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容沒了聲息,自顧自消失在文墨殿堂中。
殿堂懸於宇宙虛空,仿佛亙古便已有之。
李書樓、蘇破、敖空三人不以為奇。
青嶺先生則是一驚。
他亦看出,沈和容正是在這茫茫宇宙虛空中閉關靜修。
目標,是儒家文聖之境。
如此隨意,如此淡然。
又如此篤定。
仿佛只是平靜翻閱一本書。
翻過最後一紙書頁,一切便水到渠成。
青嶺先生初時還以為自己方才與沈和容交手,給予對方壓力和收獲,令對方邁過這最後一步。
眼下,他卻不敢肯定,自己在這其中究竟起到多少作用。
青嶺先生等人心神震動,敖空卻不曾忘了他們。
“老老實實,回答老子的問題。”敖空獰笑,注視青嶺先生、畢方魔君和已經無力反抗的白澤小聖。
遠在東方蒼天炎黃界長安城內,張東雲坐在椅上身體側斜,一隻手百無聊賴撐著腦袋。
李書樓、敖空既然也到了,那青嶺先生等人就連逃命都不可能了。
若非如此,沈和容也不至於那般放松。
如果說有大的意外,那就是大齊神朝方面有更高明的好手趕來。
但結合當前跡象和情報來看,青嶺先生他們怕是已經沒有指望。
並未過多久,那座文墨所化殿堂頂部,突然有光華向上直衝而起。
光華不顯璀璨奪目,反而略有幾分晦暗。
但其中彰顯無窮道理,厚積薄發,奧妙無窮。
光華凝結成光柱,並漸漸擴大規模。
下方文墨宮殿隨之緩緩瓦解,向四周飄散。
待到墨黑散盡,那道光柱也隨之收斂,落入下方少女頭頂。
少女睜開雙目,眼眸中如有森羅萬象。
“恭喜十二妹。”
李書樓、蘇破皆含笑頷首。
敖空口中嘖嘖有聲:“十二妹你這閉關,速度倒是真快,讓人煞是羨慕啊。”
沈和容微笑:“十一哥謬讚了,小妹雖厚積薄發,但終究慢你一步,我們高下立判。”
“一時快慢,談何高下?”敖空連連搖頭。
沈和容視線轉而落到另一邊:“十一哥都審過了?”
敖空立於虛空,顯化人形,但一隻手化作巨大魔爪模樣,直接將青嶺先生、白澤小聖全攥在手心裡。
“問得差不多了,中途捏死了一個。”
說到畢方魔君,敖空語氣輕描淡寫。
但接下來一句,他神情變得森冷:“他們的主子正和夏皇糾纏,在夏朝疆域。”
敖空語氣越發不善:“雖說差異不小,但依那齊帝武道路數,多半就是葉青鵬那廝不假,天湖書院的人沒騙我們。”
“按先前所聞,齊帝麾下有四大上柱國和八大柱國。”沈和容言道:“眼下只見柱國中人……”
敖空揚了揚化作巨大魔掌的右手:“除了這裡四個,余者隨葉青鵬一起征夏了,哦,不對……”
他頓了頓:“還少一個,所謂上柱國,一直有一人行蹤不明,莫說根底,連其模樣也少有人知,頗愛故弄玄虛,如今也不在夏朝。”
沈和容頷首:“既如此,我們也去夏朝疆域看看吧。”
她看向敖空魔爪裡緊握的青嶺先生:“先生高才,可願棄暗投明?”
“陛下於老朽有知遇之恩,知己之情,閣下好意唯有心領,如今老朽只求速死。”青嶺先生歎息。
沈和容也微微一歎,接著神情恢復淡然,朝敖空頷首。
蘇破亦說道:“他已背離白澤一族,送他上路吧,我就不親自動手了。”
敖空便即一笑,手爪掌心用力,白澤小聖和青嶺先生合起來化作一灘血水。
他抖抖手,魔爪化作原本人手模樣。
李書樓當先邁步,蘇破、沈和容、敖空與他一同飛越重重虛空。
不知過了多久,李書樓腳步放慢。
他身邊除了有重重紫氣擴散之外,這時飛出元始慶雲。
慶雲同紫氣漸漸融合,然後飄蕩展開,將其余三人一起籠罩。
蘇破、敖空、沈和容皆不多言,任李書樓施為。
他們都知曉,已經到地方了。
不論葉青鵬眼下境界實力如何,至少大夏神朝的主宰夏皇,乃是實打實的第十七境人皇。
如此修為的強者,感應之靈敏近乎前知。
即便蘇、敖、沈三人中最擅隱藏的敖空,境界差距過大的情況下想避過夏皇這個層級強者的感知,亦風險重重。
有第十六境的李書樓和元始慶雲遮掩,便輕松許多。
饒是如此,除李書樓本人和敖空外,沈和容仍然在她自己和蘇破二人身上,各寫下一個“隱”字。
隨著幾人靠近,已然可以察覺周圍宇宙虛空靈氣激蕩。
很快,肉眼雖尚不可及,但仍有景象在眾人腦海內呈現。
眾多第十四境之上的高手,正在這片宇域爆發混戰。
“還沒有徹底拚出真火。”
更近一些後,敖空略微觀察,不禁撇嘴:“大魚還沒動。”
李書樓等人頷首讚同。
到了這個距離,遠在長安城大明宮的張東雲也能透過面前光影幻境看清幾分戰況。
誠如敖空所言,真正的大魚還沒有親自下場。
至少,雙方領袖正在對峙。
一邊渾身黑袍,整個人仿佛同宇宙融為一體,身材看起來較常人瘦小,但氣勢驚人。
“夏皇……”張東雲若有所思。
作為威震東南陽天多年的人皇,夏皇外表形象不是秘密,張東雲和李書樓等人都能輕易認出。
不過這位人皇只是短暫吸引他們目光, 很快所有人注意力都轉向對面。
在那裡,一個身著碧青龍袍的男子靜靜立於虛空中,袍袖輕擺間,仿佛星河藏於其中。
其面孔仿佛被一層輕霧籠罩,令等閑人難以窺探。
連蘇破、沈和容、敖空三人都看不真切。
可是,他們感覺那若隱若現的面龐,無比熟悉。
三人一起看向李書樓。
就見李書樓面無表情,徐徐點頭。
長安城大明宮內,張東雲注視光影幻境。
沒有掩飾,沒有變化。
連神情氣色都一樣。
如今東南陽天的齊帝徐扶搖,同當年東方蒼天炎黃界的青帝葉青鵬相貌分毫不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