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工作室離開，兩個人又坐上了車子，從郊外出發。大概二十分鍾的車程，就抵達一片繁忙的工地。

幾十輛挖掘機，在喧鬧的聲響中，努力工作。

在工地邊緣，兩人與余念匯合。

周牧頗有幾分感歎，“進度不慢啊。”

“錢給足，三班倒，當然快。”

余念的眼中，也流露出滿意之色。畢竟他這個監工，親眼看著工程隊，按照他描繪的藍圖，一點一點實現他的目標。

這種感覺，有點像是在玩經營遊戲，充滿了成就感。

“讓大家注意安全。”

周牧提醒道:“不要催促，又不趕進度。”

“放心。”

余念點頭道:“當然是質量第一。”

說實話，這地方也沒什麽好看的，到處是亂糟糟的環境，泥土灰塵飛揚。所以三個人在巨大的工地，轉了一圈就走了。

在附近的營地，簡易的集裝箱房。

冬冷夏熱，條件不行。

余念在這裡，已經居住了差不多半個月。

這讓崔吉很佩服，“你厲害，能忍耐。換成是我，早住在市區酒店了，反正又不遠。”

開車四五十分鍾，就可以抵達這裡。

如果周牧的規劃成真，把“樂園”修成了，又吸引了巨大的人流過來參觀、遊覽。

那麽當地政府，肯定要修一條高速路，或者通地鐵、輕軌。

那個時候，時間還可以再壓縮一半。

當然，一切的提前，還是《超體4》，到底有多爆。

“每天往返，懶得折騰。”

余念輕描淡寫道:“在這裡，其實也不錯。荒郊野嶺，有助於思考。”

“……這麽吵，還思慮?”崔吉不敢苟同。

“鬧中取靜，更有意境。”

周牧笑道:“說明老余，超脫了啊。”

“還行。”

余念露出幾分笑意，“開始的時候，機器的轟鳴聲，確實不怎麽習慣。但是慢慢地，就完全不在意了，耳朵自動過濾，聽不到。”

崔吉能說什麽?

雙手舉起大拇指，以示敬意。

不過讓他這樣“自虐”，那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閑聊幾句，他轉移了話題，興致勃勃道:“老余，我要拍一部電影，在老周動畫工作室看到的創意……”

“大鬧天宮?哪吒鬧海?還是花木蘭?”余念隨口道:“該不會是功夫熊貓吧?”

“呃！”

崔吉愣住了，“你知道……也對，你常駐這裡，沒理由沒到工作室去參觀過……為什麽，不早告訴我呢?”

“是你不來。”

周牧吐槽，“你懶！”

“呵呵，是嗎?”

崔吉臉皮厚，不覺得尷尬，樂呵呵笑道:“這不是來了嗎，也不算晚吧……”

“不扯這個。”他揮了揮手，興衝衝道:“老余，你覺得我拍花木蘭怎麽樣?”

“不怎麽樣。”

余念斜視，“你拍不好。”

“什麽?”

崔吉怒了，叫嚷起來:“我怎麽拍不好了?我可是十億大導演，業界的新星，新銳力量……”

“那你跟我講一下。”

余念打斷他的自吹自擂，“戎邊的堅忍，攻城陷陣的殘酷，你打算怎麽拍?”

“當然是……”

崔吉欲言又止。

好吧。

這樣的大場面，他沒經驗。

不過，他也有辦法，“大不了，找個經驗豐富的副導演，幫我掌個鏡。”

“那這電影，就廢了一半。”

余念頓時搖頭，“你沒想法，拍不出那個味道來，就不要輕易去嘗試，免得影響動畫電影的票房。”

“……”

崔吉無語了。

“咳。”

周牧打圓場，“老崔也沒你說的那麽差，他的電影風格還是比較細膩的，拍花木蘭從軍的心理歷程，其中的各種起伏變化，肯定很打動人心。”

“就是，就是。”

崔吉深以為然，連忙道:“我已經想好了，把她從戰場菜鳥，再成長為合格士兵，最後登上將軍寶座的變化過程，都清晰地呈現出來……”

“那更慘，電影毀了三分之二。”

余念不客氣吐槽，“你要拍文藝片嗎?”

“當然不是。”

崔吉眨眼，“肯定是王道商業片，成長、熱血，萬裡赴戎機，關山度若飛……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這波瀾壯闊的軍旅生涯，還有保家衛國的豪邁激昂，如果不拍出來，對不起這個好故事。”

“你明白就好。”

余念點頭道:“所以電影的節奏，一定要快……哪有多少鏡頭，給你呈現主角的情緒變化。最多給幾個特寫，做留白處理，讓觀眾自己去回味……”

“……”

崔吉鎖起了眉頭，“你這麽不看好我嗎?”

“不是不看好。”

余念建議道:“如果你真想拍這個電影，那麽我可以幫你聯系兩個拍古代戰爭電影的劇組，你去學習三五個月，然後再在這段時間畫分鏡頭。”

“你可以對比，如果你覺得自己畫的分鏡頭，比劇組的更好，就說明你可以回來拍花木蘭了。”

余念問道:“怎麽樣，要我安排嗎?”

“……”

崔吉糾結，陷入猶豫中。

一，二，三……

周牧歎氣，“老崔，猶豫就會敗北，你上當了。”

“誒?”

崔吉錯愕。

“不是上當，而是他本身，就不是真心想拍花木蘭。”

余念搖頭，“無非是覺得，這個故事比較新奇，心血來潮罷了，根本沒有非拍不可的執念。”

“我……”

崔吉臉色變換。

過了片刻，他頹然歎氣，“好吧，或許你是對的。”

“我本來就是對的。”

余念理所當然道:“是你自己迷茫了而已，事實上工作室幾個繪本故事中，最合適你拍的，應該是……”

“什麽?”

崔吉抬眼看去。

余念輕描淡寫道:“功夫熊貓。”

“什麽鬼。”

崔吉十分不滿，“一隻熊貓……不對，確切的說，都是小動物的設定，怎麽拍成真人電影?”

“全改成人不就行了嗎?”

余念淡定道:“把各種動物角色，改成一個個武術大師，世外高人，很困難嗎?”

“……是不難。”崔吉喃聲道:“可是……功夫片，沒落了啊。我拍了，有人看嗎?”

這下子，輪到余念不說話了。

因為崔吉說的是事實，不知道什麽時候起，武俠片、功夫片，似乎沒有了市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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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說，有市場，也成了小眾。

相反，所謂的奇幻、魔幻、仙俠，成為了主流。盡管這些影片中，也有打鬥的動作，但還是以特效為主。

各種絢爛的特效，飛天遁地的法術，取代了拳腳刀劍，成為了市場的常態。

就算有人，不甘心這種狀況，認認真真拍了幾部精品武俠、功夫電影，卻沒有得到市場的回饋。

談不上失敗、虧損，但是確實不賣座。

投資人不滿意，導演、演員，也心灰意冷。導致好多年，影院中基本看不到，純粹功夫、武俠片的存在。

周牧覺得好奇，“老余，你怎麽覺得，他合適拍功夫熊貓?”

“你問他吧。”余念不想解釋。

“咳！”

崔吉揉了揉鼻尖，有些自豪道:“我家裡，收藏了上千部影片，基本是武俠、功夫片老電影。”

周牧恍然大悟，“真沒看出來，你居然迷戀這種片子。”

“誰沒有個年少輕狂的時候呢。”

崔吉一副往事不堪回首的樣子，“想當年，我在學校的時候，還是武術協會的骨乾成員呢，非常能打……”

周余兩人斜視，一臉靜靜看你吹的神態。

“真的。”

崔吉強調，“我還報名參加了全國武術比賽呢，如果不是比賽前兩天，摔跤傷了胳膊，指不定我可以奪冠。”

“哈！”

越說越離譜。

讓兩個人情不自禁搖頭。

“靠，不信是吧。”崔吉站起來，揮動著拳頭，“看著，我給你們打一套拳。 ”

“算了，算了。”

周牧好心勸說，“傷筋動骨一百天，不要作踐自己。”

“對啊。”

余念補刀，“等下抽筋了，還要我們送你去醫院。你大小是個名人，不怕丟臉啊?”

“……”

崔吉恨得牙癢癢，琢磨著這套拳法，乾脆兩人身上招呼算了。在他猶豫不決的時候，周牧的電話又響了。

周牧看了眼，眉頭皺了起來。

但速度不慢，立即接聽，“紅姐，是我……什麽，知道了。好，回頭見。”

崔吉趁機收了拳頭，“又怎麽了?”

“盛世發布了，布迪製作的動畫電影預告片。”周牧隨口道:“針對《銀英傳》的意思，似乎比較明顯。”

“咦！”

崔吉愣了，“盛世腦殘麽，難道看不出來，這《銀英傳》本身，那是衝著銀河去的，他跑出來湊什麽熱鬧?”

“盛文華是不是老糊塗了?”

他吐槽之余，也急忙打開了手機搜索。片刻，他找到了片源，直接打開觀看。

周牧與余念，也一同打量。

優美的弦樂聲，立即從手機飄了出來。一片茂密、陰冷、詭異的黑樹林，立即映入他們的眼簾。

烏鴉、貓頭鷹、野狼的身影，若隱若現。

恐怖的氣息籠罩。

哢嚓！

一道驚雷炸響，曲折的閃電光亮，劈在了一棟城堡上空。一個黑袍巫師出現，煮著一鍋冒著綠液泡沫的東西……

三個人面面相覷，表情有幾分怪異。

“不是說，這是奇幻片?”

“少年熱血向?”

“謠言嗎?”