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一個月前的事,那就是一個夢魘,一直纏繞著張雅欣,多少次她從夢中驚醒,哭了發呆,發呆完了哭,只有白天時才敢安安心心睡一會。
那是塊不可見人的傷疤,她不敢解開。
張雅欣看著郝知,不認識,但要是為一個月前的事,她真的很害怕,很恐慌。
她一下亂了,調頭就要走,道:“我……我先回去了。”
其實,張雅欣的反應太正常了,因為一個前男友,一個很好的閨蜜,都因她而死,這事發生在自己身上,誰都不敢保證坦然接受。
但是郝知不得不喚住她,因為丁心怡帶怨而來,這個事必須要有個結果。
郝知看著張雅欣的背影,直白道:“張雅欣,我是為了丁心怡來的,但更重要的是為了你,我想你最好和我走一趟,敞開心扉聊一聊。”
這可是實話,因為丁心怡有怨,而這怨是針對張雅欣,但現在的情況有轉機的。
丁心怡雖有怨,但還理智。
她現在就是想知道,當時那種情況,張雅欣是故意的,還是太害怕時的慌亂之舉。
如果是故意的,那她今天就帶走張雅欣。
但如果是害怕時的慌亂之舉,那她會原諒張雅欣。
當然了,如果張雅欣一直逃避,結果還是丁心怡做出瘋狂之舉的。
如盡張志濤已死,丁心怡也不能復活,郝知不想看到張雅欣也被牽連,因為這個事情,兩個女孩子都是屬於受害者,都是無辜的。
這時,因為提到了丁心怡三字,張雅欣忽然怔住了。
“當時的情況,我全都知道,你拉了丁心怡一下,不過我不是來找你問責,只是想和你聊一下,好嗎?”
郝知說了出來。
聽到這句話,張雅欣渾身一怔,肩膀顫抖的更厲害了,忽然間她蹲了下來,哭了,說了一句:“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
“……”
郝知一怔,心中有數了。
不過單憑一句話,顯然是解決不了事情的,郝知語氣平和,說道:“我們聊一聊,好嗎?”
過了好一會,張雅欣才是緩緩抬頭,起身道:“可以。”
於是,兩人沿著校園的街道,開始很慢的漫步,但這不是男女朋友間的浪漫,而是一個人在聽,一個人在說。
不!
還有一個……亡靈。
不知道什麽時候,丁心怡出現了,就在張雅欣的一側,與她同步走著。
見此一幕,郝知清楚,現在張雅欣的命運完全掌握在她自己的手中,即便是他也管不了了。
而張雅欣再次回憶當時的情形,情緒有點兒奔潰,說不了幾個字就會哭,好一會才是逐漸的平緩了下來。
“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張雅欣先說了這樣一句。
一旁,丁心怡眸子一怔,怨毒的神色淡去了一點兒,眸子怔怔,似乎也在回憶與張雅欣的一切。
“我們從認識,一直在一起,形影不離。”
“她對我的好超過了我對她的好,因為我任性,不誠實,她總會讓著我。”
張雅欣小聲說著點點滴滴的過往。
“其實,在我和他交往時,心怡就反對過,覺的我男友不成熟,不靠譜,可我沒聽,最後發現心怡是對的。”
“你說……我要是聽心怡的該多好。”
說到這句,張雅欣再次失聲哭了出來,鼻涕橫流,沒有一點兒形象。
一旁丁心怡習慣性的要給拿紙巾,
但是她的手忽然怔住,因為她現在是個亡靈,沒有了包包,沒有了紙巾,最好的閨蜜也看不到她。 “……”
郝知看著心酸,在一旁點頭,當一個合格的聆聽者。
“我真的……真的沒有想到,他會那個樣子,他會那樣的不成熟,我還想那天下著小雨,分手也很浪漫,以後還是好朋友。”
“他……他那個樣子,你說……我為什麽當時不拉著心怡一起跑呢?我該拉著她一起跑的,她比我小,比我小三個月零四天,我該保護她的。”
說著,想著,當時的一幕幕,張雅欣蹲在地上,大聲的哭了出來,哭聲很大,傳的很遠,附近的、遠的一些學生都聽見了,聞聲而來。
其實聽到這兒,郝知可以判斷出,張雅欣不是故意拉丁心怡擋槍的,那種情況下,處於害怕,她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麽。
“對不起……嗚嗚,對不起,我好想心怡,是我害了她。”
“我好害怕,真的對不起,我好懦弱,我丟下了她,我還不敢說,我對不起。”
張雅欣放聲哭著,說著,這些話她早憋在心裡,很想說,但一個是不敢,一個是不知道對誰說。
“嗚嗚!”
張雅欣就是哭著,很難受,因為她最好的閨蜜不在了,以後慣她的那個心怡再也不會出現了。
“怎麽了?”
“不知道啊,不會是被那個男生欺負了吧。”
遠處已經有一些人過來, 看著遠處的一幕,一個女生蹲在地上,一個男生看著,很容易誤會。
郝知自然不知道自己被誤會成流氓了。
這時,他正看著張雅欣,聽著她的一番話,聽著哭聲,知道事情就是這樣了
事實如此,在一旁的丁心怡早已淚流滿面,她的怨氣在聽到張雅欣的心裡話之後已經消散了,現在她渾身泛著白色的光茫,準備要離去了。
她蹲下了身子,即便觸碰不到,但依然抱了抱張雅欣。
她微笑著,晶瑩的淚水滴落,‘滴答、滴答’落在了張雅欣的手背上,說道:“傻瓜,好好活下去。”
這一刻,張雅欣心頭一震,有所察覺,為什麽有一種丁心怡在身旁的感覺?她看著手背上的淚水,‘濕噠噠’的樣子,但並不是她哭時流下的。
她不信亂七八糟的東西,但現在想要相信一次。
她忽然起身,四處慌亂的張望著,道:“心怡,是你嗎?”
丁心怡露出了陽光般的笑容,她的身體開始散去,化作星星點點,道:“是我,但是我該走了。”
郝知可以看到一切,但張雅欣目光所及,一片虛無。
很快,丁心怡不見了,她走了。
這樣一個結果,或許是最壞之中最好的一個了,郝知深呼吸了一口氣,知道自己也該離去了,但他臨走前要把丁心怡的話傳達一遍:“她說,你是個傻瓜,她說,你好好活下去。”
張雅欣一怔,目視向郝知,好半天,問道:“她真的來了,你看得到她,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