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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吏》一百九十七.聖躬違和
糧價突然跳漲到每石四千錢,然後便以一種止不住的態勢不斷上漲,幾天便漲到了五千錢,之後不到十天,糧價一口氣漲到了七千五百錢。
 街頭喝義粥的人越來越多,官府不得不加設施粥點,每天用糧成倍增長,已突破了一千石,周邊大量饑民湧入長安城,城內人口爆增,靠皇帝陛下養的人越來越多了。
 皇帝陛下已經一個月沒上朝了,每天只是和他的內朝官員在宮中議事,外朝的官員連見皇帝一面都辦不到,雖然主張限制糧價的奏折雪片一般地飛進宮去,但是都如泥牛入海,有去無回。
 皇帝陛下既不說不,也不說是,就是一個不答覆,隨你們怎麽說,怎麽上奏,皇帝就當沒看見。這使官員們感到憤怒,這種憤怒情緒終於在他們又一個被放鴿子的早朝上集中爆發。
 “怎麽?陛下今天又不上朝?”杜林皺著眉頭問道。
 宦官馬面微笑著道:“陛下昨夜操勞至深夜,感覺腹中饑餓,便用了些飯食,不料因為飲食失宜,聖體不安,今早請了太醫令入宮,正在為陛下把脈問診。”
 他一揮手中的拂塵,說道:“陛下聖躬違和,今日不上朝了,請諸位回府吧!”說罷轉身就走了。
 殿內立即響起一陣嗡嗡的議論聲,大臣們都心懷不滿,這一個月,已經被皇帝忽悠了好幾次了,一到上朝的日子就是這不舒服,那不舒服,讓大家在大殿裡集合一下,立馬解散,明擺著是不想上朝。
 “陛下日日在深宮,不上朝理政,長此以往,國家怎麽辦?”
 “糧價已漲至七千余錢,百姓怨聲載道,陛下竟聽之任之,甚至縱容糧價暴漲,我等屢次上書,陛下也不回應。”
 “糧價之事關系到國計民生,陛下竟如此輕忽!若不當面請陛下下旨,限制糧價,怕這長安的糧價要漲到天上去了!”
 杜林走到新任禦史中丞宋弘面前,說道:“面刺陛下之過,是我等禦史之責,禦史大夫近日不在長安,我等禦史以中丞大人為首,請中丞大人帶領我等,入宮求見陛下,請陛下限制糧價,打擊奸商。”
 宋弘是京兆長安人,西漢少府宋尚的兒子,他這個人,看起來性情很好,待人彬彬有理,給人一種謙和的印象,實際上原則性很強。宋弘不僅為人正直,做官清廉,而且敢諫,敢於拒絕皇帝。
 他就是後世傳說中被劉秀姐姐湖陽公主看中的大臣,湖陽長公主劉黃寡居,皇帝讓她在大臣中挑選如意郎君,湖陽公主一眼就挑中了宋弘,可見他的相貌是很出色的。
 要是一般人得到公主垂青,大概都會歡天喜地地接受,可是宋弘卻毫不猶豫地拒絕,堅決不同意停妻再娶,狠狠地撅了皇帝和湖陽公主的面子。因為這件事,後世流傳下來一個俗語:“糟糠之妻不下堂”。
 小皇帝劉鈺一進長安就征召宋弘入朝,召了幾次,都被他推托掉了,以至於小皇帝懷疑,宋弘是不是像歷史上一樣,為了拒絕樊崇的征召而在家裡裝死,沒想到半個月前,宋弘居然來到了長安,劉鈺很高興,立即任命他為禦史中丞。
 一提大漢的官製,總要提到“三公”,西漢時三公是丞相、禦史大夫和大司馬,如今三公九卿這些官職都被赤眉軍舊將佔據,但是小皇帝已慢慢地架空了三公的權力,大權集於六曹,不過監察權在六曹之外,還在禦史們手中,禦史大夫樊崇不怎麽上朝,而且動不動就出去打獵,幾天都不回來,禦史中丞便成了實際上的監察長官,是侍禦史們的頂頭上司。
 以杜林為首的一幫侍禦史要面刺皇帝,當然要請長官禦史中丞宋弘帶頭。宋弘剛上任半個月,初來乍到,還沒摸清這朝堂的門道,便遇上這種事。若是不出頭,難免被屬下的侍禦史們看輕,若是出頭,帶著一群禦史呼啦啦入宮,難免有逼宮的嫌疑,他宋弘會第一個承擔皇帝可能的雷霆之怒。
 宋弘當然知道最近鬧得沸沸揚揚的糧價之事,心中也傾向於禦史們說的限制糧價打擊奸商的意見,但是他本能地覺得自己不能出這個頭,他是敢諫,敢說話,但不是以這種逼迫皇帝的姿態。
 宋弘道:“糧價之事我也聽說了,民間確實有怨言,我雖初到任上,但身為禦史中丞,理當收集各位禦史的意見,代大家上奏陛下。公等可將欲奏之事寫成奏章,聯名上奏,宋某願即刻入宮,問候陛下聖安,並將聯名奏章呈遞陛下,請陛下立下決斷。”
 宋弘的意思是不讓大家一道入宮,而是聯名上奏,由他一個人入宮代奏。這也是符合制度的作法,禦史中丞本就是禦史們的上司,禦史們有意見經常通過禦史中丞代奏。
 杜林等人雖然想直接與皇帝對話,表達意見,奈何中間隔了禦史中丞這個直接上司,人家說得在理,也隻好答應。
 杜林是文學巨擘,寫奏章的水平自然是沒的說,就由他執筆,寫了一篇奏章,大家簽名,除了禦史們之外,還有禦史之外的官員在上署名,寫完了交給宋弘,由他入宮代奏。
 朝官和禦史們都說道:“我等就在此等候中丞的消息,陛下不下旨,我等便不離開。”
 看來這些人還是不死心,雖然被宋弘勸著不去逼宮,但現在改成逼禦史中丞了。
 宋弘一揖道:“在下定不負諸公厚望。”轉身要走,卻被司隸校尉鮑永叫住。
 鮑永最近巡查右扶風,剛剛歸京,知道各地糧荒的現狀,歸來後寫了篇奏章,正要上奏皇帝,正好與宋弘一道去。
 兩個人進了宮,求見皇帝陛下,說是要問安,宦官進去稟報,一會兒就出來了,請兩個人進去回話。
 鮑永和宋弘進去的時候,小皇帝正在吃燒雞,見到兩人,揮著油乎乎的大黑手道:“不必多禮,坐,都坐吧!”
 兩人坐定,鮑永道:“臣等聽說陛下聖躬違和,特地前來問安,陛下您。。。現在好些了嗎?”
 不用問也知道,看他狼吞虎咽吃燒雞的樣子也不像有什麽毛病。
 皇帝嘴佔著沒空說話,旁邊的宦官牛頭眼睛裡含著熱淚,哽咽道:“陛下,陛下這幾日為了國事日夜操勞,嗚嗚,忙得連飯都吃不好,昨天陛下忙到深夜,耗損太巨,說要吃兩隻燒雞補一補,我便讓下廚去準備燒雞,可是,可是陛下因為太過勞累,沒等到燒雞做熟,就,嗚嗚嗚,陛下就睡著了,可憐陛下餓著肚子睡到今早,便覺得腹痛,全身都不自在,這不,吃了隻燒雞才好些。”
 牛頭邊說邊抹著眼淚,“陛下為了百姓,完全不顧自己的身體,實在是德比堯舜,是千古一遇的聖明之君啊!”
 “去去,少在這兒哭哭啼啼!”皇帝斥退了牛頭,對著鮑宋二人道:“胃口是不太好,只能吃一隻燒雞,平時都能連吃兩隻的。”
 一大早就吃了一隻燒雞,這還是胃口不好。。。鮑永不知道說什麽好了。
 宋弘看著小皇帝,心裡有些恍惚,這是他第二次見到皇帝,第一次是他剛來時,皇帝專門接見了他。
 皇帝給他的第一印象是成熟,雖然長了一張少年人的臉,卻有成年人的心智和見識,讓宋弘著實吃了一驚。
 宋弘閑居在家時,小皇帝曾幾次下旨征召,宋弘鑒於赤眉賊的名聲,幾次都不應召,但是後來赤眉軍入長安之後,有關小皇帝的傳聞漸漸多了起來,傳說他仁德愛民,入長安秋毫無犯,說他得到赤眉軍諸將領的支持,竟將數十萬大軍一舉解散,傳說赤眉軍已不再是從前的流寇,而是如今的王者之師。
 宋弘半信半疑,本想再看看時局,可是隨著劉鈺在長安站穩腳跟,他擔心再不應召會被皇帝怪罪,整個家族遭到禍殃,於是有些不情願地進了長安。
 長安的景象讓宋弘眼前一亮, 小皇帝劉鈺看著也像個有為之君,宋弘對這個新朝廷多少有了些信心。可是今天再見到皇帝,宋弘的心又在一點點地下沉,這個皇帝看著有點。。。不牢靠。
 宋弘奉上聯名奏折,說道:“陛下,最近糧價飛漲,民怨沸騰,有朝臣六十八人聯名上奏,請陛下懲治奸商,限制糧價,請陛下禦覽。”
 皇帝哦了一聲,示意宦官接過來,放在一邊,看也沒看,轉身向鮑永道:“君長,右扶風情景如何?”
 鮑永道:“陛下,右扶風在鎮西大將軍出征之後,各縣官署盡皆恢復,賴陛下天威,百姓歸心,豪強歸附,只是糧價亦是不低,距長安城越近,糧價越高,反倒是一些偏遠之地,糧價並沒有那麽高。比如說漆縣,最近糧價一直在降,據說有商人從西面、北面不斷販糧食過來,尤其是高平被田校尉佔據之後,涼州的糧食便可以通過高平進入關中。”
 “這就對了!”皇帝將手向案上一按,留下一個油乎乎的手印,他說道:“再過十天半個月,長安城的糧價也會下降。”
 鮑永有些疑惑,問道:“陛下如此說,有什麽根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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