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就連喜歡,季景銘也不敢太分心,怕自己稍不注意,學習就落下了,要是落到黎夏後頭,他多沒面子?
寒暑假的時候,他也琢磨著乾點正經事,不說像黎夏那樣能乾,他想法子掙掙自己的學費也行吧。
但真決定不依靠家裡的力量,出去找活乾,做小生意,季景銘才知道,賺錢這事,真的是千難萬難,比蜀道還難。
蜀道難,難於上青天哪!
季景銘自己折騰了兩個寒暑假,錢是賺了一點兒,但虧也沒少吃。
賺的錢除了給父母、爺奶、姑姑、大姨、小姨、舅舅、叔伯……的長輩們買了禮物後,就不剩下什麽了,最後偷藏了一份,給黎夏買了個港城來的高級水晶發卡,到現在也沒勇氣送出去。
這兩年,季景銘倒是借各種機會送了黎夏不少禮物,書本文具,小女生喜歡的漂亮本子,季景銘借口給堂妹買多了,塞了好多給黎夏,後面還送了個籃球。
藍球這東西真不是季景銘想送的,是曹暉這個棒錘聽錯了話,黎夏說班上搞體育活動缺個籃球,他給聽成了家裡就缺個籃球,季景銘美滋滋地買過來時,黎夏手裡還拿著用班費買的新籃球。
當然比不上季景銘特意托姑姑從滬市帶來的好,但送禮沒送到人心坎上,送起來有什麽意思,好在黎南那陣子快過生日,季景銘靈機一動,到底是用這個借口,把籃球送到了黎夏的手上。
家裡人都知道他是要拿去送喜歡的姑娘的,他要再原樣拿回去,肯定會被笑死。
想到家裡都暗暗等著看戲八卦的模樣,季景銘就頭疼,都怪他那幫嘴上沒個把門的兄弟,過年他帶著一乾兄弟姐妹出去玩,幾個人你一嘴我一嘴,就給說漏了。
弟弟妹妹們知道了,長輩們不也都知道了?
其實也是季景銘太天真了,他家裡早就發現他情竇初開,會惦記別人家的閨女了,只不過是看著他沒有分心不乾正事,反而抓緊了學習,甚至還更懂事了一些,家裡才沒有插手。
喜歡上優秀的女孩子,自家兒子向人小姑娘看齊,傻子才會攔著。
當然,做爹媽的,心裡多少也會酸溜溜的,把這臭小子拉扯大,當爹媽的還沒得他多少甜言蜜語呢,就一門心意地對別的小姑娘好了。
但季父季母也不是迂腐封建的家長,酸歸酸,從來沒想過攔著,女孩子的情況,他們也沒有去打聽,孩子還小,未來兩說,現在就上趕著去打聽人家背景做什麽。
再說了,只要不是人品有大問題,季父季母覺得都可以接受,他們對自己的孩子也有信心,人品有問題的姑娘,他們兒子也看不上,他們兒子學習是好,但也不是那種只知道死讀書的書呆子,從小到大,多少姑娘喜歡他呀,不也沒動心麽。
但看著季景銘喜歡人家一兩年,還犯慫不敢表白,漸漸就從默許變成了看好戲的狀態,甚至還隱隱不太看好。
這傻小子,就該喜歡的時候,一鼓作氣地去表白,現在把自己處成朋友,聽說都快處成哥們了,以後可怎麽轉正呀。
他們可聽曹暉說了,小姑娘長得漂亮,學習好,就不說別的能力了,光這兩點,還怕人家處不著對象嗎?
季家,季父季母在食堂吃過飯,回到家裡休息。
“我是看著都著急,要我肯定不喜歡這樣不果斷的男孩子,你說景銘怎麽就不點不隨你呢?”季母把水果端上桌,忍不住都替季景銘著急。
要不是季景銘現在高三,正是緊要的時候,季母說不定會直接催他去表白。
季父扶了扶眼鏡,“你不懂,這叫謀定後動。”
季母優雅地翻了個白眼兒,“什麽謀定後動,要謀個一兩年呀,我看他就是怕了,人家小姑娘太優秀,你兒子啊,是自卑了!哎,也不知道我什麽時候才能見著兒媳婦。”
“那這可得看他自己,我這做爹的,努力奮鬥半生,說出去應該也不丟他的臉,他自己比不上人家小姑娘,可不管我的事。”季父抖了抖報紙,翻了個面。
季母看他一點也不著急的樣子,也不管季景銘了,而是幻想著,“你說景銘要是把人家小姑娘追回家裡來,第一次見面,我送什麽好?送媽偷偷塞給我的那個鐲子,會不會太隆重,把人嚇到了?”
但兒子好不容易喜歡的姑娘,要真能哄回家,季母也想幫著把小姑娘套牢在家裡啊。
“……”季父。
可真能想,剛還說自己兒子慫呢,自己倒是先計劃起見兒媳婦第一面的見面禮來了,這母子倆個,一個是不敢想,一個是太敢想了!
不敢想的季景銘一看到黎夏就笑了,“夏夏,好久不見,我們得快點,今天食堂有你愛吃的土豆燉雞。”
曹暉默默地撇開了臉,明明也就一周時間沒見,怎麽就好久不見了?
“景銘哥,你不是上周還約我姐一起上書店了嗎?”旁邊黎南適時問出自己的疑惑,他們當時也跟著一起去了的。
“……”季景銘摸了摸鼻子,是上周嗎?他怎麽覺得那好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呢?
曹暉雖然挺同情季景銘,也樂得看他的笑話,但畢竟是好兄弟,他長手一伸,勾住黎南的脖子,“你景銘哥腦袋都用來記知識了,記別的不太好使,咱們不跟他計較,走,吃飯去。”
“……!”季景銘,他有點兒想打人。
當著黎夏的面這麽抹面他,曹暉的腦子到底長在哪裡了,腳底板嗎?
黎夏見著他們一番互動,倒是被逗得很開心,笑容一下就繃不住了,眉眼彎彎的模樣,一下就甜到了季景銘的心裡。
算了,看在把黎夏逗笑了的份上,他就不跟曹暉那貨計較了。
高三換了樓換了教室,但相鄰編號的班級依然在隔壁,張豔雲就在黎夏後面下來兩分鍾,一眼就看到了說說笑笑往食堂去了四個人。
“你們班那個黎夏可真厲害啊,這才剛開學,又勾搭了個男同學在身邊,那人誰啊,我怎麽沒見過?”後頭有人嘀咕說黎夏的小話。
“你別把話說得這樣難聽,黎夏人挺好的。”黎夏班上的同學有些難堪,她這個朋友,平時私下裡跟她說也就算了,反正她聽也就聽了,不會往外主產。
但現在可是在學校,她們旁邊還有別的同學呢,她難道要跟著她一起說黎夏的不是?
“長得一臉狐狸精樣,哪裡挺好……啊!”小說戛然而止,女同學不敢相信地看著張豔雲,“你神經病吧,你打我幹什麽!”
張豔雲冷冷地看著她,“你媽讓你長張嘴,是讓你不當啞巴老實吃飯的,不是讓你背後說人壞話的!”
說人壞話被抓包,那女同學有些心虛,但看到張豔雲又有些生氣,“你這麽生氣幹什麽,我又不是說的你!”
“你說的是我的好朋友……”張豔雲心裡突然猛地一失落,是曾經的好朋友。
但即便只是曾經的好朋友,張豔雲也做不到冷眼聽著別人誹謗黎夏,而無動於衷。
那女同學無話可說了,隻瞪著一水汪汪的眼睛看著張豔雲,心裡覺得萬分委屈,她身邊的朋友,黎夏班上那位趕緊站出來打圓場,“對不起啊,她……我會好好說她的,對不起。”
本來想替朋友辯解一句,可話到嘴邊又無話可說,人家可是清楚明白的聽見了的,說什麽都是錯,還不如直接承認錯誤。
張豔雲冷著臉沒有說話,道歉的女同學趕緊拉著自己的朋友走了。
“豔雲,你沒事吧?”張豔雲身邊也是有朋友一起的,見到她突然動手打人,也有點兒嚇到了。
張豔雲搖了搖頭,“沒事,吃飯去吧。”
但她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來,大家也不知道說什麽,隻好默默地一起去食堂。
等到黎夏知道張豔雲為了她打人的事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第二節課過後了,說起來黎夏已經很久沒有好好地跟張豔雲在一起說過話了。
兩人路上碰到倒是也會打招呼,但真的很生疏,黎夏搞不明白原因在哪裡,她也努力過,但張豔雲有心避開,她也沒有辦法。
兩人就這樣慢慢冷了下來。
“豔雲。”課間的時候,黎夏在走廊上等著張豔雲,“今天的事謝謝你。”
張豔雲被黎夏叫住,本來是不想停留的,但腳卻定在了那裡,動也沒動,聽到黎夏道謝,張豔雲心裡特別不是滋味。
好朋友之間,哪有這麽多謝來謝去的。
張豔雲做那些,也不是想聽黎夏這一聲謝的,說實話,黎夏一道謝,張豔雲心情反而變得糟糕了起來。
甚至有些後悔攔著人家,背後說說而已,又不敢說到黎夏面前去,更不會少塊肉,她卻會因此而難過。
可明明也是她自己,把黎夏遠遠地給趕跑了,事情走到這一步,都是她自作自受,張豔雲裝做雲淡風清的樣子,“不用謝,本來也沒多大的事。”
“喏,這個是給你的,你就當是謝禮吧。”說實話,看著張豔雲面無表情的臉,黎夏心裡也怪不是滋味,把手裡的袋子遞過去,黎夏就回了自己教室。
張豔雲在走廊上沒敢看,回教室才打開袋裡,裡頭零零碎碎,七八樣東西,都是些小玩意兒,漂亮的水晶發卡,精致的精靈小娃娃,黎夏設計的皮質小掛件……
這些東西,張豔雲都看見過,不是在桂圓那裡,就是在唐果或者許美娟那裡。
雖然跟黎夏不親近了,但張豔雲跟桂圓她們還是有來往的,尤其是她初中的時候,本身就跟唐果關系比較好,畢竟那麽久的同桌呢。
黎夏每次去到外面,不管是參加展會,還是進貨考查市場,每次回來,都會給她們帶點小玩意。
每次她跟桂圓她們出去的時候,桂圓她們其實都會注意,不在她面前露出這些東西,怕她看了不高興,但好幾個小姐妹,總不可能回回都瞞住張豔雲,總會不小心知道一兩樣。
張豔雲一直覺得自己挺平靜的,她確實跟黎夏不好了,黎夏本身也沒道理再給她送神位,但她沒有想到,原來黎夏每次都記得她,並沒有落下她。
是她,為了心裡那點嫉妒和別扭,把好朋友給弄丟了。
張豔雲眼淚跟決了堤一樣,嘩嘩往下落,怎麽止也止不住,可把班上的同學給嚇到了。
好在她們下一節課是作文課,作文課連著兩節一起上,第二節相當於就是自習了,張豔雲紅著眼睛寫完作文,然後就默默地流眼淚,語文老師看不過去,還拉她出去安慰了幾句。
放學的時候,張豔雲磨磨蹭蹭,就是不想放學的時候碰到黎夏。
可她等值日的同學都要鎖門了才離開,結果出門還是遇到了拎著垃圾桶上樓的黎夏,今天正好是黎夏她們這一組值日,負責班級衛生的打掃。
“豔雲?你哭了,誰欺負你了!”黎夏抬頭看到張豔雲紅腫的眼睛,嚇了一大跳, 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來,一把拉住張豔雲。
張豔雲不想說,但黎夏不放她走,最後張豔雲挨不住了,“都是你,我對你那麽壞,我都不理你了,你幹嘛還給我買東西啊!你買了不告訴我啊,你現在拿給我幹什麽!”
說著張豔雲又哭了起來,她就是心裡難過,想哭。
黎夏愣了愣,那些東西確實是給張豔雲買的,不是拿別的湊數,每次想給張豔雲,但兩人沒什麽交集,也送不出手,就一直鎖在了課桌裡。
其實也不多,就是最開始的幾回,後來她也沒買了。
開始的時候,是習慣性地買上張豔雲那份,接下來幾次,已經決定不買了,但還是帶上了,再到後來,張豔雲徹底淡出生活後,黎夏也就沒有買過了。
她沒有想到,張豔雲的情緒會這麽激動。
“夏夏,對不起,跟你鬧別扭是我自己的原因。”哭都哭過了,張豔雲也不怕丟臉了,拿了黎夏那些東西,她臉都發燙。
“我不應該不聲不響就跟你鬧脾氣,我當時就是想著,高中就我和你了,我把你看得很重,我也希望你把我看重一些。”
這是原因之一,還有一個原因,張豔雲說不出口,也不打算說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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