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歲的黎南已經長成了玉樹臨風的翩翩少年,長相也越來越跟黎父相似,濃眉大眼,五官分明,就算按黎夏的要求剃了寸頭,也一樣招人眼。
今天黎南升高一,同樣考上了明理中學,和黎夏成為了校友。
本來黎南初二念完就想參加中考跳級的,被黎夏給壓了下去,不然的話,他就能跟他姐多當兩年校友了。
這樣,他也能快一點考去京市,保護他姐。
今年黎夏高三,在經過慎重的考慮後,黎夏準備考京市的大學,這其實是有一點冒險的,但黎南和黎漾覺得,不應該因為周啟仁的存在,不應該因為在顧著他們,讓黎夏放棄前途。
明明可以考上最好的學校,為什麽要退而求其次呢?
沒關系,等到高二,他一樣可以提前參加高考,黎南在心裡默默打算著,到時候他姐人遠在京市,管不到他這邊。
“小南,等會領完書你自己坐公交車回去,我有事要去杜叔家裡一趟。”黎夏領完自己的課本,過來看到黎南還在排隊。
黎南知道最近黎夏一直在忙跟周氏皮具合作的事,直接衝黎夏伸手,“那你把書包給我,我一起給你拎回去。”
“書包挺重的。”黎夏把書包交給他。
黎南接到手裡掂了掂,“不重,等會我回去會順路去醫院取藥,你忙完直接回家就行。”
黎夏點頭,高興地拍了拍現在長得比她還高的黎南的肩膀,這才大步離開。
她一走,排隊的人群才漸漸有些騷動起來,尤其是黎南前後的幾個同學,一臉興奮地跟黎南打聽,“那是你姐啊?”
“對啊!”黎南把黎夏的書包掛在右肩上,嘴角不自覺得勾起來,“別看了,我姐高三的,年級第一。”
“……”打聽的同學,高攀不起,高攀不起!
肖雙喜成為他們皮包廠的廠長後,把門店也接管了過去,之後也一直在接觸大型皮包廠,推進合作的相關事宜。
這兩年,廠房搬到了更遠一些的鄉下,擴張了不止一倍,職工也新招了幾波。
省內的直營門店開了三家,每一家的業績都是穩中有漲,最開始偷他們設計的至臻卻已經快開不下去了。
消費者並不是傻子,同樣的款式,至臻的版型設計沒有原版的好不說,價格反而要翻上幾番,真要買上檔次的品牌,買他們對面的凜夏不好嗎?
不管是皮包本身,還是凜夏的服務,那才是真的叫上檔次,讓人享受。
肖雙喜接觸了不少大企業,但最後談下來的,還是周氏皮具,黎夏今天去跟杜為民他們開個會,就要請兩天假,和肖雙喜一起去深市出趟差。
沒辦法,全作一直在推進,各種條款談下來,時間就到了這時候。
“會不會耽誤你學習。”肖雙喜覺得很不好意思,本來他是想盡快的,最好在暑假把事情敲定,但細碎的事情太多了。
黎夏擺手,在杜為民家裡剛換的新沙發坐下,“只是開學頭兩天,沒有什麽影響的,杜叔這次跟我們一塊兒去嗎?”
“我就不去了,凜夏是你的品牌,咱們不都談好了的。”杜為民笑著道,給黎夏倒了杯茶。
雖然說把凜夏分割出去心疼,但凜夏從上到下,其實都是黎夏一手弄起來的,現在分給他們三家店的佔股,已經是黎夏大方了,人不能太貪心。
今年杜為民家裡換了大房子,置辦了嶄新的家具家電,還買了小汽車,這可全是靠皮包廠的分成,不然光靠杜為民一個人的工資可連零頭都夠不上。
去年年初杜為民妻子所在的廠子已經倒閉了,被迫下崗,下崗後就一直在家裡當全職太太,照顧兩個孩子的生活和學習。
黎夏和肖雙喜又談了一些合作的細節,在杜家吃了頓飯後,黎夏才告辭離開。
“你們說黎夏那腦子是怎麽長的,怎麽那麽多生意經呢?”杜為民的妻子何娟端著新泡好的茶擺到杜為民和肖雙喜跟前。
何娟下崗後雖然一直在家照顧孩子,但卻聽了黎夏的建議,給她同時下崗的妹妹妹夫投了一家服裝店,現在生意火得一塌糊塗,每個月光是分紅都比杜為民的工資還高。
肖雙喜喝了口茶,“可能是天賦吧。”
和兩個前瘦得不成人形的模樣相比,肖雙喜如今也有了不輸杜為民這個皮革廠副廠長的氣度,是意氣風發,成功的中年人的模樣。
去年的時候,黎夏和郭大姨還有郭順順坐在一起,決定從三個人的佔股中,勻出百分之二給肖雙喜,用以獎勵他的付出。
現有肖家雖然還住著之前的集資房,但已經有了換大房子的條件,最讓肖雙喜高興的是,他的收入多起來後,因為不必擔心自己是家裡的負擔,他妻子心境開闊了許多,病情也跟著好轉起來。
說實話,肖雙喜是真的打心眼裡感激引薦自己的老友一家,感激黎夏的。
最開始的時候,肖雙喜是因為家裡的原因,迫切地想做出一番成績來,再之後,則是為了回報知遇之恩。
黎夏雖然不管事,但廠裡一些決策遇到分歧時,她是有投票權的,有幾次黎夏都支持了他的決定,讓他的決策能夠順利地實施,直到現在。
包括和周氏合作的事宜,黎夏也都是放權讓他去談,肖雙喜心裡真的很感激,一點也沒有因為黎夏年紀小,心裡就生出不平的想法來。
甚至在杜為民思想跑偏的時候,做為老朋友,及時阻止住了他。
“是啊,有天賦,自己還有本事,還比所有人都努力,這樣的人到哪裡都會成功的。”杜為民也在旁邊感歎。
高中學業緊張,但黎夏就能在保證學習的同學,設計一點也不落下,不管是凜夏的,還是廠裡供給各大供貨商的中低端款式,從來都沒有敷衍過。
杜為民和肖雙喜閑聊著,何娟則是問起肖雙喜黎夏今年暑假出國的事,“出國麻煩不麻煩啊?一定要從港城走嗎?”
“辦手續的時候有點麻煩,手續辦好基本就沒有問題了,黎夏去港城主要是去那邊看看現在流行的東西,不一定要從那裡走。”肖雙喜這次跟著黎夏去了趟港城,真的是大開眼界。
不過他因為簽證的問題,沒有辦法跟著黎夏出國,有些遺憾。
“哎,我們就是想去也不行,嘴都張不開,老肖,聽說你最近在學那些洋人的話?”何娟滿臉羨慕,黎夏從港城帶給她的護膚品好用得很,找遍了江省,都找不到那個牌子。
滬市倒是有,但是打聽回來的價格實在是太貴了,就算何娟現在有自己的小金庫,她也舍不得買。
肖雙喜笑,“是英語,我就是看黎夏跟外國人可以很流利的對話,想跟著學學,但是學不進去,到底是上了年紀了。”
“我都說了,學那玩意沒用,你非不聽我的。”杜為民搖了搖頭,吹了吹茶水,慢慢地啜了一口。
肖雙喜笑了笑,轉而說起了別的。
……
黎夏回到家裡,家裡大大小小的都已經報了到領了書回來了,這會正和隔壁家的吳思雨湊在一起拿掛歷紙包書皮呢。
“大哥,你給我在書上寫字,我哥的字太醜了。”陶桃緊緊地抱著自己的課本,堅決不讓她哥把魔爪伸到上頭來。
黎南好笑地把陶桃的書都接過來,然後拿著毛皮,認認真真地在封皮上寫下大字,再用鋼筆一筆一劃地寫下陶桃的名字。
陶然看看黎南寫的,再看看自己寫的,頓時一臉嫌棄地把書皮拆掉,重新包,再求著黎南也給他寫。
大概是從小游泳運動的緣故,不管是黎夏姐弟妹三個,還是陶然兄妹兩個,個子都長得比較高挑。
黎夏停好摩托車坐過去,發現自己的書已經整整齊齊地包好放在一邊了。
“芬嬸回來了?”聽到隔壁屋傳來的動靜,黎夏衝那邊抬了抬下巴,黎南跟著看過去,輕輕點了點頭。
陳林秀被調到縣裡兩年,去年才被調回來,雖然被調回來,但職位並沒有半點調動,對此他十分不滿意。
自打陳林秀調回來後,隔壁就兩大一小吵,三天一大吵,他們夫妻兩個吵架,也曝光出來了很多事情,辟如陳林秀在縣裡,跟一個女人勾三搭四出軌了,梅芬為了讓陳林秀調回來,跟陳林秀的領導有一腿這樣的事。
夫妻兩個只要一吵架,就互相揭人短,吵到最後,動手也是經常的事,最後更是鬧到了要離婚的地步。
說實話,陳林秀有外遇,這是鐵板釘釘的事,那個女人黎夏還見到過,去年過年的時候,那女人還想跑過來跟陳林秀一起過年,被黎夏給趕了出去。
打從陳林秀回來起,梅芬就經常帶著三個兒子回娘家住,但日子吵吵鬧鬧還是過,直到過年這回,梅芬應該是真的被傷透了心,直接回了娘家,幾乎沒怎麽回來,偶爾回來,也是吵架。
至於陳正和陳軍,今年應該上初二的陳正暑假就已經出去打工去了,梅芬打也打了,罵也罵了,陳新春還專門喊了黎南給他做思想工作來著,但陳正死活不念了。
都是受家裡環境的影響,陳正才這麽迫不急待地想離開學校,離開家。
陳軍本來也想跟著不念的,但他才剛念初一,梅芬死活不同意,他膽子也沒有陳正那麽大,只能被摁在家裡繼續上學。
陳正的事,陳新春急得不行,把陳林秀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反倒被陳林秀說多管閑事,還被推了一把,差點就把陳林春給摔著了。
黎南和陶然當時就在旁邊,兄弟倆因為這跟陳林秀打了一架。
兩個正值青春的少年,把陳林秀揍得兩天都下不來床,直接錯失了趕他出門的機會。
兄弟兩個事後可惜得不得了,特別後悔為什麽不借題發揮,先把陳林秀趕出去住再揍他也不遲。
“芬嬸想替陳正把學費交了,到時候把初中畢業證拿到手裡,那人不同意。”黎南小聲地同黎夏講,隔壁一直在吵這事。
黎夏也覺得應該把初中畢業證拿到手裡,不管怎麽說,這個時候,有個初中畢業證,總比只有小學畢業說出去好聽一些,一些基礎不需要技術含量的工作,人家也更願意招初中生。
但這種事,沒有她插手的余地,黎夏把自己的書理好,然後跟弟弟妹妹們說了她要出差的事。
聽到黎夏要出差,黎南他們已經習以為常了,“那我明天去學校給你請假。”
黎夏剛想說自己早點去一趟學校就行,就想起黎南如今已經是高中生了,跟她一個學校讀書,“行,我會先跟我們班主任打個電話。”
姐弟倆剛商量好請假的事,梅芬就抹著眼淚從房間裡出來,看到黎夏,她愣了一愣,才抹著眼淚繼續往外走。
“芬嬸,你等一下。”黎夏忙喊住梅芬,然後轉身從屋裡把她在港城給家裡人帶的禮物拿給她,“這是我暑假出去的時候帶回來的,給你和小輝他們的。”
梅芬看著黎夏手裡的兩大包東西, 委屈被無限放大。
她真的不知道她那麽努力拚命,讓陳林秀回來幹什麽,讓他一輩子呆在縣城裡,難道不好嗎?
現在婚姻快走到了盡頭,兒子也被這沒有半點愛的家庭給影響了。
“嬸,你還有三個兒子呢,別哭了。”黎夏看著哭成淚人的梅芬,輕歎一口氣,“陳正他們都很孝順的,要是陳正知道你受了委屈,肯定要回來跟他拚命的。”
陳林秀不止被黎南和陶然打過,陳正沒離開家以前,就沒少跟他乾架,開始的時候陳林秀還跟梅芬動手,後來跟陳正打過兩回後,就老實多了。
梅芬點了點頭,想到兒子,她心裡好受了許多,把東西接過去,“我知道,我先回去了。”
“芬嬸,我這裡借你一點錢,你自己做點小生意吧。”黎夏喊住梅芬。
梅芬沒有正式工作,一直都是做臨時工,去年關於她不好的流言經陳林秀的口,鬧得沸沸揚揚,臨時工的工作也沒有了,如果不是手裡沒錢,梅芬絕對不會過來找陳林秀要錢的。
沒有想到黎夏會這樣說,梅芬眼圈又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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