災變之後,整個世界都發生了地覆天翻的變化。
有人一夕之間傾家蕩產,從千萬、億萬富翁變成一文不名。
有人因禍得福覺醒進化,鯉魚躍龍門,成為人人歆羨的進化人,改變了自己和家人的悲劇命運。
也有人不加不減,依舊龜縮在生活的鐵蹄下苟延殘喘。
天上月圓,人間月半,月月月圓逢月半;
今宵歲尾,明日年頭,年年年尾接年頭。
老祖宗留下的節令並不會因為人間的一切而更改,似乎只有這個還在維持著他們亙古不變的腳步如期而至。
你過或者不過,年就在那裡,該來來,該去去。
北山賓館後樓別墅區,一個小姑娘稚嫩的小臉蛋在窗口一閃而過,LED吸頂燈光下隔著玻璃也可以看見那張可愛的小臉上是掩飾不住的失望。
“媽媽,搖花,我要跟爸爸下樓去放搖花。”
每年的這個時候爸爸都會給她買上一把搖花去樓下放,他們家條件一般,買不起那種豪華的可以在空中十幾米、幾十米的高空煙花,不過小姑娘可以一邊玩著自己的手搖花一邊看別人家放出的煙花。
一樣好看。
看完煙花之後媽媽會哼著她聽不懂的溫柔的歌哄她睡覺。
“寶寶,睡吧,今年誰家都沒有煙花。”
“為什麽?”小姑娘眨巴著大眼睛,一臉困惑。
因為煙花都被二次利用做更有用的事情去了。災變之後能活下來已經很幸運,無論國家還是個人都必須要精打細算每一丁點物資,這個時候燃放煙花簡直是最奢侈的浪費。
只是母親沒辦法跟孩子解釋只有一年之隔,大年三十還是大年三十,可是世界已經不是從前的世界了。
如果不是自己和老公全都成為進化人,他們可能已經因為物資的匱乏和驟升驟降的天氣死在災變裡,也可能如那些從前的街坊鄰居一樣僥幸存活,卻需要每日等待那一點點勉強維持溫飽的救濟物資。
現在雖然沒有了煙花,他們全家還在一起,而且還能住上從前想都不敢想的好房子,已經是很多人羨慕的結局了。
“媽媽你騙人,明明有煙花可以看啊!”隨著窗外一陣燦爛的光芒閃過,小姑娘貼在冰冷玻璃上的小臉上露出無比歡欣的笑容。
果然,又是一捧姹紫嫣紅綻開在這寂靜的除夕雪夜,更多或驚訝或讚歎或羨慕或檸檬的聲音從各處房屋中傳出。
“有人在放煙花,快看!”
“不是說不許放煙花嗎?”
“幼稚了吧?特權階級永遠存在!”
那些煙花有高有低,幾米的高的只有附近才看得到,十幾米幾十米甚至接近百米的,別說北區,就連南區那邊也可以遙遙望見,驚動了很多人出來觀賞。
南區的人豔羨著,快來看,北區進化人就是牛逼啊,咱們連個摔炮都看不見,人家卻可以放煙花。
北區的人讚歎著,還是指揮部那邊有特權啊,這位土豪明顯是別墅區那邊的。
別墅區的人則精準定位,B區三號樓,如此豪橫的人果然是那位可以吊打第一高手秦隱的薛指揮。
可以說,這場煙花整個南驪城萬人矚目,因為這是除夕之夜,更因為隻此一家。
滿城喧囂只因來自莫孓的一個人的煙火。
天空中的喧鬧和莫孓此刻心中的靜謐形成一種詭異的兼容。
沒有旁觀者意料之外的驚喜,卻有參與者心知肚明的期許,
原來這就是自己親手放煙花的感覺啊。 莫孓再次點燃一盤煙花的引線,【萬象更新】。
隨著引線微弱的火化徐徐點燃,一顆燃燒的火球被強力噴射向高空,然後怦然綻放,橘紅過後是明綠最後變成點點白光四散開來。
莫孓再點燃一個四四方方的大塊頭,【恭喜發財】,後面還有什麽【火樹銀花】、【招財進寶】,總之這些煙花都有個非常喜慶而吉利的名字。
“想不到這些凡夫俗子也挺會玩的。”
緹蘿迦不知道什麽時候從屋子裡出來,搖著光禿禿的尾巴蹲在莫孓旁邊。
“莫孓,你說薛紅衣是不是你失散多年的野生姐姐?”緹蘿迦問道。
“不知道。我連父母是誰都不知道。”
“如果不是你姐姐的話,那她就是看上你了,準備包養你。”
又來了。
莫孓忍住想要翻白眼的衝動,自從知道這個世界有影視劇這種東西,緹蘿迦就對霸總瑪麗蘇之類的劇情展現出無與倫比的興趣。
莫孓身邊出現的任何異性只要稍微展現一點友善,她就會一口咬定:看上你了。
緹蘿迦小爪點著莫孓說道:“你還別不信,這回可是真的,這又送房子又送補品,現在又送浪漫小煙花,妥妥的口嫌體正直女霸總啊,你看著吧,很快就是送入洞房環節,春宵一刻值千金啊, 恭喜恭喜”
兩大箱子的煙花總算是全都放完了,穿著赤苧麻的衣服,加上那神奇的妖獸肉的功效,莫孓並不感覺到一點寒冷。
裹挾著一股硫磺燃燒過後的刺鼻味道和外面的冷風,莫孓走進飯廳的時候發現桌子上多了一瓶沒有任何標識的白酒和三個倒滿的杯子。
“喝。”
依舊是薛紅衣式的意簡言賅。
因為“罹患絕症”的原因,莫孓這輩子別說白酒,啤酒清酒果酒雞尾酒,他是滴酒不沾。
現在隨著體質的逐步增強,莫孓也明白他的所謂絕症不過是因為被人抽走了靈骨,加上被他那對好爹娘為了掩人耳目暗中動了手腳造成。
這個大年三十,創造了莫孓這輩子太多的第一次,那麽再加一項又何妨呢?
莫孓爽快的端起酒杯:“借花獻佛,敬薛指揮,謝謝。”
說完,莫孓一口喝幹了一杯白酒,隻感覺一股熱流火燒一般沿著喉管徑直衝向胃袋,這酸爽比之妖獸肉的那股熱流也不遑多讓。
還以為這玩意可能比可樂之類的碳酸飲料口感要衝一些,可是沒想到竟然是這樣的銷魂滋味,一杯酒下肚,他原本白皙的臉龐頓時燦若朝霞。
“噗通!”
黃鼠狼率先軟趴趴挺屍了,然後是醉眼迷離的莫孓也歪歪斜斜倒在沙發上。
“當~”
南橋鍾樓的鍾聲悠然響起。
薛紅衣一口氣乾完屬於自己的那杯酒,一板一眼說道:“新年快樂,莫孓。”
“嗵!”她也癱倒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