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多春以前想不開,但現在沒有什麽想不開的了,死是不可能再去尋死的,她得好好地活著,看看這些人最後的下場。
都說老天有眼,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但如果老天沒眼,她親自來報。
周多春現在就是在試探周啟仁的底線,她到要看看,他能容忍她到什麽程度。
“不想怎麽辦,我沒錢了,給我點錢吧。”周多春吊兒郎當地看著周啟仁。
周啟仁定定地看著周多春,氣氛劍拔弩張,老師緊張地護在周多春身前,就怕周啟仁再來一巴掌,而周多春則是一副完全無所謂的樣子。
反正她現在受著的,遲早有一天,她都要還到周青身上去。
周啟仁倒是想動手,但周多春現在明顯就是打不好,老師還護著的狀態,他也就不動了。
掏出皮夾,抽出兩百元大鈔出來,周啟仁正準備遞過去,就看到周多春撇著嘴,一臉就這的表情,周啟仁嘴角抽了抽,又拿出兩張來。
“給我老實點!”周啟仁把錢甩給周多春,轉身就走。
老師其實是想阻止周啟仁的,上來就動手,也不好好跟孩子說道理,管不了不想管,甩幾百塊錢就完事了嗎?
再看一眼美滋滋數錢的周多春,老師跺了跺腳,趕緊追上去,“周先生,我覺得我們還是應該好好談談,你們做家長的不能……”
“孩子送到學校來,就是給你們來教育教好的,不然要你們有什麽用。”周啟仁直接打斷了老師的話,然後揚長而去。
老師被周啟仁的話成功地噎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周多春把錢收好,慢吞吞地跟著了出來,“老師,別看了,你趕緊回去上班吧,我去吃個飯,就回教室去。”
回教室也不過是換個地方睡覺而已,周多春慢悠悠地往外走。
學校是很偏僻,也確實是封閉是學校,但學校的高圍牆和大鐵門,關的從來都只是好學生,像周多春現在這樣的,根本就關不住。
食堂這個點早沒飯吃了,老師張了張嘴,最後隻叮囑周多春就在學校外門的街上吃,不要跑遠了去。
周多春隻想跟周啟仁作對,並不想跟老師對著來,自然沒有不答應的。
眼看著這父女倆個一前一後地出了學校,老師歎了口氣,一臉凝重地回了辦公室。
周多春跟普遍意義上不愛學,不學好的孩子不一樣,她看過周多春轉學之前的成績單,不是頂尖的,但也是在中遊,之前老師的評語都是孩子善良懂事,學習認真刻苦。
就是現在,周多春也不是一味地鬧事的,她在學校確實是打架,不過是別的同學被欺負,她錯誤地選擇了以暴製暴的方式而已。
所以老師才想找周啟仁來好好談一談周多春之後的教育,在她看來,周多春的本質是好的,就是受家庭的影響,才會變得叛逆。
沒想到找到周啟仁之後,老師才發現,自己錯了,她得跟周多春自己談,勸她努力上進,擺脫這樣的家庭和父親。
至於要怎麽談,她還得好好想想。
……
周多春出去吃了個飯,手賤沒忍住,跑去電話亭,給顧家撥了個電話,聽到周青接起電話,聽著她一遍遍地問是誰,然後故意拿手敲著話筒。
“你到底是誰,不要再裝神弄鬼了,我會報警的!”接連接到這樣的電話,周青已經有些出離憤怒了。
她也聽家裡的保姆阿姨說過,偶爾會的電話打進來沒有聲音,但往往接通後就被掛掉了。
唯獨她,接到這樣的電話後,電話是一直通的著,還會有奇怪的敲擊聲傳過來。
要是以前,周青罵一聲神經病,就撂下話筒不管了,但做賊心虛,哪怕黎夏他們姐弟妹都死了,再也不會有人動搖她的身份和地信,也還是心虛。
所以周青心裡特別害怕,現在也不過是強撐著,色厲內荏而已。
然而周多春並不怕,她隨手敲著話筒,聽著周青語氣裡明顯的緊張的害怕,心裡隻覺得痛快。
害怕就對了,小偷!
最後還是周青熬不住,啪地掛斷了電話,掛斷後她人還是很緊張,不住地摳著指甲。
害怕電話再響起來,周青乾脆把電話線給拔了。
“夏夏,你在幹嘛呢?”顧夫人今天有約,化好妝換好衣服下樓來,就看到周青一臉緊張地坐在電話機旁,“在等誰的電話嗎?”
“啊——沒有!”周青本來就是神經緊繃的狀態,聽到顧夫人的聲音,立馬站了起來,因為站得又愉又急,腿直接磕到了茶幾上。
“噝,好疼!”
“怎麽這麽不小心呀,快點,給阿姨看看,有沒有傷到?”顧夫人嚇了一跳,忙過去看周青的腿。
還好只是磕到青了一點,並沒有磕破皮。
“顧媽媽,我沒事,一點都不疼。”周青眼眶紅紅,看著溫溫柔柔替她擦看傷口的顧夫人,心窩裡暖暖的。
要是她媽媽真的是顧媽媽該有多好,她媽媽才不會覺得磕到一下算什麽事呢,就是摔倒,她也只會叫你自己爬起來,才不會關心你有沒有摔疼。
說話粗鄙,穿衣沒品位,不會做人做事,以前沒有對比不覺得,現在對比起來,真的是人比人得扔。
“還說不疼,眼睛都紅了,好了,你乖乖回房間休息,讓周姨給你做好吃的,顧媽媽今天有事要出門,改天再陪你出去玩,好不好?”顧夫人笑眯眯地看著周青。
周青不好意思地低頭,“哎呀,顧媽媽,我不是小孩子啦,您有事您就趕快忙去,我真的沒事的。”
顧夫人見她害臊了,笑起來,又叮囑了她兩句,才拎著包包優雅地離開。
送走顧媽媽後,周青才微微松了口氣,她看了眼電話,確定它不會再響起來後,學著顧夫人走路的樣子,“優雅”地回了樓上她的房間。
……
從地鐵裡出來後,黎夏找了個商場進去,撿著買了些禮物,準備給家裡帶回去,之後就準備回賓館了。
回去的路上,地鐵到轉乘站的時候,黎夏看著站台的名字,愣愣地出神。
從這個地鐵站出去,再轉乘公交車幾站路,就是上輩子她遇著周青的地方。
不過現在這個時候,那邊應該還沒有建成商場,黎夏垂下頭,努力把周家的人擠出她的腦子裡。
上下兩輩子的執念,已經深入了骨血,如果不是黎南和黎漾還在家裡等著她,黎夏真想站到周青面前,直接揭破她的身份。
但這種打臉的爽事,暫時在腦子裡想一想就好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她現在可不像上輩子,不止光腳,還無手足。
這輩子她身邊有捧在手心的珍寶,她絕不會跟周啟仁硬碰硬。
克制住心裡雜草一樣瘋長的念頭,黎夏穩穩地坐著,然後回到了醫院旁邊的賓館。
賓館裡,關荷和宋凡凡都不在,宋父宋緯國倒是站在賓館的窗邊在吸煙。
黎夏原以為他是一個人,她走去自己的房間,宋緯國聽到動靜回過頭來,他身邊站在角落裡的人也探頭看過來,黎夏才知道,裡頭還站著一個人。
是個身材微微豐腴,長相俗氣中又帶著幾分豔麗的女人,跟知性溫柔的關荷完全是兩個極端。
這個女人嫩蓮藕一樣白嫩的手正搭在宋緯國的手臂上,另一隻手試圖在搶宋緯國手裡的煙。
哪怕是見到了黎夏,也沒有半分收斂。
幾乎是立刻,黎夏就猜到了對方的身份,畢竟這個時候,男女間的界限還是比較明確的,不是夫妻和男女對象,根本不好意思在人前這樣親密。
“別鬧!”宋緯國不悅地揮開女人,目光嚴厲地看向黎夏。
然而黎夏只是打量了他和身邊的女人兩眼,就直接推門進了房間,宋緯國以為自己是誰,以為誰都要看他的眼色嗎?
像他這樣沒有半點責任感的男人,簡直比垃圾桶裡的垃圾還不如。
宋緯國,“……!”
“這誰啊?”女人問。
宋緯國皺眉看過去,女人就不問了,手繼續搭上宋緯國的胳膊上,這一次宋緯國沒有把她給揮開,“我給你買了票,你自己回去吧,以後我們不要再聯系了。”
“為什麽?”女人震驚地問,手指因為用力,指甲由淡粉轉成蒼白。
宋緯國看了她一眼,“你越界了,我一早就說過,我不會因為你,放棄自己的家庭,你這次不清自來的帳,我就不跟你算了。”
他這樣的身份,一個看上去和諧又幸福的家庭對他來講很重要,他從來都沒有跟關荷離婚的打算。
而且他很討厭沒有分寸感的女人,打聽到他母親生病,竟然私底下跑到京市來,甚至還把他們的事透到了關荷那裡。
一個女人太有野心,可不是什麽好事。
女人沒有想到宋緯國會提起褲子就不認人,那張生動嬌豔的臉上滿是不敢置信,然後變成憤怒,但她現在不敢跟宋緯國鬧。
不過她依然放下了狠話,“宋緯國,你要麽一開始就別惹我,你惹上了我還想全身而退?沒門!”
這是打定主意要鬧到底了。
宋緯國不想跟她講道理,講也講不清,隻催她趕緊走,女人正準備走的時候,一轉身,就見關荷牽著宋凡凡的手站在走廊裡。
就站在那裡看著他們,也不知道站了有多久。
宋凡凡看著宋緯國,眼裡滿是憎恨和厭惡,剛剛回來看到的時候,他媽還想拉他走,不讓他看來著。
但宋凡凡沒肯走,宋緯國敢做就要敢當,憑什麽不要臉的事宋緯國都做了,卻還瞞著不讓他看。
“你故意的?”宋緯國皺眉看向關荷。
他覺得關荷是故意讓宋凡凡看見這一幕,好離婚帶走宋凡凡,關荷一向是這樣,做什麽都滴水不漏。
這是他最討厭的地方。
關荷苦笑一聲,原來在宋緯國心裡,她就是這樣的一個人。
但她不準備跟宋緯國掰扯,他愛怎麽想就怎麽想,“凡凡,去你夏夏姐,媽媽有點事需要解決。”
說著,關荷拉著宋凡凡,就準備去敲黎夏的門。
外頭的動靜不小,黎夏拉開門出來,見狀把滿臉不情願的宋凡凡拉到身邊來,“大人的事,咱們小孩子不摻和。”
本來黎夏打算什麽也不說的,但宋緯國實在是太惡心人,對方渣男賤女兩個人,關荷卻只有一個人,“關阿姨,有什麽事咱們心平氣和地說,有些人還不值得您生氣傷肝。”
關荷衝黎夏笑了笑,又摸了摸宋凡凡的腦袋,“進去吧,我沒事。”
宋凡凡不想走,但他媽媽的目光不容反抗,他咬了咬牙,“媽,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支持你。 ”
說著,宋凡凡憤憤地瞪了宋緯國一眼,跟著黎夏進了房間。
但他並沒有回房間裡面去,而是趴在門上繼續聽,主要是宋凡凡在聽,黎夏就在旁邊站著。
“我怕我媽被欺負,夏夏姐你別出聲。”宋凡凡壓低了聲音用氣音道。
黎夏點頭,默認了宋凡凡的行為。
他們也沒進房間談,就在走廊裡站著說,話也不多,短話少說,關荷實在不想跟他們多說浪費時間。
但這種事,並不是她想怎麽樣就能怎麽樣的。
聽到他們說話,宋凡凡和黎夏才知道,關荷到京市來,並不是宋奶奶身體情況惡化,而是這個女人跑到了京市來,堂而皇之地登堂入室,照顧起了宋奶奶。
宋緯國對外宣稱,說這個女人是給宋奶奶請的護工。
宋奶奶身體不好,睡著的時候多,再者宋爺爺和宋緯國兩個大男人,有個女護工確實要方便許多,宋奶奶關沒有懷疑,宋爺爺因為跟宋緯國錯班照顧,也沒有懷疑。
還是關荷在這邊醫院有同學,同學察覺到了不對勁,打電話通知了關荷過來。
關荷人都到了,宋緯國還在狡辯女人只是護工,他跟這個女人沒有關系。
說實話,要不是顧及著婆婆的身體,關荷哪裡會讓宋緯國和這女人這麽逍遙。
“你什麽也不用說了,這婚我們是離定了,宋緯國,你太惡心人了你知道嗎?離婚後,凡凡歸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