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一亮,蕭明幾人便喬裝打扮,留下大有與那對母子一起,囑咐他們尋個附近的村鎮落腳,避開逸真門弟子。
師杳穿了件長凌的衣裳,扮了男裝,蕭明換了件大有的,長凌則換了平日的常服,收起普相棍,看不出仙門弟子的樣子。
三人皆戴了鬥笠,壓低了遮住面容。
長凌雖是高興的,嘴上卻依然不饒人,“為何要穿我的衣裳,穿蕭明的不是一樣。”
“師杳肯穿你的衣裳,便是給你面子了,你還不樂意。”蕭明沒好氣道,姑娘家穿他的衣裳他嫌東嫌西的,豈不讓人聽了難受。
師杳瞥他一眼道:“蕭明的衣裳太長。”說罷加快了腳步。
“噗嗤”,蕭明沒忍住笑出了聲,亦快步跟上師杳。
長凌腳步一頓,誠然蕭明比她高出了一個頭,誠然九慧山的衣製衣擺短些,也不必說的如此直白吧?!
“說誰矮呢?!”他跳起來追上去,不好對師杳如何,便一錘砸在蕭明身上,“長那麽高有何用!”
“許是為了俯視王爺吧。”蕭明故作思索,還刻意低了低頭瞧他。
“你!……”飛起一腳,蕭明這次躲得飛快,上馬飛奔而去。
三人騎馬回到九君城,先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客棧落了腳,便去崔氏的乾果鋪子查探。
鋪子大門緊閉,三人繞到後面小巷,趁無人翻牆而入,四處查看卻未找到任何蛛絲馬跡。
“什麽都沒有。”長凌坐在凳子上拿了把瓜子嗑著,“逸真門的人恐怕也已人去樓空了。”
蕭明踩著凳子抱臂思索,“還有一樣可尋,逸真門喂他吃下的東西。”
“那東西若是仙門之物,或就是逸真門獨有之物,此事便好辦了。”長凌道,“可這東西……如何驗證?”
師杳淡淡道:“開棺。”
“開棺?!”長凌滿身寫著拒絕,他堂堂王爺,如何能做這等挖墳掘墓之事,“這也對死者太不敬了。”
“事急從權。”師杳又道。
“這事也沒多急……”長凌爭辯道。
師杳的語氣無一絲波動:“拖得日子一久,便查不出什麽了。”
蕭明沉默半晌,師杳所說在理,但要挖墳掘墓,他也有些猶豫,畢竟死者為大,他們又未征得崔氏的同意。
“可有辦法聯系大有?擅自開棺確實不妥。”蕭明道。
“你也要開棺?!”長凌跳起來不可思議道。
“崔氏的丈夫應當是聽到或是看到了什麽,我們打聽打聽近來有何事發生,若無頭緒,也只能開棺了。”蕭明無奈道。
長凌泄了氣,頹然坐在凳子上,“就沒有什麽能顯像的術法、法器,能幫咱們的忙麽……”
“有。”師杳道。
這個答案是長凌未想到的,他滿懷希望看向師杳,後者道:“觀昊神君的觀天之術,應當可以。”
長凌便轉頭看蕭明,“看我做什麽,”蕭明慌忙擺手,“他是神君,我哪能找得到他。
你以為他是我養的……呃……”意識到這話不妥,蕭明及時止了聲,“怎麽可能聽我的。”
“那你可有法子找他?”長凌不死心道。
蕭明搖頭,“你也太看得起本大爺了。”
“《太陰錄》呢?能不能找到他?”長凌繼續道。
“沒試過。”蕭明無奈,他並不怎麽想見到觀昊,“你就別惦記觀昊神君了,即便是能找到他,是你和他有交情還是我和他有交情,
人家憑什麽幫咱們。” “我們要收子母蚌,不也是在替他乾活。”長凌憤憤道。
“走吧,別廢話了。”蕭明拍了拍他的肩,卻不料《太陰錄》自他懷中飛了出來,閃著紅光直接飛出了鋪子,轉眼便沒了蹤影。
三人瞧著這突然的變故皆都愣在當場,半晌長凌道:“咱們……還繼續麽……”
坐在街邊茶水鋪,蕭明仍是無法相信,《太陰錄》就這麽離他而去了,他也沒做什麽啊,莫非是嫌他收錄靈的速度太慢了?
長凌拍了拍他的肩,道:“說不定是悶壞了,出門散散心便回來了。”
長凌毫不走心的安慰使得蕭明更加鬱悶,這可是他成仙的全部希望啊……
師杳喝了口茶道:“或許它是去找觀昊神君了。”
嗯?
倘若真是如此,那它還挺貼心?
蕭明瞬間又燃起了希望。
雲層之中閃過一道不起眼的光,消失在某處,緊接著一襲暗紫衣袍踱步雲端,略略掃了一眼人界的祥雲禍霧,便隱了身形朝一處落下去。
在一處堤壩邊,離兆找到了奉命下界的青衣神君。
“什麽重要的差事,竟能說動天帝許你來人界處理?”離兆站在他身旁,瞧著這濤濤河水,也未看出什麽端倪。
艮瀾手中執簫,神情分外嚴肅,“此河近來數次發洪水,且水勢極猛,與此處降雨之勢相去甚遠。”
他握緊了手中玉簫, 仔細盯著河水變化,“我派手下神官來查看,探到此處有一尾蛟,已有化龍之勢。”
“潛蛟化龍?可是千年未有此種趣事了。”離兆不禁驚奇,只是潛蛟化龍應是大福運,延綿千裡皆可受其福報,為何他未感應到?
開了福厄眼凝神細看,微微蹙眉道:“福運在壩上,非在河上,河中反倒是禍事將發,怎會如此?”
“便是我此刻得天帝之令站在此處,河中才成了禍事。”艮瀾盯著那已起波瀾的河水道。
離兆略一思索,“天帝要阻止它化龍?!”
蛟化龍並非易事,千萬年修行也未必可成,這尾蛟好不容易有機緣,天帝卻要阻止。
“龍非一般之物,蛟化龍便是入了神籍,因此此事向來慎之又慎,需查遍過往,良善仁德者方可允其化龍,這你該知曉。”艮瀾道。
“莫非是他做下了何傷及無辜之事?亦或是觸了天帝的逆鱗?”離兆問道。
“查探的神官說此蛟身負怨氣,行為頗為暴虐,之前發的洪水淹了數個村莊。
我將此事呈與天帝,天帝立時便著觀昊行觀天之術。
說來奇怪,潛蛟化龍,觀昊該早有感應,他與天帝同時消失那段時間,不知是否發生了什麽,他竟對此絲毫不知。”艮瀾微微蹙眉,“你猜如何?
觀昊不僅瞧見了此蛟的暴虐之行,更是看到它曾於天帝到人界降福時朝拜,欲到近前一表仰慕之情,卻被天兵擋開,還奚落驅趕。
自此懷恨天界,發下誓願,他日定要顛覆天界,以他為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