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神界神祇數量如此之多的原因，是傳承！

　神位的傳承！

　他在被封存的神譜紀年中看到，米海爾神長存，但他見過的那個‘米海爾’，可並不一定長存。

　起碼在三十紀元前的米海爾，並不是如今的米海爾。

　米海爾神與其說是某個生靈，不如說是那神力的源頭，那枚不知聚集了多少歲月信仰之力的神格，這才是創神界神祇的終極秘密。

　即時他殺死了現在的米海爾神，如果神格不滅，聖神山便可選出新神繼位。

　至於毀滅神格?

　信仰是不滅的。

　即使張玄生屠盡奧庫恩國的民眾，估計也只能削弱這枚神格不到十分之一的神性，那歷史中一點一滴積攢下來微弱不滅的信仰之力積少成多，早已讓神格堅不可催。

　張玄生仍舊不太理解的是，死去的生靈為何信仰之力不會完全消失，這違背了某種守恆規則，難道這世間輪回後，依舊有某種因果牽絆嗎?

　但不管怎麽說，張玄生覺得真靈界和創神界開戰，那一仗實在是打的太虧了。

　神靈確實是“隕落”了不少，還讓真靈界為戰場冠名為神隕之地，像是勝者在歷史上書寫勝利的凱歌。

　實際上真靈界確實擊退了敵人，而創神界回頭就又是一批新神上位。

　神位穩定後，又是長盛不衰的無上大界。

　而真靈界，除了真靈地外，卻可憐的只剩三位仙帝了。

　怪不得他曾隱晦的問過道一那一戰的結果，對方只是說勝了，但道一可不是勝者該有的表情。

　“喵嗚，老大，還以為你會把米海爾斬了，取出祂的神格研究一番呢。”

　球球疑惑道，它現在也明白老大的用意了，只是不明白為什麽最後又放過了米海爾神。

　在它看來，米海爾神對它起殺心先不談，單是其統治神國的手段，就令人厭惡，無數的民眾在被祂吸血，像是後花園養殖的牲畜。

　不虔誠信仰米海爾神的人，若不是富有的家庭條件好，基本活不過四十歲。

　之前的雷薩斯，它也能察覺到，其命源已經很微弱了，即使踏上修仙路，能再續命多少年也很難說。

　老大還說是“看在一國民眾的份上”，看在一國民眾的份上，難道不應該殺了米海爾神解放民眾自由嗎?

　“一樣的，在這個世界，哪裡都是一樣的，米海爾死了，還會有新的神祇統治奧庫恩國，又或是新的米海爾神誕生。這期間因為動亂，還不知要死多少人。”

　張玄生看得透徹，他不是什麽救世主，起碼沒有為這個陌生世界多費心思的打算。

　正如他之前所想的，神祇庇佑民眾，民眾提供信仰，這是很公平的事……或許吧。

　“喵嗚……那我們就什麽都不管嗎?”

　球球也有些無言，不知道什麽是對的了。

　“再看看吧，有些事……不是殺人可以解決的。”

　張玄生歎息道，其實他知道自己說的不全對。

　………………

　張玄生帶著球球又走過了數個神國，期間沒有再停留，只是進一步觀察這個世界。

　令他感到意外的是，他並不能推演出貞德和西大陸所在的地點，這對於他來說還是破天荒的頭一次。

　並非是此界天道阻擾，而是有某位存在在刻意干擾，純粹的推演，他竟然被封鎖了！

　不過經過諸多事歷練的張玄生也並未感到煩躁，只是順應本心，隨緣而行。

　既然技術性的推演不行，那就還按照他的老本行，靠運氣去找吧。

　就這樣，他一路走走停停，逐步來到了創神界的東方。

　“叔叔，能把那半片麵包……給我吃嗎?”

　一個小女孩在冬日裡穿著單薄的破衣服，光著腳在張玄生面前乞討，因為她看見這個叔叔肩膀上的貓咪咬了口路邊買的麵包後，嫌棄的扔在了地上。

　她想要去撿，但又怕這個穿著一看就是貴族的好看叔叔會責罰她，她之前就見過有個小男孩兒撿了貴族吃了一半的麵包，放入口中還沒咀嚼，就被其身邊的人打死。

　原因是“肮髒的豬玀也敢與我同食?”

　所以她異常的小心謹慎，如果不是餓了兩天，實在受不了了，她都不會冒這個風險出言詢問。

　天地良心，球球不是有意浪費食物，實在是它好奇之下讓張玄生買了片這種東西後嘗了，太難吃了。

　張玄生沒有吃，因為他本就不喜歡吃麵包，而且這麵包看起來就難吃，只有球球這種吃貨才會什麽都想嘗試一下。

　他低頭看著面容肮髒的小女孩兒，小女孩兒渾身上下都髒兮兮的，只有一雙眼睛由大又亮，仿佛蘊含著希望的光，可那光因為他長久的沉默漸漸淡了下去。

　他側身避讓，徑直走了過去。

　“吃吧。”

　那小女孩兒喜出望外，小心翼翼的跑到後面撿起了那片麵包，回頭想向那位好看的叔叔道謝，卻發現對方已經不見了。

　“喵嗚，老大，你不是說不插手凡人之事了嗎?”

　球球眯著眼睛，調笑道。

　“那小女孩兒活不了多久了。”

　張玄生沒有回答球球的問題，只是淡淡道。

　“喵嗚?”

　球球感到疑惑。

　“她的父母也都是貧民窟的人，因為信仰不堅定，哦，也就是沒有按時去教會祈禱‘進獻’信仰之力，被立威打死了。”

　張玄生說著，笑了笑，不知是在笑什麽:“真可笑， 那天她父母因為看她快餓死了，想拚一拚進山打獵，肚子都填不飽，人都要餓死了，卻還是祈禱優先。”

　“老大你是怎麽知道的?”

　震驚下球球連喵嗚的前綴都消失了。

　“別小看你老大啊，推演幾個凡人的平生罷了。”

　張玄生搖頭道，那個小女孩兒也活不久了，因為她“信仰不堅定”，每周還被提前要求教會償還性祈禱。

　一個父母因為這該死的祈禱死去的孩子，會信仰那奪走她至親之人的神祇嗎?

　那明顯不可能。

　張玄生能看到小女孩兒眼中明亮希望的背後，是不該在這個年紀孩子身上出現的，如深淵一般的恨意。

　這種情況下，每祈禱一次，她的生命都會離終點更進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