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傅,把那個牆再給我砌高點,還要加厚一點。”
“什麽,要加錢?”
“我知道又添了一層,本掌門最講規矩了,我再教你兩招,保證以後沒人敢欺負你。不過我先說好了,上次教你那幾招,就算抵你前幾天的工錢了啊。”
“喂喂喂,你們幾個小心點,這塊牌匾可是梨木做的,摔壞了當心我扣你們工錢。”
自從水東門開始翻修後,連軸轉的燕掌門無疑是整個工地上最繁忙的人,他的身影遍布每個角落,到處都充斥著他的聲音。自打黑虎幫走後,也不知是不是對李子傑的身份投鼠忌器,他們再也沒有來過,水東門終於迎來了久違的寧靜。
趁著清閑,燕飛和楚月軒一合計,乾脆將整個院落重新翻新一遍,再添置一些家什器具。楚月軒為人木訥,不善言辭,燕飛便當仁不讓地接過調度總覽的活兒,雖然累了點,人反倒充實了許多。
閑暇時,燕飛便會跟楚月軒便一起練武修習。經過這次的京城比武大賽的險勝,讓他充分意識到了自己的不足,練功也更加的勤奮。
這幾日,燕飛有些鬧心,原因在於家裡的存糧不夠了。隨著工程進度的推進,家裡來了好些個工人,因為工程量大,任務要求緊,工人的體力消耗大,每日吃的就多,才三兩日的功夫,新買的糧食就見了底。
眼看糧食又要告罄,燕飛便對楚月軒說道:“師兄,你在家裡盯著,我去米鋪轉轉,看能不能多買些回來。”
楚月軒知道,以師弟的精打細算,肯定不會在價格上吃虧,橫豎這些自己都不擅長,便點頭答應了下來。
用過早飯,燕飛便啟程前往附近幾家米鋪,可惜連續走了幾家後,並未尋到合適的商家。當燕飛饑腸轆轆地走到一家名為“松江米鋪”的店門口時,已是正時時分,燕飛心道:“看完這家,便回去吧。”
店家正在櫃台後打著算盤,見燕飛進來,驚喜道:“喲,這不位不是水東門的燕掌門嗎?”
“你認識我?”燕飛奇道。
“當然,老朽前幾日也去看了京城比武大賽,對燕掌門的表現可是印象深刻啊。”
看不出來,這位乾癟癟的瘦老頭原來還是個武術迷。燕飛來了興致,問道:“我要買些米回去,不知能不能給個優惠?”
店家道:“衝您這句話,我肯定給個最低的價格,你看一石米五兩銀子如何啊?”
燕飛慣會怕順杆,見這店家似乎對自己印象不錯,便尋思著再把價格壓一壓。這個要求就有些過分了,好感是好感,生意歸生意,店家登時就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似的,想也不想地拒絕了。
兩人正在店內扯皮,門外的叫聲瞬間打斷了他們。
“趙掌櫃,你要的大米,俺給你運來了。”
姓趙的店家面色一喜,對屋外喊道:“大力,你先把東西放在外面吧,別向上次一樣砸到了我店裡的東西。”
他轉過頭來,衝燕飛說道:“鄙店小本經營,價格方面確實沒法讓的更多。”
隨即話鋒一轉,又笑道:“不過總不能讓您白跑一趟吧。”
燕飛心說有戲,便靜聽他的下文,老頭搖頭晃腦,繼續說道:“這屋外的人手裡還有些存貨,價格比我這裡便宜些,你不妨去問問他。”
燕飛一喜,對著趙掌櫃抱拳行禮道:“多謝掌櫃幫忙,燕飛實在感激不盡。”
出了門,就見一長得挺壯實的莊稼漢子正緊緊拉著一車米傻站在屋簷下。
這人身長七尺有余,虎背熊腰,渾身上下健碩無比。剛一見面,他便憨憨地朝他們笑,眼神中滿是質樸。 趙掌櫃似乎對他很熟悉,笑罵道:“大力,瞧你那熊樣。這車米怕有個五、六百斤重吧,你又不顧匹馬,就這麽一直拉著走山路,也不嫌累的慌。”
“俺不累,俺有的是力氣,今年收成足,要不是車太小,我還能拉過來更多。”叫大力的小夥兒說這話時臉不紅,氣不喘,看他拉車的模樣遊刃有余,仿佛在說著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燕飛心中微微怎舌:“這人是屬驢的嗎,這麽重的貨物,他居然硬給拉來了。”
上下打量了片刻,燕飛小聲問道:“這人是誰呀,看著力氣倒是挺大的?”
“這孩子名叫劉大力,就住在京畿的劉家莊,家裡有幾畝水田,這些年一直給我送米過來。”趙掌櫃介紹道。
等到劉大力交卸了貨物後,燕飛才有機會問道:“小兄弟,聽說你那裡還有米?”
劉大力看了看燕飛,悶聲說道:“你誰呀,俺不認識你,俺還要趕路回去呢。”
趙掌櫃人老成精,見燕飛眉頭上挑,怕他不快,趕緊替劉大力解釋道:“燕掌門,這人是個二愣子,平日裡說話就這口氣,您別見怪。”
說著,又對劉大力訓斥道:“怎麽說話的,還不快給水東門的燕掌門賠罪。”
劉大力摸著後腦杓,不好意思地衝燕飛笑笑,說道:“燕掌門,俺們不會說話,不是有意冒犯您老人家了。”
趙掌櫃又說:“燕掌門要買些米回去,你那裡還有沒有剩余的呀?”
聽說有買賣,他臉上一樂,巴巴問道:“您買米是吧,俺家裡倒還有一些,不瞞您說,俺家種的大米長得可好了,要是您真要買,俺馬上回去給您背。”
燕飛笑問道:“這個價錢方面怎麽算呀?”
劉大力道:“俺爹說了,一石米賣二兩銀子。”
說完怕燕飛嫌貴,又小心翼翼地說道:“俺們絕對沒有賣高價,都是自家種的大米,貨真價實咧。”
燕飛笑著說道:“這個價格倒還公道,既然這樣,咱們先去看看貨,要是品相確實不錯,我就買下來。”
兩人商定後,辭別了趙掌櫃,由劉大力拖著車在前面帶路,兩人一前一後順著山路回到了劉家莊。還未進屋,便聽到屋內傳來激烈的吵鬧聲。
劉大力心中一緊,丟下燕飛就往裡闖,燕飛怕他有事,也跟著一塊兒進了屋。
屋內,土財主黃霸天在幾個打手的簇擁下, 正指著一個農家老漢罵道:“劉老漢,我問你,欠我的錢什麽時候還?”
劉老漢苦著臉,哀求道:“黃老爺,求你再寬限些日子,等俺們把米賣了,一定還你錢。”
“不行,你都拖了不少日子了,當初要不是看你是外鄉人,又剛死了老婆,在這裡無依無靠,我才好心借你們銀子,哪成想你卻賴帳不還。”黃霸天露出一口黃板牙牙,振振有詞道。
“黃老爺,俺們當初才借五兩銀子,怎麽半個月不到就要還五十兩呀?這麽多錢,就算把俺們賣了也還不起啊!”
黃霸天對此顯然輕車熟路。他哂笑道:“當初你找我借錢,我可是跟你說清楚了的,這一分錢,一分利,我可沒有逼著你借錢啊。”
劉大力見老爹朝黃老爺跪下了,也跟著一塊兒跪下,嘴裡苦求道:“黃老爺,俺身上還有幾兩銀子,全給你好了,求您高抬貴手。”
說著,從懷裡遞過去二兩銀子。黃老爺在手上掂量掂量,獰笑道:“就這些錢,連利息都不夠。”
說著,他咧開嘴,森然道:“既然沒錢,不如把田契交出來抵債吧。”
劉老漢哭喊道:“黃老爺,我求求你,俺們可就指望這幾畝田過日子了,你要都拿走了,俺們就全完了。”
“我管你那麽多。”黃老爺飛起一腳踹在劉老漢的臉上,對左右吆喝道:“給我找,他們要是敢反抗,就給我往死裡打。”
“以區區五兩銀子,就想霸佔人家幾畝水田,這買賣弄得連我都想試試了。”一個聲音懶洋洋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