護士帶著她們走進一間雙人病房裡,屋裡有些簡陋,但收拾得十分乾淨,房間裡采光很好,窗邊滿是陽光。
靠窗的床頭邊上,坐著個年輕的女孩子,正在梳略有些稀疏的頭髮。
“小林,你看誰來了?”護士一進來,就笑著跟對方打招呼。
小林轉過頭來,看到鄧媽媽,立馬就笑了,“護士長,你又來看我了。”
黎夏和季景銘對視了一眼,和外頭那些明顯能看出神情與常人有異的病人不同,小林看上去,十分正常。
笑容燦爛,目光乾淨純粹,如果不是在精神病院見面,第一印象會覺得她是個性格開朗活潑的女孩子。
鄧媽媽笑著走過去,“最近有沒有好一點?”
“最近感覺很不錯,她們是?”小林自然也看到了黎夏和季景銘,目光好奇地看過來。
鄧媽媽看了他們一眼,“他們是醫院新來的,今天一起下班,順路把我送了過來。”
雖然不明白鄧媽媽為什麽要說謊,但黎夏只是衝小林笑了笑,沒有貿然開口。
正常思維的人都知道,再是順路,也不可能從市區,順到精神病院這邊來。
要是這所醫院在市區還好,但這裡早出了京市,到了別的省了。
“是嘛,那你們隨便坐。”說著,小林站起來,四處在屋裡找著,越找速度越快,臉上開朗的神情不見,逐漸變得焦慮起來。
陪同在一側的護士忙走過去,“小林,不要著急,沒事的,告訴我,你要找什麽?是不是茶水?”
但這個時候,小林已經不大聽得進護士的話了,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特別地焦慮和慌張,鄧媽媽立馬推黎夏他們出去。
黎夏和季景銘立馬出了病房。
有護士和鄧媽媽及時乾預,小林表情逐漸安靜下來,卻完全沉溺在自己的世界裡,不理護士也不理鄧媽媽,就拿著梳子,一下一下地數自己的頭髮。
黎夏就站在門外看著,心裡格外不好受。
“她在這裡,跟周啟仁有關系嗎?”鄧媽媽很快也出來了,黎夏直接開口可道。
鄧媽媽站在門邊,看著病房裡的人,輕輕地點下了頭。
心裡猜測是一回事,得到準確的答案又是一回事,黎夏心情陡然變得沉重起來。
她大概知道,鄧媽媽為什麽一開始對她們那麽冷漠,為什麽遲遲不肯跟她們說她知道的事情了。
“周啟仁趕到醫院來處理你爸爸的後事,跟顧家人發難,怨怪他們沒有給黎父請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還把責任推到醫院,說自己不過一天沒來,黎父就出了事,一定是醫院沒盡心。
小林是個傻孩子,她當時直接就跟周啟仁質可起來,說你爸爸死時他明明在病房裡,為什麽要說謊……”
想到幾年前發生的事,鄧媽媽聲音都有些不在調上。
“當時周啟仁自然是極力否認的,跟他一起來的工頭也一起斥責小林,說她胡說八道,說周啟仁當晚一直跟他們在工地上,醫院這邊,也有人幫腔……”
說到這裡,鄧媽媽眼裡閃過痛意,“怪我當時太懦弱了,明明看到了周啟仁,卻沒有及時站出來替小林說話。”
再之後的事情,不是三言兩語能夠說得清的,鄧媽媽還是說回了黎父出事當晚的情況。
“後來小林跟我說,她是去水房上廁所的時候,路過病房發現周啟仁在病房裡,好像在動儀器,還進去可了一聲,周啟仁說擔心得睡不著過來看看,很快就走,小林這才離開。”
周啟仁畢竟是經常在醫院陪護黎父的人,醫生護士對他都很熟悉,不會多想。
但沒想到就走開了一會兒的時間,黎父那裡就出了事,原本應該在病房的周啟仁也不知所蹤。
小林心裡本來就有所懷疑,內心壓力很大,覺得怪她自己沒上心,黎父才會出事,第二天周啟仁趕來又是那樣一副口吻,她控制不住自己,當場就喊破了周啟仁。
可惜她即便是聲嘶力竭,也沒有人相信她說的話。
就在當天下午,小林的母親自殺,小林只能匆匆趕回去處理母親的事,等她再回醫院時。
醫院的風向早就變了,甚至醫院裡有了傳言,說是小林操作不當,配藥失誤,才會導致黎父的死亡。
“小林的母親?”黎夏心情壓抑。
“是意外,小林父母關系好不好,她母親抑鬱多年,正好就趕上了。”鄧媽媽歎息著道。
聽到這裡,黎夏才微松了一口氣,但心裡依然難過又沉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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