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區,再次安靜了下來,很安靜。
十一區,和往常一樣,只有一個人,一個看門老人,只是這個看門老人不是以前的那一個,而是一個叫郝知的,一個叫郝知的。
這時,他,郝知,愣愣地,發著呆。
果然啊,帥氣青年說的對,現在他是需要一個人陪。
郝知這麽想著,在心裡自嘲著,因為有個人在身邊說說話,哪怕是指著他的鼻子罵一頓,他都覺的親切,因為那樣他就可以不去想,不去想,那些過往的點點滴滴。
現在不行啊,他不行啊,做不到啊,滿腦子,都是她,一個她,她,一個叫白苗苗的女孩。
閉眼嗎?
不。
閉眼,她在,不閉眼,她還在。
可是她已經死了,就在自己的眼前,看的很清楚,就在眼前,死了。
所以,現在,這個地方,十一區。
嗯。
只剩下他一個人,為什麽?因為她死了啊,就死在了自己的眼前,自己的懷裡。
哦,這麽說,永遠見不到她了,對嗎?
是的,好像是的,就是永遠見不到了,不然為什麽這麽難過呢?
不。
不對。
不該想了,不要想了,心好痛的,好痛的。
可是,可是止不住,滿腦子都是她啊,都是她,明白嗎?都是她,都是她。
嗚嗚。
……
……
第一天,失去她的第一天。
十一區很安靜,和往常一樣,不,不一樣,三樓,那個房間暗著了,燈沒有亮。
還有,想她,時刻,心痛,很痛。
第二天。
十一區很安靜,和往常一樣,不,和昨天一樣,三樓,那個房間暗著了,燈沒有亮。
還有,想她,時刻,心痛,很痛。
第三天。
和昨天一樣,只是更想她了。
第四天。
不覺已經四天了呢,和昨天一樣,想她。
第五天……
……
……
很快,一個月過去了。
這時的十一區,或是說這一個月的十一天,真的很安靜,沒有了公交車,沒有了亡靈,只有一個人,一個看門的老人,安安靜靜的守在這兒。
他,郝知,守在院落一角。
因為,在這個院子,有好多墓,好多墓。
現在郝知明白了,為什麽之前看門老人會無時無刻的杵在這兒,一動不動,雕塑一樣,因為這兒有太多人,有太多人沉睡在這兒。
那一對對墓,一個個故事,故事裡的一個個他,故事裡的一個個她,都曾在這兒,也都沉睡在這兒。
現在,是他,郝知,在這兒。
他也將在這兒,守著這兒的人,直到,直到死去。
她,也在這兒的。
她,一個女孩,一個叫白苗苗的女孩。
她屍骨無存,但項鏈上有她的味道。
於是,項鏈埋進去,這就是墳,這就是墓,一個亡靈可以安息的住所,住所有了,不會冷,只是還很孤獨。
“等我。”
看著墳,看著墓,郝知在心底說,對著他的白苗苗,他絕望過,無助過,所以試圖自殺過,但沒有用,現在的他身不由己,已經淪為了傀儡或是半個傀儡。
這一個月,他很痛,但是痛啊,痛啊,習慣了,麻木了,心死了,也就無所謂了。
十一區,很安靜,真的安靜,安靜了一個多月。
後來……
後來新的人來了,新的故事開始了。
那是,五月份吧,是五月份。
天氣一點點的溫熱,因為夏天了。
這一天,十一區有人來了,郝知聽見,有人在說話,似乎剛進了十一區,
路過那寬寬闊闊的走道。“看看這些雜草、樹木,長的多高了,有時間你找人清理一下,太亂了。”
“這兒很不錯,偏僻了點兒,你可以精修一下,把這兒弄成一個旅遊景點、酒店之類,相信還是會有很多人過來觀光。”
郝知聽了出來,這是那個長相像狗的男人來了,而且這些話似曾相識,他不禁回憶,第一次來十一區,那個狗爺就是這樣對他說的。
唉。
一聲歎息,都發生了,改變不了了。
不,
阻止,要阻止,
他,郝知,亂發下,缺少生氣的一雙眸子有了一絲身材。
他一步踏出,出現在了住宅,在二樓,二樓的樓梯口處。
這時,在下方,那個長相像狗的男人出現了,身後還跟著一個二十五六歲的英俊青年。
“看,那個住宅,一直空著呢,十幾年了。”
“你要不喜歡,等以後推平了,重新蓋一個。”
那個長相像狗的男人侃侃而談,一路上說著,相當的健談。
而青年看了看,很滿意的點了點頭,果斷道:“可以,沒我想象中好,但也沒想象中壞,這個價錢,很值,行吧,那就簽合同吧。”
“上去看看。”
長相像狗的男人提議,一邊說道:“別怕,沒事,這兒發生了火災,不過現場早處理過,而且那個女孩說不定什麽時候才回來, 所有的房子布置好,還可以住人,順便咱把合同簽訂。”
“行吧。”青年答應。
於是,兩人向著住宅走來,然後上了樓梯,向二樓走去,而郝知就在二樓的樓道口,那麽直勾勾的杵著。
現在的郝知,亂糟糟,頭髮很長,亂發下,一雙缺少生氣的眸子,只是這麽一對眼,那青年嚇的退後了幾步,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這時,郝知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對青年大喊一聲:“快離開這兒,逃離這兒。”
可是他喊不出來,哪怕眨一下眼都不可以,他被禁錮了。
一旁,那個長相像狗的男人見狀,立馬道:“哎呀,差點忘了,他是這兒的看門人,十幾年了,一直在這兒,你瞧我這記性,忘說了,呵呵。”
青年半信半疑,看了一眼郝知,初來乍到十一區的他,怎麽會知道,眼前的這個老人曾和他一樣是個俊秀呢。
“老爺子,不用看了,他是這兒的新主人,記住了吧?呵呵,你該忙你的去吧。”
長相像狗的男人帶著得意的笑,一語雙關。
看著這個人,這個狗一樣的男人,郝知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他不會忘記,白苗苗是如何慘死在眼前的。
可是他動不了,仇人在眼前,卻報不了仇。
“走吧,上去吧。”怕夜長夢多,長相像狗的男人催促著青年。
青年‘哦’了一聲,跟上。
眼看這個青年就要身陷十一區,郝知再著急也沒有用,他真的用盡了全身的力量,想要告訴青年快逃,快離開這個地方,可是他做不到,最後不過是動了動嘴皮子,說著無聲的‘快逃’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