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中懸著的東西,忽明忽暗,像接觸不良的電燈泡,足有臉盆那麽大。
起先我以為是夜明珠一類的東西,還想爬上去摘下來,這東西要是帶出去,我在外面躺著吃喝一百年都沒問題。
可它位於湖水正上方,下面沒有墊腳的地方,周圍也沒有樹木或岩體,根本夠不著。
我對‘死亡’的概念比較薄弱,見過的死人雖說不少,但更深層次的理解就沒有了。
在湖邊轉悠一會兒,我還是沒想明白,這死亡之門的‘死’體現在哪裡。
是進來就死嗎?可我依然處於半成活狀態。
如果是進來之後會遇到必死無疑的危險,那黑樹不應該把我扔出來,而是直接用樹枝勒死我才對。
我開始在死亡之門內尋找死亡的方式,自殺肯定不能算,除非是這裡有能迷惑人心志,誘導人自殺的生物。
千年來,我有過很多思考,比如生和死的界線在哪裡。
由生入死易,由死複生難,我為什麽死了,卻還活著?活著的定義又是什麽,我到底是活著的死人、還是死去的活人?
進入死亡之門,讓我萌生出一個想法,我到底能不能死透!
過去在墓裡,我用脖子擋過刀,子彈一把一把往身上捎,光毒藥就喝過好幾包,盜墓賊拿我實在沒有招兒。
曾經一度我也很迷茫,自己的極限在哪裡,究竟用什麽方法,才能讓我徹底歇菜。
當然,能‘活’是福,我可不想剛獲得自由就死,只是有些好奇,而且如果能找到我的死穴,以後也可以防范著點。
我聽一個盜墓賊說過,世間萬物相生相克,總有一物降一物。
能讓大象忌憚的,也許只是小螞蟻。
我繞過湖水,走向黑暗的深處,人類在地面四處活動,但對地下世界的深入探尋較少,因此我在這方面的知識也有限。
走了半個小時,我開始感覺無聊,沿途風景單一,除了石頭就是石頭,一個活物也沒碰到。
哪怕出現一座傳說中的奈何橋也成……
這念頭剛冒出來,前邊就隱約出現了一座橋,後邊也傳來了‘親人’的呼喚。
一瞬間我竟有些恍惚,真以為自己成了離陽走陰的遊魂。
“小芙妹子——”
“前輩~~~”
‘親人’的呼喚漸漸清晰,我仔細一聽這不是文靖和順風的聲音嘛?!
“我在這!”我回頭衝聲音傳來的方向喊道。
“她在那邊——”
“看到啦、看到啦~”
順風舉著一只打火機,借著那點火苗,向我這邊快步趕來。
文靖本來在他身後,或許是看到了我的位置,超過順風朝我跑來。
“可算找到你了,小芙妹子,你受傷沒有?”文靖過來,把我上下打量一遍。
“沒有,陸老板打開了那扇門,我就進來躲躲。”
“幸好你沒事,陳教授受傷昏迷,我們把他送出去,就立刻回來找你了。”順風熄掉打火機,看得出他們是匆忙下來的,什麽裝備都沒帶。
“是啊,陸老板的人打通了一條出路,但是他們和陸老板失聯,派人下來找她,我們跟著她的手下一起下來的,看到那扇門開著,猜測你們倆可能進來了,結果你真的在這兒。”文靖從袖子裡抽出一根熒光棒掰亮。
“嘿?這東西你從哪弄的?”順風瞬間被熒光棒吸引。
“從陸老板的手下那偷的,
這些家夥,光指望咱們下來替他們找人,一點裝備不肯給,我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你們答應幫他們下來找人,他們才肯收留陳教授?”我問。
“一群膽小鬼,想找主子,又不敢進來,反正我們是來找你的,找到你就行,姓陸的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她的手下就是一盤散沙,反而沒人會為難咱們。”文靖差點被陸老板活埋,對陸老板的死活自然是不關心。
“走吧,咱們回去,這底下陰氣太重,待久了對身體不好。”順風煞有介事地看看四周,搖搖頭說。
“呸吧,你不就是冷嗎,還陰氣重,凍感冒了也算傷身,別裝神弄鬼了。”文靖估計是心情放松了,又開始日常拆順風的台。
“唉,等等。”我光顧著和他們說話,把剛剛看到的那座橋給忘了,要不是順風提陰氣,我還想不起來。
回過頭再看向那邊,卻發現根本沒有橋,難道是我的幻覺?
“你看什麽哪?”順風好奇地跟著我張望。
“你們看那邊,有橋嗎?”我不死心地問。
“橋?沒有啊。”文靖個子高,他掂起腳朝那個方向張望。
“那可能是我看錯了。”我收回視線,“你們確定沒看到火眼金睛?”
“確定,一路走過來都沒見它的蹤影,也許它在這裡面迷路了,咱們趁這個機會,趕緊跑吧。”順風提議。
能把那東西困在這,是最好不過的事,哪怕困它一天也成,到時我們已經離開雪山,到了現代化的都市,處處人山人海,它上哪找我去?
回去的路上我暗暗驚奇,因為文靖和順風領我走的路,沒有湖水、沒有森林,是一條寬敞的大路,且直通死亡之門。
對他們而言,進了門之後一直走,就遇到了我。
可在我的記憶中,進門後根本沒有這樣一條大路。
“陸老板的手下知道這門是什麽人修建的嗎?”回到大門口,我忍不住最後瞥了眼被重新關上的大門。
火眼金睛在門上打出的兩個洞,剛好可以當門把手,文靖和順風一人扣住一個洞,將大門重新關閉。
“知道他們也不會說實話。”文靖小聲道。
他話音剛落,就有人聲從頭頂傳下來,我抬頭去看,發現聲音是從那個洞裡傳出來的。
有人問我們找到陸老板沒有,按我以往的見識推斷,如果我們說沒找到,那對方八成會封死洞口,留我們困死在這。
於是我想了想說:“我找到了她的東西,好像很重要,先拉我們上去。”
留個懸念,讓對方先把我們拉上去,等陳清寒醒過來,他們再想把我們扔下來就困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