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屍體，究竟是為什麽會以共同的方式出現在這裡?”“這種問題，只有系統會知道。”江橋淡淡道。

　　“但以往的情況，系統必定會給出合理的解釋。”秦語凡道，“而那種解釋，對獲取情報會有用。”

　　“這次不需要什麽生路，找到他，我們就可以離開了。”江橋側身從兩具屍體之間穿過，“看起來，如果這疾病來到現實，足以引起全球范圍的傳播，如今毀滅一個遊戲內，幾乎沒有什麽醫療基礎的小鎮，完全不在話下啊。”

　　秦語凡看著那在屍體間穿行，卻仍面無表情的白衣男子，在心中歎了口氣。

　　“你要救的人，究竟是……”

　　“一個曾經在這個地方與我並肩作戰過的人。”

　　說這話時，秦語凡忽然從他的臉上捕捉到某種一閃而逝的表情。

　　那是……惆悵?

　　“可是，你能夠把他帶回去嗎?”

　　“有些道具。”

　　“可是，他的同伴難道不會來嗎?”秦語凡依舊不解。

　　“你知道他是哪個服務器?”

　　“哪個?”

　　“105服。”

　　“所以，江橋你是想化敵為友?”

　　“不。”那張臉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是削弱敵方的力量。”

　　“那他們的人不會來嗎?”

　　“能精準定位到這裡，除了你的解構，還會有誰?更何況，又如何會有人敢來這種地方?”

　　一句反問，語氣卻波瀾不驚。

　　還是那種令人傾醉的自信。

　　可，秦語凡總覺得很奇怪。

　　江橋身上總有一種若有若無的氣息，她一直說不清那是什麽。但，最近，那種感覺越來越強烈。

　　從解構的角度看，那算是某種聯系，某種她從未見過的聯系。

　　看似不緊密，卻無法斬斷。

　　君子之交。

　　她的腦中突然跳出這個詞。

　　也許這正是他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吧。

　　他就像是蘭。

　　脫俗，清秀。

　　“到了。”

　　他的聲音傳入耳畔，將秦語凡的思緒拉回現實。

　　眼前，那座小鎮依舊沉睡在黑暗中。

　　秦語凡扭過頭。

　　身後，無數黑影依舊靜默地佇立在那裡，在紅月下散發出死亡的氣息。

　　就如同冥府的看門人。

　　而黑暗中的紅月鎮，仿佛傳說中的酆都鬼城。

　　通往地獄的大門。

　　“你能感知到那人在什麽地方嗎?”秦語凡問道。

　　江橋搖搖頭:“接近了可以，但距離過遠還是不行。你能看出些什麽嗎?”

　　“只有剛才那些聯系。沒有更多信息了。”

　　說話間，二人走進鎮中。

　　被月光染成血紅的大街，散發著死亡的氣息。街邊十米一根的路燈盡數熄滅，甚至於那些植物，也幾乎全部凋零，只有幾片黃綠色的葉子，依舊搭在褐色的幾近枯槁的枝乾上。

　　一具屍體，靜靜地躺在街邊。

　　屍體還算完整，只是口鼻處沾滿了凝固的深紫色汙血。

　　而它的身側，散落著幾隻口罩。

　　“口罩?”秦語凡走上前，從地上撿起一隻。

　　這口罩與現實世界中最普通的醫用口罩完全一致，一面白色，一面藍色，質感比較輕柔。

　　“難道這鎮子裡還有醫院嗎?”秦羽凡拋下手中的口罩，扭過頭向江橋問到。

　　“不清楚。”江橋答道，

“現在看來，這裡倒貌似像演化出了醫院。”　　“醫院……魔谷裡的生活，也是完全按照現實的嗎?”

　　“只是這醫院，完全無法阻擋系統準備毀滅一個地方的腳步啊。”

　　“醫院?”秦羽凡好像意識到了什麽，“你說的那個人，會不會在……”

　　“醫院嗎?那可不會是什麽好消息。”江橋聳了聳肩，“先四處看看吧，如果遇到NPC，可以試試能否獲取什麽情報。”

　　“嗯。”秦羽凡點了點頭。

　　鎮內的房屋，依舊是那種三到四層的小別墅，但和江橋上一次來相比，居然變得稠密了許多。

　　“人口增加了啊。”江橋喃喃自語到，“但這並不至於讓系統決定毀滅這裡啊。究竟是發生了什麽呢……”

　　“之前那些屍體的樣貌，也並非和上次那樣全是千篇一律的大眾臉……”

　　此時，秦語凡走向一側的屋子。

　　窗中，微弱的乳白色燈光閃爍。

　　她敲響了門。

　　“有人嗎?”

　　門被打開了。

　　從裡面露出了一張青年男子的臉。

　　這人戴著口罩看不清全貌，身材高大，和秦語凡想象中的NPC大相徑庭。

　　秦語凡看著男子的雙眼。

　　“你們鎮子裡，這病究竟是……”

　　“你是外來的人啊。”他的聲音很洪亮，“我們鎮子也是很久沒來過人了。這病……根據我們鎮子的醫生們說，很難治，而且傳染性很強。你們趕緊離開吧。”

　　“醫生?你們鎮子的醫院在……”

　　“啊，醫院啊，就在鎮子中心，沿著這條路走就是了。就在紅月街。”

　　“那謝謝了。”

　　NPC關上了門。

　　在關門的一刹，秦語凡看見，那NPC的眼中，閃過一絲光芒。

　　她說不清那是什麽，可那雙眼睛，在那一刻顯得格外奇異。

　　那，真的只是NPC嗎?

　　“江橋。”她走下門前階梯，“醫院就在鎮子中央。”

　　“好的。”

　　“剛才那人……”秦語凡放低了聲音，“很奇怪——”

　　“NPC罷了。”江橋打斷了秦語凡，“不是他。”

　　“那他——”

　　“醫院。”

　　“你確定?”

　　“我的直覺。”江橋簡單道，“只是剛才你說，醫院就在鎮子中央?”

　　“對。”

　　“麻煩了。”

　　“怎麽?”

　　“那不是什麽好地方。他有沒有說那條路叫什麽?”

　　“說了。”秦語凡點頭。

　　“是不是叫紅月街?”

　　她的眼中閃過一絲詫異:“你可以預測——”

　　“沒有。”江橋第二次打斷了秦語凡，“只是我知道那裡。”

　　“可是，如果你知道這些……”

　　“沒用的。這一次，紅月鎮變得太多，變數太大了。”

　　“但，它還是在魔谷這個遊戲體系內啊。你說過——”

　　“是的。但，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麽系統要抹去這裡?”

　　“為什麽?”

　　“因為，這是一個將脫離系統控制的地方。”江橋頓了頓，隨即在語氣中露出了秦語凡從未聽見過的嚴肅。

　　“也就是說，它已經不完全，在魔谷的體系之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