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縣.平海別墅區]
“......我大概要放棄了。”
“欸!為什麽!”
“我發現這行不適合我。”高林杉說完就掛了電話。
“......這到底是怎麽了!”
旁邊,雪秀懶洋洋的躺在沙發上午睡,看樣子真是愜意極了。
我一邊不停重播一邊不停胡思亂想,結果忙活半天電話也沒有再接通。就在這時,雪秀又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趴在沙發上,看著就讓人來氣。
“給我起來!!!”
沒錯,我就是星美和,正如大家所看到的一樣,是個天才,平時最喜歡做的事就是慣著自己。
半小時後,我乘坐雪秀的車來到高林杉家附近。
“老姐,你在想什麽?為什麽不直接去他家?”
我沒有立即回答,而是望著窗外,由於樹木遮擋的關系,這條林蔭大道忽明忽暗,就像我此刻的心情一樣。
“......剛才和高林杉通話的時候,發現聲音很嘈雜,所以我想他會不會在某個熱鬧的地方。”
“哼,很久沒看到老姐你認真了。”
“沒辦法嘛,事到如今我只能靠自己啦。”
“我會幫助你的。”雪秀把車速放緩,認真觀察道路兩邊的情況,很快就發現了一個非常熱鬧的市場。
我推開車門,走向這個市場,鋼筋扎成的大門上掛著四個鏽跡斑斑的字“光”、“明”、“市”、“場”。
不知何年何月何人起了這麽個怪名,依照我的直覺,越是說它光明就越適得其反,所以這裡一定有著一段非同尋常的黑暗歷史!
市場裡面倒是挺熱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什麽日常百貨、什麽瓜果蔬菜、什麽肉蛋魚禽都應有盡有,只是味道不太好聞罷了。
今天天氣有點涼,我在白色連衣裙上面披了一件黑色西裝外套,順便又把頭髮精心修飾了一番,因此與市場裡的普通人相比顯得格格不入,尤其是這件西裝外套,袖口鑲嵌的寶石價值相當於普通家庭半年的收入。
現在,他們都在用異樣的眼光看著我,但我全都不予理會,調整呼吸,慢慢靜下心來用耳朵仔細聆聽周圍的聲音,然後將它們分為兩種。
一種是直接聲音,就是同種物體互相作用產生的聲音,這些聲音通常只有簡單的變化,很容易就能記住。
另一種是複合聲音,是不同種類物體相互作用產生的聲音,這些聲音會進行複雜變化,沒有記憶的價值。
我邊走邊聽,終於在一家小店前停下腳步。這是市場中眾多蔬菜店之一,店面很小,沒有窗戶也沒有招牌,盡管是在白天,裡面卻依然亮著燈,有兩個客人在那裡埋頭挑選蘿卜。
“小......小美?”
我轉身一看,站在身後的是“幽靈訂單案”的相關人員雷健,他還是老樣子,滿頭很沒品味的燙發。
經過問候,我才知道自從他父親住進精神病院以後,母親的身體也一直未康復,光靠自己無力維持花店的經營,於是就把花店轉讓了,來菜店裡幫忙。
“高林杉在哪?”
果然不出我所料,雷健先是嚇了一跳,然後露出非常驚訝的表情“這裡確實是他家的店,你!你怎麽找到的!”
“憑你這句話,就已經告訴我一切。”
“告訴你一切?我什麽都沒說啊!”
“這個地址很有可能是高林杉以前告訴我的,而你卻沒有這樣想,
反而滿臉驚訝的問我是如何找到的,很顯然你已經知道高林杉從沒告訴我這個地址。他和你串通好了吧?說遇到我,千萬不要把這裡告訴我什麽的。” 雷健被問得啞口無言,完全不是我的對手。
“還有,你手上提的兩份炒面,證明店裡有兩個人,口袋裡露出的包裝紙......是巧克力對吧?”
雷健趕緊搖頭“不是這樣!因為我很餓所以買了兩份炒面和巧克力,打算自己吃。”
“特供的進口巧克力,這附近根本沒有賣的!”
“這!這是高林杉送給我的!他知道我喜歡吃這種巧克力!”雷健連忙扯開包裝紙,狠狠的咬了下去,表情頓時扭曲起來。
(椒鹽巧克力不是人人都能接受的......)
在這個小店等了十幾分鍾,高林杉總算是出現了,現在的他穿著花背心和花短褲,腳上穿著藍色塑料拖鞋,完全不像我認識的那個人。
“你的黑襯衣呢?”
“收起來了。”
我們就這樣互相盯著對方,半天也沒有說話,進進出出的顧客都不忘回頭看幾眼,但是我根本不在乎,哪怕站到天黑我也要弄清楚原因。
又過了很久,他轉身離開菜店“跟我來。”
市場後面不遠處就是大海,我們提著鞋赤腳走在沙灘上。
“你怎麽找到這裡的?”高林杉突然回頭看向我。
“用聲音。”
“聲音?”
“當我最後一次接到你電話的時候,就記憶了部分聲音,雖然很雜亂不過我還是分辨出來了......嗡嗡電流聲、輕質塑料之間的摩擦聲還有彈簧回彈的撞擊聲。”
“原來如此,嗡嗡電流聲是老式日光燈鎮流器發出的,輕質塑料之間的摩擦聲指的是塑料袋,彈簧回彈的撞擊聲指的是老式彈簧秤。”
“沒錯,在正午的時候,只要找到一家開著日光燈、有老式彈簧秤、並且大量使用塑料袋的地方就可以了......”
高林杉點點頭“你確實很厲害。”
也不知為什麽,我被稱讚了卻一點也不高興。
“已經問完了嗎?現在該我了。”我突然停住腳步。
“為什麽要放棄?”
刹那間,一陣猛烈的海風襲來,我低頭凝視著地上的腳印,靜靜等待他的回答,可沒想到他卻反問了一句“你說......那場對決的勝者是誰?”
“是你。”
“不對,當我千辛萬苦找到雷健的時候,他正在一個破舊私人診所照顧他的母親,我們兩天兩夜沒吃沒喝也沒有說話,那時我就明白其實是我輸了......”
我剛要反駁,卻發現他的眼神裡充滿悲傷,我一下子不知該說些什麽了......
沉默不語使我們之間沒有了話題,就像兩個陌生人一樣,低頭走著自己的路,直至相互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