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年前那場血雨腥風的改朝換代後,天下太平,這些年來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
京城如意茶樓裡,幾個熟客正在喝茶談著話,其中一人口沫四濺道:“聽說當年在那場皇宮劫難中,有個皇子突出重圍,僥幸逃脫,就為這,皇上下旨調派了大量人馬,又名天下英雄參與追捕,浩浩蕩蕩的大軍在城外整整捉拿了三天三夜,攪得那叫一個天翻地覆啊。”
“後來怎麽樣了?”有人問道。
“怎麽樣了?後來就沒了消息,那位皇子大概早就死在亂軍之中了吧。”
“你就吹吧,我可聽說,大軍將皇城圍得水泄不通,就算是隻鳥也插翅難飛,更別說是人了,還逃出去,我看你就竟編瞎話!”有人提出異議來。
先前說話的人爭辯道:“什麽瞎編的,我可是從二舅姥爺的表弟的兄弟的小姨子的親戚那裡聽來的,他當年就參加了整個圍捕……”
話未說完,一個聲音打斷他道:“我說王員外,張老板,邱掌櫃,朝廷可是下了嚴令,不準有人再談這事兒,你們幾位怎麽就不聽呢?跟你們說了多少回了,在店裡莫談國事,你們不想活,可別連累我和我們家掌櫃啊。”
幾個老頭直起身子,為首的王員外苦笑道:“小燕子,咱們幾個老朋友隨便聊聊嘛,反正這裡也沒人聽到。”
一個穿著布袍,面容清秀的年輕人將一盤茶點擺在幾個老頭的桌上,又為他們的茶杯蓄滿了水,嘟囔道:“這都第幾回了,要再這樣,我可就告訴我們家掌櫃了。”
幾個老頭一齊笑道:“好啦好啦,咱們下回一定注意,莫談國事,莫談國事。”
年輕人搖了搖頭,一臉鄙夷地看了看幾個老頭,就在這時,樓下傳來茶樓老板的叫聲:“燕飛,你死哪裡去了,快下來迎客。”
“好嘞,這就來。”燕飛回頭答應了一句,對幾個老頭說道:“幾位慢聊,我先去做事了。”
待他走後,王員外對旁人說道:“燕飛這孩子還是挺不錯的,自打被這燕掌櫃撿來撫養長大後,手腳倒是勤快,人也激靈,我看以後一定成個人物。”
“咱們繼續。”旁邊幾人一齊催促他道。
王員外得意的笑了笑,又開始眉飛色舞的講起不知從哪裡聽來的小道消息,全然把燕飛的警告當成了耳旁風。
燕飛下樓後,就見自家的胖掌櫃跟在兩個中年男人身旁,獻媚道:“您二位放心,我馬上讓夥計安排一間房間來。”
說著對燕飛擠眉弄眼道:“快帶二位爺去三樓裡間的天字一號房,別讓人擾了二位爺的雅興。”
燕飛見左邊的男人一襲白袍,器宇軒昂,在這京城天子腳下,豪門貴胄多如牛毛,想來這位一定是哪門那戶的貴人了。這樣的人可得小心侍奉,燕飛趕緊小跑過去,低頭哈腰道:“二位爺,裡面請。”
“慢!”
白衣人身旁的一個虯髯大漢喝住燕飛,回首對白衣人說道:“沈瓊,你到底想搞什麽把戲,我可沒空和你在此地喝茶聊天,咱們之間的對決還是盡早開始吧。”
大漢這麽一說,茶樓裡的眾人俱是嘩然,周圍的茶客們全都七嘴八舌的議論開來。
“沈瓊?莫非是那個百花屋的主人,號稱‘半神’的沈瓊?”
“咦,還真是他,去年我參加三舅老爺四姑爺家的晚宴時,曾有幸見過他一次,聽說他自打成了皇上身邊的護衛後,就已不問江湖事了,可聽那人的意思,
這是要重出江湖與人對決了?” “那可有意思了,沈大俠號稱‘半神’,找他挑戰的人功夫只怕也不低,這回可有好戲看了。”
“一會兒雙方打起來,我可得躲遠點,別戲沒看成,倒殃及了我。”
胡須大漢自然聽見了眾人竊竊私語,但他毫無所動,甚至面有得色,似乎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沈瓊面無表情道:“這裡人多眼雜,咱們還是先到裡面再說吧,盈泰兄。”
此言一出,眾人又是一驚,沈瓊身旁的人居然是那位號稱“伏虎神龍”的絕世高手袁盈泰。
天下兩大高手聚集在這茶樓裡,聽他們說話的口吻,應該要進行一場巔峰對決,怎能不引起眾人的好奇心呢?
眼見燕飛帶著兩人進了裡間,有人便要跟上去一探究竟,還沒過去,就被茶樓的燕掌櫃擋了下來,燕掌櫃朝著想看熱鬧的人一一抱拳道:“諸位,對不住了,客人交代下來,不想有俗人打擾,咱們還是外面吃茶吧。”
眾人一聽,皆是掃興,不過有燕掌櫃擋著,又不好硬闖過去,隻得百無聊賴地繼續回到座位,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天,不時往裡面眺望,討論著兩大高手最終的勝負。
燕飛領著沈瓊和袁盈泰進到了三樓最裡邊的雅間,反手把門關上,客氣的問道:“二位爺,請問你們是喝什麽茶?”
沈瓊不答,而是突然問道:“你這裡有圍棋嗎?”
“有的,二位爺是想下棋對弈啊?”燕飛問了一句, 見袁盈泰也毫無回應,急忙說道:“我這就給你們取棋去。”
說完,便轉身去取圍棋,不一會兒,他提著一張梨花木雕刻而成的棋盤,懷抱兩盒棋子又回到了雅間。屋內的兩人似乎達成了某種默契,各自一邊,一左一右分開坐下,燕飛將棋盤和旗盒放在兩人中間後,沈瓊眼也不抬,淡淡說道:“這裡沒你的事了,下去吧。”
燕飛剛要告辭,久未說話的袁盈泰卻叫住了他:“小兄弟,你懂圍棋嗎?”
“略懂一些。”燕飛恭敬的答道。
“那好。”袁盈泰笑了笑,衝沈瓊說道:“就讓他留下來做個見證,省得待會你輸了不認帳。”
沈瓊自無不可,袁盈泰便對燕飛說道:“你站在旁邊即可,不要出聲打擾我們。”
隨手丟過來一錠銀子,輕描淡寫的說道:“這些是賞你的。”
燕飛心說:“這人口氣還挺大的。”
不過看在錢的份上,他收好銀子,點頭道:“二位爺請自便。”
兩人把棋盤擺好後,便不再有下一步動作,不過雙方眼神中傳遞出來的氣勢,卻分明是戰意十足,連燕飛都能察覺到他們的劍拔弩張。
就在燕飛以為他們要進行猜先時,袁盈泰先一步動了。他伸手一撥,下手快如閃電,隻手就要去抓黑子,口中還念道:“我習慣執黑先行。”
不料沈瓊卻搶在他前面用手扣住黑子,冷冽道:“不好意思,我也習慣。”
兩大高手的對決,要從這枚小小的黑子上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