面前又是一片林子,每棵樹都光禿禿的,但詭異的是所有枝丫上都掛滿了果子。
哭聲離我們很近,應該就在林子邊上,皮卡從地上爬起來,尋著聲音就去了。
提醒他小心的話還沒出口,他就在一棵果樹後邊找到了哭聲的來源。
“打死你這個怪物、該死的怪物!”皮卡剛從死神的鐮刀下邊逃出來,心裡可能憋著火氣,對這座墓、以及墓中怪物的火氣。
“啊——殺人啦——救命!”‘怪物’被揍了兩拳,發出人類的尖叫。
皮卡也意識到不對,如果是被食腦蟲吃光腦子的屍體,怎麽會說話?
幸好皮卡只是想解氣,沒有動槍,雖說下手有點重,是衝著打死怪物去的,但總歸拳頭不如子彈威力大,沒一下要了這人的命。
我聽聲音好像是瑪麗郭,走上去一看,還真是她。
皮卡退到我身邊,一副不知該怎麽辦的樣子,他下手是真狠,盡管瑪麗郭用手臂擋了擋,還被他打個五眼青,一邊的臉都腫了。
皮卡現在渾身的力氣都泄了,蹲在林子邊上,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偶爾往我們這邊瞄上一眼。
瑪麗郭不止是柔弱的女人,還是他們的雇主,人家進墓這麽長時間,怪物沒把她怎地,好麽,結果被自家雇的保鏢上來就給揍破相了。
也怪瑪麗郭這哭聲,和食腦蟲一樣一樣的,皮卡肯定以為她已經中招了,被食腦蟲給吃了。
“郭小姐,別怕,是我們,你一個人在樹後邊哭什麽呢?”她在這,那我看到的人應該就是陳清寒,瑪麗郭情緒不穩,我得先安撫好她,才能問清來龍去脈。
“陳…陳先生,冷小姐,對不起,陳先生為了保護我,被一些很可怕的人抓走了!”瑪麗郭的一隻眼睛被打腫了,睜不開,另一隻眼睛看到是我,立刻激動地抓住我的胳膊。
“在哪被抓走的?”我問。
“那邊、在那邊!”瑪麗郭伸手指向果林深處, “我追到這,過不去那條通道,追不上他們…嗚——”
瑪麗郭剛想繼續哭,可能是想到剛才因為哭聲被揍了,立刻憋了回去。
“那些人很可能,他們走路的時候,沒有聲音,從林子裡…一閃、一閃…走到這,走了通道,可是通道裡沒有路。”
瑪麗郭好像有點驚嚇過度,神經兮兮地,眼睛一會兒看果林,一會兒看通道,恐懼之色溢於言表。
“你們是怎麽從左邊的通道,走到這來的?”我問。
“我…我不知道,在那片樹林裡,我感覺腦袋昏昏沉沉的,再清醒的時候,人已經在這了。”瑪麗郭茫然地環顧四周,“我以為自己出不去了,會死在這。”
她又要開哭,但沒敢出聲,捂著嘴掉眼淚,結果捂到傷處,痛得直吸氣。
既然她是從果林另一邊追過來的,那多半不是走這條通道過來的,另一邊可能有其它的連接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